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娛樂圈征途[重生]
睿醫生讓衛嘉澤躺在專用的催眠座椅中,椅子上柔軟的觸感讓人更加舒適和放鬆。
&少先靜靜躺十分鐘,什麼都不要思考,試著放鬆自己。」睿明獨特溫潤的聲音徐緩傳來。
衛嘉澤雖不言語卻配合對方的要求,挺直的腰骨終於鬆懈下來靠上柔軟的椅座。為了放鬆自己,衛嘉澤開始漫不經心地打量起這間房子的布局。
想必在他到來之前,這裡就被重新改造了一番。房間的布置很簡潔,以白色為主色調,柔和顏色的牆紙可能是這幾天內才換上去的,窗台上還放著一株青翠的盆栽,他想這大概是睿明自己帶來的植物。
衛嘉澤的視線還打算轉移到房間裡的其他角度,睿明帶笑的聲音便響起。
&少這是打算用目光把這間治療室重新構造一遍嗎?」
衛少皺眉,收回深潭般複雜的目光:「我放不下。」
睿明點點頭,他自然清楚對方的狀況。他在對方的位置旁輕輕坐下:「每個人放鬆的容易程度不同,有些人可以在一分鐘內輕易讓自己鬆懈下來,也有人則無論如何都保持著警惕。」睿醫生不著急:「時間還長,我們可以來聊一下天。」
&說。」衛嘉澤垂著眼應著對方。
&我想想聊點什麼好。」睿醫生此刻的語氣跟普通朋友聊天時沒什麼差別:「你最近會經常失眠嗎?我覺得衛少看起來有些疲倦。」
&他抬起下巴,眼神直視對方。
睿明便順著對方的話問下去:「那失眠的時候,你一般會做什麼或者會想起什麼人和事?」
對於他這回問的問題,睿醫生發現衛大少的神情出現一絲猶豫的痕跡,像是在回想一個沒有答案的難題。
沒有人交談,催眠室內顯得一片寂靜。
良久,睿醫生才等到對方的回覆。衛嘉澤薄削的唇角揚起淡得難以發覺的笑容:「有一段時間裡,每個夜晚我都會重複同一個夢境,我拼命想要捕捉到夢境中的畫面,可惜從來沒有成功過。」那些畫面就像是成千上萬塊破碎的玻璃混亂在一起,無情地朝他砸來,尖銳的碎片扎進他的胸口,血肉模糊並伴隨著極度疼痛。
衛嘉澤曾問過李儀霏類似得問題,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經常夢到一個人……可對方沒有辦法給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覺得那可能和你遺失的一段記憶有關,對嗎?」
他肯定道:前他還可能還會心有疑慮,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疑問。
&模糊的夢境人都能記住一些細節,那麼畫面里衛少你還記得什麼?」睿明伸手輕輕把無框眼鏡往上推,很自然接著聊。
&始至終只記住了一個人。」從在醫院第一次和陸景澄相遇開始,他一個人的世界便強硬地被另一個人占據。
睿明笑起來時,雙眼微眯,他想了一下說:「那人是陸家陸少,對吧?」
睿醫生立刻感受到衛嘉澤帶著審視及警戒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對方臉上的情緒也有較大的浮動。
如削的眉峰微微聚攏,衛嘉澤低啞地質問:「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陰霾著臉色,銳利地等著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即使衛少視線里的壓力可不小,睿明仍笑著聳聳肩,溫聲解釋:「衛少別緊張,我只是聽阿程說了你的一些……嗯……感情問題,然後自己剩下的內容都來源於自己的猜想,你可別忘了我是位心理醫師,這點線索足夠讓我聯繫起來。」
也許是陸景澄三個字觸動他的心緒,讓他心有所念;衛嘉澤在不知不覺中鬆懈下來,他的目光染上幽遠。
&醫生猜測得不錯,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闖進我的夢裡,自從遇見陸景澄後,我的腦海里不斷出現大量光怪陸離的畫面,也是他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曾經遺失過記憶。」衛嘉澤原本帶著凌厲的嗓音,在這一刻竟然有了柔和的痕跡。
睿明沒有再逼問對方關於夢境的事,而是把話題繼續引導陸少身上。
&前陸家舉辦宴會的時候,我在會場幸運地見過陸家少爺一面,說實話,陸少的形象與我一開始想像得有很些出入。」睿醫生側首好像在回想當時的場面。
這個話題總是能夠輕易引起衛少的注意:「說說看。」
&時候他不是剛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嗎?我原以為會見到一位孱弱蒼白的青年,可等到對方出現我才發現,對方不僅風度佳氣質好,還非常有能耐,著實令我驚艷了一下。」這些話睿明可不是胡謅,他那日確實在場。那時候陸景澄的表現,相信贏得不少人的刮目相看。
