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瓊詩道術士出門討生活不易,許昭平又打量了術士幾眼,依她所見,這術士身上著實是瞧不出半點不易,反倒是悠哉悠哉,怡然自得。零點看書www.yibigЕ.com
許昭平思來想去,不過是些銀子罷了,便吩咐了一聲,「明權。」
大太監跟在君王身後,聽到君王喚他,連忙走到君王身前,一躬身道,「爺?」
「打賞。」
「是,爺。」
見大太監躬了身,許昭平便預備著扶梁瓊詩從那術士身側繞過去,而此時,大太監也到了術士面前,從懷中掏出銀票遞與術士,「這是銀票你且拿著那吧。」
銀票?被許昭平扶著的梁瓊詩忽地被這兩個字給愣得停住了步子,「銀票?夫君,你給了那術士多少銀子?」
給了多少銀子?許昭平跟著梁瓊詩停了下來,「明權——」
「回爺,一百兩。」大太監的聲音不大,卻讓梁瓊詩聽得清清楚楚。
「一百兩……」梁瓊詩眉頭輕輕的蹙了蹙,不過是打發個術士,需要花那麼多的銀子麼?一百兩可是尋常人家幾載的花銷。
那術士也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瞧見他攔住的夫人聽了下人道了打賞後皺了眉,便倒走了幾步,挪到了梁瓊詩面前,笑道,「這位夫人可是覺得一根簽,這般價錢有些高了?」
聽到術士直直的衝著自己問是不是價錢高了,梁瓊詩輕笑著搖搖頭,她只是驚詫於大公公出手闊綽。但依著術士的後話,似乎大公公給的恰好是一根簽文的銀兩,梁瓊詩心道眼前這術士怕真是乾都第一術士,可她卻沒什麼問簽的心思。
若是沒得好簽,那不是徒添煩惱麼?
梁瓊詩想著這術士攔她怕是看著她與君王衣著不像窮苦人家,想讓她求一簽,便又斂了幾分笑意,低聲道,「沒有。既是第一術士,一根簽理應高些。」
聽著那夫人應了自己的定價,術士對那夫人的心思便是更加捉摸不透了,又見那夫人扯了扯她夫君的袖口讓他快走,術士連忙伸手攔住了她們的去路,「那夫人是……」
「這……」跟著君王還未來得及抬步的梁瓊詩察覺術士立到了自己身前,擋了去路,便只得答了術士的問話,「只是感慨先生的一隻簽頂了尋常人家幾載的開銷。」
「呵呵呵。」聽著那夫人這般答了自己的話,術士笑著又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夫人已有這般造化,卻還惦念著這些,老夫慚愧。」
「慚愧?」梁瓊詩聽著術士的用詞,又皺皺眉,她有何般造化?她又不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如何能不在乎些銀錢?雖被君王迎入了宮中,多番賞賜,她也還沒到一擲千金,不知人間冷暖的地步。
術士見梁瓊詩沒領悟他的意思,便衝著梁瓊詩解釋道,「夫人的面向是大富大貴之象,竟還能勤儉持家……」
大富大貴?勤儉持家?兩相對比……
梁瓊詩的臉色瞬時壞了幾分,「你是說想說我吝嗇?」
「不不不……」見自己今日所尋之人又誤會了自己,術士連忙換了一個說法,「老夫只是想贈夫人一簽。」
「這……」梁瓊詩聽到術士要贈自己一簽,隨即緊了緊被許昭平扶著的手,「這怕是不妥。」
見梁瓊詩不願,術士又衝著她躬了躬身,「夫人若是願求一簽,老夫願歸還剛剛您家僕侍給的銀票。」
「多謝您的好意。」梁瓊詩見這術士大有她不求一簽便不讓她離開的架勢,連忙用手扶了扶額,有氣無力的衝著君王道,「夫君,我覺得頭暈的厲害,我們還是快些去殿裡吧!」
許昭平見梁瓊詩真無求籤的意願,又被這術士逼的開始裝病,不禁笑出了聲,「沒想到娘子竟是因簽文暈了。」
「嗯——」梁瓊詩側身歪在君王的懷中,嬌笑道,「即使見我暈了,夫君為何還不離開?」
「呵呵呵……」許昭平輕笑著抬眸看了一眼身前那髭鬚盡白的術士,長長的衣帶,寬寬的術袍,附上慈眉善目的面相,倒是頗有幾番仙風道骨的味道。
她也知這術士的簽不是浪得虛名,可若是懷中的佳人不樂意,那不求也沒什麼大礙。
念著懷中之人無半點求籤的心思,許昭平索性把梁瓊詩打橫抱了起來,湊著她的耳朵言了句,「娘子所言,夫君自當勉勵行之。」
話罷,瞧著懷中之人似是未回神,許昭平輕笑著瞥了術士一眼,術士被那一眼看得也是一愣,這男子的面相不對,看來看去似乎都是個女子啊?
