帝宮殤 第五章 盛嫁

    第五章盛嫁

    月底將至,慕容瑛的婚事如期*((操cāo)cāo)*辦,整個秦州街頭巷尾談論(熱rè)絡,這四五年秦州風平浪靜,許久未發生這麼(熱rè)鬧的大事,上至世家下至百姓,無一不睜大眼睛等著瞧這一齣好戲。墨子閣 m.mozige.com

    這個節骨眼,慕容瑛該忙著挑選鳳冠霞帔,珠寶首飾,騰不出功夫應對別的事,是以秦曦捎了話給獨孤昊,讓他看緊點,眼下形勢微妙,若真如他所想,山雨(欲玉)來只是一瞬的事。

    倘如大齊和南國兩邊發難,秦州是腹背受敵,這兩(日ri)她已下令巡城的守衛加了兩批人,每個時辰四撥人馬巡防一回,再者秦州對外開放久了,必然混進不少別國的探子,她仔細同祁傲商量了一番,在全城機要處加派人手,發現可疑之人及時來報。

    南國和大齊的戰事拖得過久,國內經濟蕭條,國庫虧空吃緊,楚泓(性xing)子極端,被((逼bi)bi)急了可能真會把氣撒到臨近的秦州來,反觀大齊國力昌盛,對內龍瀟重視武將,糧草供給充足,對外李軒坐鎮沙場,接連大敗敵軍,軍隊士氣振奮。

    這一場持久戰,南國敗局已定,成了強弩之末。

    秦曦忙裡偷閒,跑來茶樓聽戲,她慣常挑了個冷僻的位子,視線好卻不易被人發現,瓜子花生鋪了一個桌角,她隨意剝了兩顆,有些心不在焉。

    樓下戲台上,演的是她的故事,從秦州到大齊,再從大齊到秦州,她一個金枝玉葉輾轉回歸故土,遭人戕害遍體鱗傷,徒徒惹人憐。這是一場暴風雨來臨前難得的寧靜,她瞧了戲台上的橋段,心如止水,那些午夜夢回要靠烈酒來麻木的傷痛,沒有一個人能有她體會得深刻。

    她和李軒,命里註定是段孽緣。

    獨孤昊走上二樓,一眼鎖定秦曦的位子,只消幾個大步,坐在了她對面。秦曦眼看他走近落座,忽地發覺危難時刻與她並肩的竟是他,他們從年少爭鬥打鬧不斷,到後來結下正兒八經的梁子,恨極了彼此。唯獨一點,他們(身shēn)上淌著的是秦州血脈,大敵當前,個人恩怨便不重要。

    她不得不承認,獨孤昊雖不是一個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卻絕對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盟友,他的做事效率很高,手段隱蔽讓人抓不到痕跡,他肯應承下來的事大多辦得不錯。

    獨孤昊慣常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瞥了眼戲台,問她:「怎麼樣?這一出編排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他今兒心(情qing)似乎不錯,特意來求表揚,局勢這般緊張,也只有他還笑得這麼輕鬆。

    他既想聽好話,秦曦亦不吝讚美,認真點評道:「唱功(身shēn)段俱佳,邏輯也經得起推敲,你花了多少銀兩擺平,去我府里的賬房支取便可。」

    好的戲子不難找,難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弄一出任誰看了也會萌動惻隱之心的戲,秦曦深知人言和人心的力量,獨孤昊這一招的效果遠超過她的預想。

    「銀子我不缺,你若願意嫁,我倒缺一位正妻。慕容瑛嫁了,我也該娶了。畢竟我二十四了,我爹在我這個年紀,已經有好幾個兒子。而且我坐了主位,也不好叫我這一脈絕後不是?」

    他突然舊事重提,秦曦一陣恍惚,當年他也是這般不正經,問她要不要考慮嫁他。她一直以為他是玩笑話,便從未當真,到後來他說動他爹,寧肯放棄繼承主位也要娶她,她更不敢相信,他有什麼非要娶她的理由。

    她收起殘留的笑意,將目光挪開至別處:「獨孤昊,我嫁過了。」她非但嫁過,還嫁得那樣慘烈,她的餘生寧願孤獨老死,也不會再有嫁人的念頭。

    「那又如何?你寫了和離書給他,他還能臉皮厚到來秦州搶親不成。」他未跟秦曦提起,差人把和離書送去大齊營帳的當天,李軒震怒異常,當眾說了句「這和離書上沒有我的簽字,她就還是我的妻」,他何等風采的人物,被秦曦((逼bi)bi)得失態於人前。她怎麼就能招惹那麼多朵桃花?

    聽獨孤昊提及李軒,秦曦的眼神不由黯淡下去:「論起厚臉皮,你也是翹楚,我明著暗著拒絕過你很多次,你不長記(性xing)麼?」

    獨孤昊笑得像一隻狐狸,他在她這裡栽了那麼大的跟頭,他怎麼會忘記?他又怎麼捨得忘記?