衛嘉澤聽得很認真,關於陸景澄的事,一絲一毫他都不打算漏掉。聽完對方的敘述,他眼裡閃過難以察覺的不滿:「哦,我遇見他估計是在陸家宴會後。地點是在一家醫院裡,那時候……場面有些複雜。老實說,一開始我有些不滿他強勢闖進我的領域裡,即使他是為了幫助我。然後,我就這麼欠下他一份人情。」
睿明終於明白對方一開始不滿的情緒來源於哪裡,敢情是他不甘心自己比他更早遇見陸景澄,這個認知讓睿醫生心情有些愉悅。
&麼說來,衛少低調了那麼多年,突然間接手華星也是為了陸少嗎?」睿明表情帶著好奇。
&全是,更多的是為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衛嘉澤面容上的湧現幾分戾氣,柔情與狠戾同在。
睿醫生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茶几旁,倒了兩杯水再走回來。
他把其中一杯遞給衛少,隨後問:「我是不是提起你不好的回憶了?」
衛嘉澤看了一眼透明玻璃杯,伸手接過,道了聲謝。隨意飲了一口,才淡淡地開口:「沒什麼,與你關係不大。我經歷過的二十幾年裡,不好的回憶占據了我大半人生。」
睿明也慢慢啜了一小口水,繼續:「外界都羨慕衛家大少的身份,可我聽衛少的語氣,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衛嘉澤逐漸覺得自己意識有些疲倦,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左額。
&父親和你弟弟與你的關係貌似不怎麼融洽,是嗎?」睿明已經察覺到衛嘉澤的異樣,他佯裝不知,溫和的聲音接著響起。
對方皺了皺眉,他的意識逐漸渙散,睿明的聲音好像是從遠方傳來,聽起來模糊不清。
他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睿明問的問題,沉聲道:「衛家不會有好的關係存在。」
衛嘉澤眼色發沉,他已經察覺出自己的異樣,他抬頭看了一眼帶著笑容若無其事的睿明。
&少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可以接著聊下去。」睿醫生雙手在有節奏地輕敲玻璃杯。
衛嘉澤最終選擇了配合,深深地閉上雙眼,神情恢復一開始的漠然,不見情緒浮動。
睿明看著對方閉上雙眼,嘴角處的微笑不變。靜等大約五分鐘,他才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靠近衛少,確認對方沒有反應他才開始行動。
他在杯中加了有助催眠的藥物,與衛少聊天是為了放鬆他的警惕。衛嘉澤心中的防禦線太強,睿明不可能輕易卸下他的防線,至少在短時間內是沒有可能。他故意把話題引到陸景澄身上,是因為程思豪向他透露過陸景澄對衛嘉澤而言,有特殊的意義。事實證明,談論到陸少,衛嘉澤的確更容易動搖。
睿醫生扶了扶下滑的無框眼鏡,他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不厚道。不過他相信衛嘉澤是默認了自己的做法,對方後來顯然察覺到自己的意圖,若是他想拒絕,估計也沒有人能夠阻攔。
覺得不厚道是一回事,該開始的還是得開始。睿明朝衛嘉澤的鼻尖下噴了一下噴霧,這些藥劑都是輔助工具,不會對人體產生傷害。
對方身體輕顫一下,好像有清醒的跡象。
睿明開始他的誘|導:「告訴我,你是誰?」
一如既往冷峻的聲音答道:「衛嘉澤。」
&常好。」睿明獨特溫潤的聲音循循誘導:「現在展現在你面前的是你每晚都會做的夢。」
衛嘉澤面無表情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
&夢到了五年前,那天你正坐在車上,你的司機是吳州,一個長相樸實的中年人。」睿明仔細觀察對方的神色,覺得沒有問題後繼續深入:「你看到了對吧?」
&衛少無意識地短促回答了一句。
&很著急,拼命吩咐吳州加快速度,因為你知道有個重要的人在等你,對方甚至還面臨著極大的危險!」
睿醫生看到衛嘉眉目緊皺,額前甚至開始微微滲出汗水。
&快點!他有危險!」衛嘉澤緊閉著雙眼,語氣焦慮,喘息聲越來越急促。
&著急,你成功趕到,可你卻知道真正的危險仍沒有過去……然後你做了什麼?」睿明加重「真正危險」這幾個字。
衛嘉澤躺在催眠椅背上時不時狠狠地顫動了幾下,他像是在嘶吼:「抓緊我,別放開!求你別放開我!」
&趕過去做了什麼?」睿明再次加重語氣問了一遍。
&快掉下去了!我跑過去抓住他的手,我叫他不要放手,抓緊我!我快要成功了,就差一點點我就能把他拉上來……衛子任他瘋了!都是他!全都是因為他!」衛嘉澤雙手青筋暴起,用力握成拳,仿佛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睿明眼皮跳了一下,上前按住拼命掙扎的衛嘉澤。
