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寂 第三十一章 上古積屍地
「你倒是一副好脾氣。」喬姑在他腦海中揶揄道。
「這叫顧大局，你不懂。」白夜奔走中回應道，卻聽得喬姑一陣氣結。
白夜的家鄉有些腳程，離落雲宗足有數百里，他靠著雙腳奔走了數十里，在一處山林間停了下來，他向後望了望，隨後才掐出印訣，口中輕吐道：「風行。」
靈力從他的雙腳下湧出，化為一股淡淡的清風，白夜雙腳在原地輕輕一點，隨後高高的飛躍起來，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一倍有餘。
風行術乃是入門的幾種術法之一，能讓人短暫的滯空滑翔，加快奔走的速度。
幾個時辰匆匆而過，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白夜才堪堪到達村子路口。
小村坐落在群山之間，顯得有些與世隔絕。此刻村莊上空餘煙裊裊，顯然到了炊飯時間。
白夜撤去了風行術，踏著腳步緩緩的向內走去。
還是熟悉的地，熟悉的人，幾名中年婦女坐在自家門前洗著菜，看著白夜慢慢走進，眼中露出疑惑。
卻也難怪他們一時認不出，白夜走時年剛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期，如今三年過去了，他長高了不少，相貌比之前少了些許稚嫩，多了些許青年的味道。
「李嬸，是我。」白夜嘴角露出微笑，對著一名婦女淡笑道。
那被稱為李嬸的婦女怔了怔，半響忽然驚呼道：「你...你是白家那個出去求仙的娃兒！」
「是，是我。」白夜淡笑著點頭。
李嬸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快步走近了白夜，轉悠了半響後忽然大喊道：「大家快來啊，白家兒子回來啦。」
卻見原本安謐的小村一下子沸騰起來了，很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抬頭四處張望。
白夜見狀內心不免有些暖意，他抬起腳步慢慢的向著記憶中的家門走去。
破舊的泥土堆砌的房屋，似乎聽得外面喧譁，一名略顯臃腫的中年婦女走出了大門，忽然瞧見站在門外的白夜，她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響她眼中忽然泛起了淚花，上前一把抱住了白夜。
白夜心中微酸，他輕輕拍了拍婦女的後背，輕聲道：「娘，我回來了。」
「怎麼回事，這外面怎麼吵吵鬧鬧的。」一名中年漢子叼著根煙筒走出了屋子，見著門口的白夜，他的臉上帶著錯愕，手中的煙筒一抖，滑落下來。
他對著白夜無聲的點了點頭，只是那微紅的眼圈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他叫白夜，他的父親叫白少良，母親叫陳琴。
入夜，坐在自家的房屋內，破舊的泥土房帶著陣陣熟悉的味道。
白夜抬手在陳琴身上輕輕捋過，溫和的靈力緩緩的將她身上鬱結的經脈舒通。
「爹，少抽些。」白夜轉過頭對著一旁的中年漢子道。
白少良握著煙筒的手一頓，訕訕的笑了笑，隨後將那煙筒收入衣袖中。
看著父母臉上漸漸多起來的皺紋，白夜內心不由得有些酸楚。
「夜兒，這麼說你現在已經是一名仙人了？」白少良看著白夜問道。
白夜點了點頭，道：「現在的我是一名落雲宗的弟子。」
「好！好啊！我就說我的兒子一定是人中龍鳳，哈哈！」白少良大笑道，神色滿是自豪。
陳琴白了白少良一眼，反手握住白夜的雙手道：「出門在外不同在家，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過我這兒子真的是越長越俊俏了，像我。」
「那是自然了。」白夜內心有淡淡的暖意，他手中戒指一閃，數瓶紅色藥瓶出現在手中，卻是一些他閒暇之時為他們煉製的丹藥。
「這是一些強身健體的藥，日常服用可保身體安康。」
白少良與陳琴好奇的拿起那些瓶罐，眼眸中閃過寬慰。
待得為兩人舒通氣血後，兩人也有些乏意，白夜送他們進房休息之後。他站在屋內看著家中四壁，眼中露出感慨。
豎日，白夜便被一陣吵雜的聲音從入定中吵醒，他狐疑的走到了大廳，卻見此刻那大廳內擠滿了許多人，王下村很小，大多數人白夜都認得出，見著白夜出來皆屏住呼吸。
白夜內心一陣輕嘆，嘴角卻勾勒起了笑意。
他這一笑，滿屋子的人也都笑出聲來，卻見他的父母被人簇擁著坐在廳內，大家七嘴八舌的，無非是講諸如打小就看出白夜將來必是人中龍鳳之類的話語。
對於這些白夜並不排斥，村民們都是質樸的，起碼相對外面的爾虞我詐，他更喜歡這裡的氣息。
「你看他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家的孩子三四歲還在吃奶，他卻敢獨自一個人摸黑上山去抓蛇。」
「他自小力氣就大，七八歲的時候第一次從村外扛回一隻巨蟒，嚇得所有人都差點腿軟了。」
眾人聞言皆樂出了聲。
「看來你小時候戰績不菲啊。」喬姑的聲音帶著輕笑在白夜腦海中響起。