    「我全記得。可是我遇見過那麼多女人,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扎在我心裡,拔不出除不掉,秦曦,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若願意嫁,我明(日ri)便讓媒婆去秦府說媒,你要什麼聘禮,我親自登門下聘提親。」

    他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秦曦驚訝於他的執著,抬眼正色道:「獨孤昊,我最後同你說一次,我不願意。」


    她的真心,年少時給了李軒,再容不下別的男子,哪怕李軒狠狠傷了她,她也斷不會再對旁人敞開心扉了,她曾經滿心期盼遇一人白首,如今在她(胸xiong)膛里跳動的,是一顆已然死去的心。

    獨孤昊反正不是第一回被她拒絕,若換成幾年前,他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他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到底哪裡配不上她。但是她從他(身shēn)邊消失了三年,失而復得的滋味好過被她拒絕的滋味,她活生生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樣很好。

    他獨孤昊也有淪為可憐蟲的一天,李軒是她的劫,她卻是他的劫。他記憶中爛漫傲(嬌激āo)的少女,原本靈動的眸子染上輕愁:「慕容瑛該氣得牙癢了,她的婚事將近,卻被你的舊事搶了風頭。」

    在秦州人眼中,秦家大小姐行事低調,又因傳聞把她描述的極美,更顯得她神秘高貴。秦誠做城主時政績名聲極好,他就秦曦這麼一個打小捧在心尖上的女兒,秦曦被秦州人視為明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自然十分惹人同(情qing)。

    秦曦喝了一口茶,茶樓的茶比不得秦府里的名貴,卻味道獨特:「左右她嫁人是喜事,我一個棄婦,何來搶她風頭一說?」再者,慕容瑛恨她不是一(日ri)兩(日ri),她不介意再多一樁。

    「你倒想的通透。」

    這廂她在秦州作好了應對楚泓的準備,卻不知南國局面如何了:「你這幾(日ri)可有收到南國那邊的動靜?」她總有種直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秦州距離南國太近,若真有異動,非同小可。

    獨孤昊神(情qing)肅殺,帶著一絲冷意:「楚泓是個狠角色,我多年來安*插*在南國朝堂和皇宮的棋子,竟被陸續剷除了大半,損失慘重。他疑心很重,對內壓制權臣手段狠辣,不服他的人,無一不是被戕殺株連,下場慘澹。」

    「我與他接觸過幾回,以為他是個(性xing)(情qing)溫和的人,約莫這些年在大齊做質子受了不少苦,才極擅偽裝。可嘆扶他上位的那幫老臣,這會子腸子都悔青了。」

    秦曦白了他一眼,差點沒說楚泓之所以成功上位,少不了也有他出一份力,想來他在楚泓那處吃了許多虧,她就不說出來惹他不痛快了。

    她轉而道:「楚泓再好,也及不上祁傲,他由我爹一手培養,品行能力遠在楚泓之上。」

    「叫我說,那被毒死在龍(床chuáng)上的老南帝就是個十足的變態,大變態養出了小變態,才成了今(日ri)的楚泓。」

    「哦?你也覺得楚泓被派去做質子是南帝布的局嗎?」她初回秦州便有這樣大膽的猜想。

    「老南帝留在(身shēn)邊的幾個皇子,要麼資質平庸,要麼母家勢力單薄,成不了氣候,偏幼年遭逢變故的祁傲和遠赴大齊做質子的楚泓,兩個人都是人中之龍,不相上下。這天底下有我家老頭子那樣冷血無(情qing)的爹,也有老南帝那樣把兒子當棋子的爹,倒也公平。」

    獨孤昊有時對秦曦有一種微妙的嫉妒。每回去秦府拜訪,但凡遇到秦誠,秦誠總要考一考他,不知秦誠是否故意,出的題大多不難作答,秦誠免不了誇獎他兩句。他於是少不了幻想過,如若他爹是秦誠,那他的童年該有多幸福。

    獨孤昊一番話引得秦曦想起自己的爹,神傷不已。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像秦誠那般全心全意待她好了,人死如燈滅,曾經有爹疼(愛ài)她的(日ri)子,如指縫裡流走的沙,再也回不去了。

    獨孤昊瞧她的模樣,自覺失言,不著痕跡將話題引向別處:「你大約猜不到,老南帝是被誰毒死的。」

    「你既提起,應該是楚泓下的手無疑了。」

    「你說的不錯。楚泓連弒君弒父的事都做得出來,可見此人心狠手辣。所以我才更擔心你的處境,楚泓是個極記仇的人。」

    秦曦坦然:「他若有心除掉我,我想躲也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我與祁傲商量,慕容瑛大婚那(日ri),秦州需加強防衛,尤其是你,記得多帶幾個人在(身shēn)邊,那一(日ri)前來秦州觀禮的人又多又雜,我擔心會出亂子。」

    「我答應你便是。」

    偏就在十(日ri)後,慕容瑛大婚那(日ri),秦曦見到了李軒,他一(身shēn)紅衣俊美非凡,八人大轎抬到秦府門外,說要求娶他的妻子,接他的妻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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