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低頭不語,向經理有些急了,「蘇筱雨,你倒是說句話啊,最起碼應該對我,對餐廳,對客人有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吧!」這是做人最起碼的禮貌。
蘇筱雨緩緩抬起頭,目光凝視著向經理,張了張唇,這才解釋說,「當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把外賣統統都丟掉的。」
這種斷章取義的解釋,向經理顯然沒有聽明白。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是你把那些外賣丟掉的,所以才沒能及時的送達到客人的手中?是這樣嗎?」向經理匪夷所思的看著她問。
蘇筱雨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樣的解釋,連她自己都被說暈了。
「蘇筱雨,你幾個意思啊?那些快餐到底被你弄到哪裡去了?還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快跟我說清楚啊!」看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向經理整個人都被她整的暈頭轉向。
「我……」蘇筱雨嘆了口氣。
平時不是思路挺清晰的嘛,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連說句話都解釋不清楚。
她吞了吞喉,對向經理認真的解釋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騎車去春華路的怡海花園給李小姐送餐,途徑一個小公園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打架,我想過去幫忙,可卻什麼都做不了,實在沒有辦法了,情急之下,這才把放在電動車上面的餐盒統統都甩了出去,然後就把人給救走了!」
向經理這次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她是見義勇為啊!
「蘇筱雨啊蘇筱雨,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人家男孩子打架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一個女孩子難道就不怕惹禍上身?再說了,你都不認識人家,萬一被打的那個人也是混社會的呢?你考慮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嗎?」向經理對她這種荒唐、不計後果的做法感到很是無奈。
蘇筱雨當然知道向經理這麼說也是為了自己好。
可是那個被打的男孩是葉帆,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出現救了她兩次的男孩。
親眼目睹他處於危難當中,蘇筱雨怎麼能坐視不理,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向經理,他是我的同學,是那天在餐廳里出面替我解圍的人,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別人欺負,而不管不顧呢?那樣的話,我豈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蘇筱雨正義凜然的說。
聞言,向經理再沒有過多的責備她什麼。
「這次的事情,我……」
不等向經理開口把後面的話說完,蘇筱雨就搶先一步說道,「這次的事情是我的責任,我會全權承擔,給餐廳和顧客一個交代。」
她理解向經理的難處,自從老婆生產後,每個月的消費與日俱增,一家三口就指望著他那一點兒算不上豐厚的工資了。
上次損壞餐具的錢還是向經理替自己墊上的,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花他的錢了。
「筱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客人們直接上微博給老闆留言了,說什麼我們餐廳不守信用等等之類的話。剛才老闆還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要嚴格辦理此事,我勸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做好心理準備……」向經理委婉的說道。
蘇筱雨當然知道向經理話中的意思,哪個老闆都不希望手底下有不守信譽,三流不著調的員工。
開除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她朝向經理淡淡一笑,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向經理。」
向經理嘆了口氣,看的出,他還是挺捨不得蘇筱雨被開除的。畢竟大家相安無事的在一起工作了多半年,同事之間親厚的感情還是有的。
「明天上午老闆會親自過來,到時候我也會幫你解釋的,只不過,餐廳畢竟是人家的,員工的去留也是老闆說了算,我的話也只能是個建議,筱雨,希望你能理解。」這件事對餐廳的影響太大了,恐怕不是區區一個經理能做的了主張的。
「向經理,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本來錯就在我,我願意接受餐廳對我的處分。」蘇筱雨善解人意的說。
「今天這種事情,你我都不願意發生,既然事實已經存在,那我們就一起面對。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向經理擔心蘇筱雨心裡有鬱結,一直安慰她說。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經歷了驚天動魄救人事件,想必你也累了吧,趕緊回去休息,記得明天上午到餐廳來一趟。」向經理打破空氣里的沉重,試圖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的輕鬆起來。
蘇筱雨朝向經理淡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
一路上,蘇筱雨的心情有些低落,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她在陽光西餐廳工作了多半個年頭,對同事們也都漸漸有了感情。
突然間被炒魷魚,整顆心都沉了下去,那種感覺異常的酸澀。
走在馬路上,她抬頭仰望星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黑夜終將會離去,明日太陽會照常升起。人始終要向前看。沒錯,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父母,她會重新去找新的工作,接受新的一輪考驗。
這樣想著,蘇筱雨心裡也就不那麼難受了。
緊了緊肩膀上包包的肩帶,蘇筱雨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邁著步子繼續朝前方走去。
晚上,她躺在床上,窗外微涼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宿舍房間。
蘇筱雨借著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到發黃髮黑的天花板。
她腦袋裡一一回放著葉帆在公園被一群人毆打的場景,反覆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就好像電影般揮之不去。
他究竟得罪了什麼人?那些人為什麼出手這麼重?看上去就像是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無數個問題不停的在蘇筱雨腦海上方盤旋著。
帶著這種不安的情緒,她很難進入睡眠狀態。
她甚至把這件事歸咎到自己身上。也許是那些人是上次在餐廳吃飯的中年男人派來對付葉帆的。
她控制不住的把這件事和自己聯繫起來,心中對葉帆的愧疚更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