白夜內心一陣苦笑：「當時就是個村裡的小魔頭，當我嚷嚷著要去求仙時，也不知有多少人背後偷偷慶祝。」
喬姑聞言發出陣陣咯咯的笑聲。
「白夜，你去那仙門中都學了些什麼，給大夥看看仙人的手段吧。」白少良對著白夜道。
白夜聞言一陣無奈，只不過看著父母被眾人捧上天般的笑容，卻不好拂了他們的興致，點頭應允。
他抬手，只見一道細小的火苗在指尖跳躍，那火苗越燃越大，隨後化為一道火球迎空飛舞，眾人嘴裡皆發出陣陣驚呼聲。
白夜的目光在眾人間掃過，昔日的長輩，還有已經長大的夥伴都在歡笑著，只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帶著若即若離的疏遠感。
白夜內心輕嘆，施了幾個小術法後便向眾人告退，藉口想去外面轉轉。
出了屋門，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你如今踏入仙門，他們對你的感覺自然只能是仰望和懼怕。」喬姑的聲音淡淡道。
「這些我雖明白，卻也不免有些感慨。」白夜內心回應著，忽然臉色一怔，轉頭望去。
只見一名穿著樸素的少女跟在他後面，一張臉蛋雖不說讓人驚艷，卻有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白夜...哥哥。」她的話語帶著試探，似乎有些膽怯。
白夜聞言點了點頭，對著少女露出溫和的笑容：「小雨，怎麼了。」
「你變了嗎。」少女問出了一個摸不著邊的問題。
白夜一怔，卻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從心頭拂過，他怔怔的看了少女半響，臉上的笑意漸漸越發自然，他忽然伸出手來。
那被稱為小雨的少女吐了吐可愛的舌頭，似乎鬆了口氣，走上來握住白夜的手掌。
兩人手掌輕握，正如童年時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時光，他的身後總是跟著一個愛哭鬧的小女孩。
少女臉上露出明朗的笑容，歡聲道：「太好了，白夜哥哥沒變。」
白夜抬手摸了摸少女的烏黑的頭髮，眼中帶著憐愛，隨後他忽然咧嘴一笑，神色帶著一股壞壞的痞子味道。
「走，白哥哥帶你上山打獵去。」
「啊？白夜哥哥你又要嚇我了嗎，我不去，啊...」
白夜一陣哈哈大笑，沒有理會少女的苦瓜臉，身上風行術直接施展開來，伴隨著少女陣陣驚呼聲，二人縱身一躍，身子如同一片青葉向著遠方掠去。
當白夜離開村落時，所有人都站在村外目送著他的離去，那些人中有眼圈含淚的父母，有昔日的村中長輩，有小雨，還有從前一起玩到大的夥伴。
他們的身後，那個破舊的小山村里，每個人的屋子內，都被放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兩，而在遠離山村外的一座小城裡此刻卻全城戒備，因為在那一夜，城內的金庫被人洗劫一空。
白夜揮了揮手，隨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陳琴眼圈微紅，抱著白少良輕輕抽泣起來。
小雨望著白夜離去的背影，雙目中有不舍閃過，而白夜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這名叫小雨的少女，也在某一個雨夜裡，消失在了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里。
修行還在繼續，而且自從回去一趟家鄉後，白夜似乎比以往更加勤奮，這種奇妙的心境變化就連喬姑也無法看得通透。
紫陽丹效果漸弱，白夜現在達到定陽境七重，離定陰也不遠了，白夜也開始將目光放在三品丹藥上。
只是三品丹藥的材料需要四種三品靈草，且其中的一種尤為少見，白夜期間又去了一趟落雲宗交易坊，卻也只是找到其中一種罷了。
不過他也已經打聽到，離落雲宗約莫萬餘里外，有一個更大的坊市，隸屬汨羅谷。
汨羅谷傳承數千年，乃是羅浮三大門派之一，地處羅浮國中西部，其門下弟子達數千名，無論規模底蘊都遠不是落雲宗所能比擬，因為其名氣和地處要地，那裡天南地北人來人往，坊市所交易物品比落雲宗自然又要多上不少。
萬餘里的距離相當遙遠，之前白夜回鄉之時不過數百里就花費了近半天的時間，因此這萬餘里路，哪怕他不分晝夜的奔行，也需要花費十多日的時間。
照著典籍上所畫的地圖，白夜一路奔行，這一日，他來到了一處奇異的竹林。
這竹林很是奇特，其內有白氣瀰漫，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白夜神色露出疑惑，先前他沒有太過注意，遠遠看到竹林之時分明沒有任何異樣，可等到他一步踏入之時，整片竹林忽然衍生出這無盡的白氣。
入目不可見十丈之外，陽光遮擋在竹林之外，顯得沉悶幽暗。
白夜打開地圖，他看了看方位，忽然瞳孔一縮，皺了皺眉。
卻見那地圖上，在落雲宗與汨羅谷之間，分明有一處地方打著大大的一個叉，上面寫著五個血紅的大字。
上古積屍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