&沒有事,你忘了自己最後救下他了嗎?」睿醫生試探性說著,他想要暫時穩住瀕臨爆發的衛嘉澤。
&中途想過要放棄,他開始想掰開我的手!可我怎麼會同意!我絕不可能放手!」衛嘉澤冷峻深邃的臉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咬緊牙關,神色比之前更加猙獰。
&你不會同意,你不會讓陸景澄有事。」睿明順著他的話暗示下去。
睿明對這場催眠有自信,可那是他對自己的自信,他沒辦法身臨其境,也低估了衛嘉澤的偏執。
&景澄……陸景澄,陸……景澄……」衛嘉澤聽到這三個字後,就像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喊著,從未中斷過,就算睿明不斷加大暗示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陸景澄這三個字的出現,就是一切不受控制的開端。
&嘉澤,陸景澄很安全!他沒有事,你完全不必擔心!」睿明聲音變大,企圖讓對方聽進去。
可衛嘉澤的狀況沒有絲毫好轉,他額上暴露出明顯的青痕,整張臉抽動得有些扭曲,淡色薄削的嘴唇被緊咬出血,還有從喉嚨深處滾出的嘶吼,甚至連他那雙僵硬如石的殘缺的腿都在緊繃抖動。
衛嘉澤此刻的狀態不容樂觀,睿明清楚明白現在必須終止催眠。
他不斷暗示衛嘉澤,可對方絲毫沒有冷靜下來的傾向,睿醫生向來平靜自信的臉上也開始滲透出汗水,最後他只能強行給對方噴射了鎮定藥劑。
睿明看到逐漸安靜下來的衛少,鬆了一口氣,他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從而能感受到絲絲涼意,不過他此刻已經沒有精力去處理。
他站在衛嘉澤身旁認真觀察,睿醫生擔心會有反彈現象,等他確認對方是完完全全平靜下來後,才走出催眠室。
催眠室空無一人,只有衛少安靜得像沒有生氣一般躺在催眠椅上。沒有人看到衛嘉澤的手猛地握緊,指甲掐進肉里後又狠狠的鬆懈下來。
衛嘉澤陷在黑暗裡,無數的記憶碎片朝他碾來,無數的夢境湧進他的意識里,他根本無法掙扎。
他的意識極度混亂,一場又一場破碎的記憶爭先恐後擠進他的腦海里。
衛嘉澤先是看到更年輕時的陸景澄朝他笑著,對方喊他「阿澤」,他不受控制地朝對方走去,就快到陸景澄的面前,這幅畫面便陡然破碎,碎片扎進他身上的每一處,不流血,卻疼得發苦。
他還沒有從疼痛中緩過來,另一副場景占據了他的意識。他緊抓著陸景澄的手,而陸景澄則掛在高樓上,場面十分驚悚。「阿澄你抓緊我……」他緊緊抓住對方,一點一點用力往上拖,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時候,衛子任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手裡拿著堅硬的鐵棍,雙眼發紅,面色陰沉到極致,手上的鐵棍一下又一下朝他腿上砸去,他甚至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響,畫面定格在他和陸景澄快要分離的手上……
衛嘉澤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畫面接踵而來。入眼是一片血色,他看著陸景澄穿著鑲有金邊的白色長袍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而他自己身上則是穿著厚重的玄色盔甲,對方每向他靠近一步,他便壓抑不住地想往後退。不知何時陸景澄的胸口上□□了一把長劍,他的胸口處不斷流淌著血,然而讓衛嘉澤痛到無法抑制的是對方憎惡絕望的眼神,他走近,狹長染上血漬的雙眼從未從衛嘉澤身上移開過,對方絕望地一字一句質問他:「黎溫涵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到死你也不肯給我個解釋!」。衛嘉澤只感到無窮的窒息與絞痛,他是自己世界中最重要的人,為什麼要背叛他,怎麼會背叛他……
他面對著對方的恨意,意識在不斷叫囂,整個都在靈魂涌動,他無意識的張著嘴像是要告訴對方什麼:「阿衍,我沒有選擇。我沒有辦法看著你一點一點從我面前消失……」
沒有等他說完,整個夢境便開始崩裂,衛嘉澤的意識在無盡的混亂里湮沒。
程思豪在外邊守著,略微緊繃的下巴透露出他的緊張。
&程……」睿明在程思豪背後喊道。
程警官迅速回頭,急忙問上一句:「搞定了?」
睿明臉色有些蒼白,嘴角邊的笑意也淡了不少:「我不敢保證。」
&麼意思?失敗了?」他臉色一變,程思豪沒打算一次性就讓衛少記起全部,這畢竟需要長期的治癒,可他不想在第一局就遭受意外。
&要等對方醒來……」兩人走進催眠室,衛嘉澤毫無動靜,仿佛睡得無比安寧。
這一等,可等了不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