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寂 第七十二章 造化通神
老和尚雙手合十，他的眉目花白，透著一股普度眾生的慈悲來，卻見其右手朝前虛按，凌空對著白夜頭頂按下。
「造化...」
咚！廟宇內有古鐘響起，聲音迴蕩整個虛空。
一聲響，白夜渾身一顫，體內靈力激盪，氣血翻湧。
二聲響，白夜嘴角溢出鮮血，靈力變得無比狂躁起來，不斷沖刷著經脈。
三聲響，虛無中一股磅礴靈力從白夜百會頂部灌入，散入四肢百骸，他的荒訣自主運行，黑白二氣也漸漸起了異樣。
四聲響，白夜的修為伴隨著那龐大靈力的湧入，開始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定陰境一重，定陰境二重，定陰境三重...
他的識海內一片混沌，而原本靜靜淌在角落裡，那獨屬於喬姑的神識此刻卻有了一絲異動，那灌入的磅礴靈力分出一大部分，被融入了喬姑的神識之中。
因為喬姑的索取，白夜的境界攀升也慢了下來，但依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第五鐘聲遲遲沒有出現，仿若暴風雨來襲般的醞釀，白夜的身體崩出無數血絲，他張嘴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猛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咚！第五聲鐘響敲起，原本貫穿而來的如淵靈力更加磅礴浩大，白夜七竅轉眼間流出鮮血，他的雙手緊握著，渾身骨骼發出一陣陣咯吱聲響，整座廟宇劇烈的顫抖起來。
白夜的識海中，喬姑原本僅剩巴掌大小的神識不斷膨脹著，似乎在有意識的修復著自己。
時間緩緩流淌，不知過去了多久，恐怖的靈力貫穿終於靜止下來。
白夜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的雙目此刻蘊含著強大的精氣神，那是一種極致升華後的狀態。
他怔怔的望著自己掌心許久，隨後猛地握住。指節發出陣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那是肉體無法承受強大力量所發出聲響。
白夜丹田處的陰漩，此刻早已不知膨脹了多少倍，灰白色的物質在漩渦外圍緩緩流淌，散發著陣陣龐大而深邃的靈力。
在這一刻，他的修為竟然直接從定陰境一重邁入了定陰境五重，力量翻了何止十倍！
修為到了定陰境，普通人想再進一重幾乎都要以年做為單位，但是在這造化池，就在這短短的幾日裡，白夜就從一重一舉邁入了五重的境界，速度之快簡直聞所未聞，造化池果然是妖族至寶，無怪乎當初所有神海大妖一致反對，儘管一輩子只能進入一次，但也絕對讓人驚駭了。
眼前的造化池水晶瑩透亮，閃現出一種平凡的錯覺，但是經過洗禮的白夜卻從中看出了些許細微的不同，但是這樣的不同又難以言明，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
想起方才識海內喬姑的異動，他試探著在內心呼喚道：「喬姑...」
一連呼喚了好幾聲，但是識海依然沒有傳來回應，喬姑的神識在識海內不斷翻轉，比之先前萎靡的狀態壯大了不少，似乎正產生著某種不一樣的蛻變。
再次呼喚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後，白夜終於放棄了，至少方才親眼看到她吸收了不少靈力，那證明恢復有望了，也許正在進行著什麼異變也說不定。
他收斂心神，抬眼看向身前的那個男子。
這是一個充滿悲情的男子，經歷過其一生，白夜心中的感觸頗為複雜，百年記憶直到現在還在他腦海里迴蕩。妖王如今應該已經知道了莫言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不然也不會送來造化池助他修復身體。
正在他思忖間，對面的男子終於睜開了眼，他的雙目從迷茫漸漸變得鋒銳，與白夜對視在一起。
兩個人修為差別如天與地，只是在這一刻，白夜從他目中看到的不是威壓，不是藐視，而是一種憐憫，還有隱藏其中的一絲恐懼之意。
「我看到你的身世...」白夜沉默中忽然開口道，經歷了別人的一世，儘管跳脫出來，卻夾雜著對方的情感，對於之前的恩怨似乎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莫言聞言一怔，他的目光閃過許多複雜，有恨，也有悲。半響他點了點頭，聲音深沉帶著一股獨特的厚重嗓音。
「我也看到你的...」
他的話語帶著濃厚的複雜，只是這股複雜在白夜耳中並未覺得有什麼異樣，他的生活平淡而樸實，遠不如莫言來得諸多磨難。
「你...」莫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他的眼中再次出現憐憫，這樣的表情讓白夜內心一突，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
莫言終究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言語。他如今的修為是不是恢復到神空境白夜不知道，畢竟無論是神空境還是神海境，在白夜眼裡暫時都只能仰望。不過看他的狀態應該是穩定下來了，並未像剛開始那樣飄忽不定，造化池神通令人讚嘆。
來日若是喬姑要恢復，說不得還會來此一趟。
「你接下來如何打算。」經歷過莫言的一生，白夜對這個男人多少有了同情，是以開口問道。
莫言沉默，半響他輕輕一嘆，兩個人相互經歷了對方身世，是以對於白夜，他的內心複雜更多。所以儘管二人如今修為天差地別，他還是將白夜當做一個平等的人來對待，而且因為有了那麼一段經歷的記憶，內心不免多了幾分奇妙感，也就沒有那麼排斥了。
「你並不是真的恨他。」白夜淡淡道。
莫言瞳孔一縮，雙目如寒刀割在白夜臉上，半響終於瞥過頭去，仰首看向半空中的靈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夜沉默，隨後從造化池上躍起，將一旁的衣物穿上。
他抬手按在那充滿禁制的大門上，兩扇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守門的小妖見到白夜連忙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夜回首看向關閉的禁制大門，輕輕嘆了口氣。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那扇大門的身後，莫言亦神色複雜的望著白夜離去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語道：「我看到了你朦朧的過去，那是布滿血與骨的世界，造化通神，你的路，又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