就趁著術士這一愣神,許昭平抱著梁瓊詩便從他身側迅速的邁大步子走了過去。
見君王走了,大太監便挪到了術士身前,「今天有勞您老!既是我家主子不願算,那煩您老莫要再追了。」
言罷,也朝著君王他們所走的方向快步跟了過去。
「哎哎哎!」術士一見大太監走了才反映過來,剛剛那對青年人都不稀罕他的簽,念著那夫人在自己願意歸還錢財的情況下,還不為所動,竟靠著她身側的男子越過他,迅速離開,連忙轉生朝著許昭平她們走得方向追,「夫人!夫人!」
聽著身後傳來的術士的呼喊,許昭平頓了頓腳步,對著懷中之人笑道,「娘子若是無事還是求一根簽吧!那人確是乾都第一術士。他所言之事,幾乎事事皆靈驗。」
梁瓊詩被君王抱著走得正安適,不想君王竟是突然勸她去求籤,一時忘卻了身份,便回了句, 「那夫君何不求一根?」
「那術士二十多年有言,皇室之簽,不解。」許昭平輕笑著繞過了佛堂,朝著佛堂後面的大院走。
「嗯?」梁瓊詩察覺到君王換了方向,卻也沒阻止,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不信佛,自然也不會想踏進那佛堂。
「許是算出過什麼可怕的東西吧!」許昭平繞到了佛堂的後院,看到了她一直念著的大槐樹。
而此時她卻瞧見了那術士已經在槐樹下擺起了卦。
「大師不知為何而來?」看著從身後挪到身前的術士,許昭平挑挑眉,抱著梁瓊詩的手也緊緊了。
「為所來而來。」術士見那男生女相之人抱著他所等之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覺笑得開懷。
「那……」許昭平本想勸瓊詩去求上一簽,但瞧見懷中之人眉頭輕蹙,隨即決意離開,誰知她一轉身,便同時聽到了兩個聲音。
「哎!留步!留步啊!」
「夫君,我突然想求一簽!」
見懷中之人言她想求一簽,許昭平沒停下她往外走的步子,「夫人不必勉強,不過是一術士罷了!」
聞君王道不必勉強,梁瓊詩堅持了片刻,還是開了口,「不勉強!我突然想試試!」
她從剛剛君王的話語中聽得出君王是希望她求一根簽的,雖君王說她不必勉強,她卻還是知曉君王是希望她去求一根簽。
君王待她極好,不過是一根簽罷了,求與不求,無非是心安。
聽著君王笑著問她「當真?」,梁瓊詩單手扶住君王的肩膀,示意要下來,「當真!」
見瓊詩真心想去算,雖想不明白是什麼使她改了主意,許昭平還是再次轉身朝著術士的方向走了幾步,「那便去算吧!」
一挪到術士面前,許昭平便把梁瓊詩放了下來。
沒等梁瓊詩站穩,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個竹筒。
那術士似是擔心梁瓊詩反悔一般,連聲道,「夫人快些搖!快些搖!」
梁瓊詩聽著術士的聲音與扭頭衝著許昭平一笑,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竹筒,直到一根竹籤被抖落出來。
一見竹籤被抖落到了石板上,術士連忙彎身拾了起來放到了石案上,然後端坐著掐了掐手指。
許昭平端詳那擺卦的術士從石板上捻起簽,手指也慢慢的彎曲了,她不懂簽文,她卻也有些怕著術士算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聽著術士問身側之人,「不知夫人問什麼?」
許昭平暗覺自己背上出了一層薄汗。
問什麼?梁瓊詩聽著術士的話,莫名的覺得這似乎不是一場故弄玄虛的迷信預言。但自己若是問,問什麼呢?梁瓊詩的心底莫名的又晃出了那宮人的影子。
她究竟與君王有緣些?還是與那宮人有緣些?
雖知與那宮人終是無稽之談,梁瓊詩還是鬼使神差的朱唇輕啟,「勞煩大師,問姻緣……」
「姻緣?」術士挑眉看了看梁瓊詩又瞧了瞧許昭平,「這位夫人確定求姻緣?」
梁瓊詩看不到術士的神情,以為術士只是在確認,便點了點頭,「嗯……是。」
見梁瓊詩點了頭,術士便躬身收攤子預備著離去,「那老夫便不解了。」
「為何?」聽著梁瓊詩問姻緣,許昭平本是喜憂參半,但一見見術士要走,她的眉頭卻忍不住皺了皺,剛剛求著要算,如今搖了簽卻要走,著實是不太對頭。
「莫不是銀子不夠?」梁瓊詩補了一句。
「非也非也!老夫家財萬貫自不是為財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