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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財乃身外之物,六子,你看開些吧。讀爸爸 www.dubaba.cc」素珊輕緩地拍了拍伍小六的肩膀,就著他坐下。六子說過,他的全副身家都壓在了賭局上。
伍小六扭過頭,動了動唇,話未出,淚先流。他哭咽道:「王爺怎麼會輸呢?怎麼會輸呢?」
聽他喃喃哭泣,素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背,無聲撫慰,心下不禁暗嘆:也不知有多少人像六子這般,寄全部希望於煊王?此時怕也如六子一樣傷心難過吧……
然而,素珊越拍他,他哭得越起勁。素珊本就心情鬱結,不由得更加煩躁。相處得久了,伍小六也多少摸出素珊的脾性,見她面露郁色,趕緊收住眼淚,一抽一抽地說道:「素……素珊,其實我……我不是心疼錢,而是……而是替王爺委屈……太子真不是個好東西!」
「噓!」素珊瞪了他一眼,「這話是你能說的麼?小心被旁人聽到,又給王爺惹來是非。」
伍小六被她唬到了,壓低了嗓門弱弱道:「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
素珊一怔。她生氣了?
「娘娘呢?怎麼沒回來?也不知道剛才那暗器有沒有傷到娘娘。」伍小六甚是憂心。
素珊回道:「你不用擔心,那暗器只傷了王爺,未傷娘娘分毫。娘娘現下在王爺帳里照顧呢。」
「那就好。」伍小六笑了,一副雨過天氣的模樣,看得素珊忍不住暗自搖頭。
……
煊王帳內。
「雪兒。」景璽輕喚,緊緊盯住靖辭雪的雙眼,細細探究。馬場上,那一閃而過的可是對他的擔心?
而此刻。美目涼薄,無喜無憂地與他對視。
「雪兒,你是擔心我的,對不對?」探究不到,他便直言相問。
靖辭雪淡淡回道:「你是為了救我才輸了馬賽,受了傷,爾玉。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值不值得。我心中有數。」自立志復仇開始,他就發誓不會讓世間任何一人一物成為他的牽絆。煊王府美姬如雲,他曾以為如此就能斷絕心中情愛。直到金蘭水榭里那驚鴻一舞。他才知道,不來不是因為躲掉了,而是時機未至。
她不冷不熱,她若即若即。景璽就越想抓住她。
冷硬的面頰唇線微揚,心中無限自嘲。
世間有這麼一個人。是他躲也躲不掉的劫。
「不過是一場賽事,我並不放在心上。臣民的信任我總能再贏回來的。雪兒,你來幫我,好嗎?」
助我復仇奪位。助我一統三國,再伴我看盛世繁華,好嗎?
「爾玉。我該離開了。」靖辭雪淺淺而笑。
景璽想過她拒絕,卻沒想到她竟想要離開。
靖辭雪說:「爾玉。我的離開才是對你最好的幫助。」
景璽有些錯愕,又有些心痛。第一次,雪兒如此溫柔地與他說話,為他著想。可是他又怎能答應?若這一次他放她離開,他便再無機會走進靖辭雪冰封的心裡。
「諾兒覺得柳妃說得有理,請父王答應。」景諾掀簾進來,有模有樣地朝景璽行禮,「諾兒見過父王。」
「帳外的守衛呢?都把本王的命令當耳旁風了?」景璽不悅,尤其諾兒身上流露出來的對靖辭雪的惡意。
「父王息怒,是諾兒用了世子身份,他們不敢對諾兒無禮。」景諾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挺直了胸板,直言不諱,「父王,諾兒適才一路走過來,發現很多人都會父王很失望。諾兒聽了,也很難過。」
「是誰教你說這些的?」
「沒有人教諾兒。父王,諾兒雖小,但馬場上的事兒諾兒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父王要救柳妃,絕對不會輸了馬賽。現在有多少人在說父王被女色所惑,再也不是過去殺伐決斷的煊王了!就連諾兒也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
「放肆!」景璽大怒,一掌震裂了茶几,「出去!好好面壁思過!」
「諾兒不走!書上說,忠言逆耳,父王以前說過諾兒年紀雖小,看人看事卻比一些大人還通透。這一次,諾兒懇請父王,再聽諾兒一言!」景諾也執拗起來,「顧大叔,白二叔和雁三姨對父王忠心耿耿,立下功勞無數,父王待他們情同手足,何曾重罰過他們?可是柳妃一來府里,就鬧了那麼大一件事。」
「諾兒還聽說,父王最初為了柳妃,與顧大叔一起直闖東宮。父王,您曾教諾兒,大丈夫需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那麼父王,您一直隱忍,那次又為何破例!」
「出去!」景璽強壓怒氣,那一刻的他,竟不敢看景諾眼裡的失望,也不敢看靖辭雪眼裡的通透。
景諾見父王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愈發失望:「史書有言,紅顏禍水。諾兒曾當它是荒誕之言,可今日,諾兒信了。父王,諾兒一直把你當做榜樣來崇敬,並發誓將來長大了也要做父王這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為百姓謀福祉,得萬民敬愛。父王,你讓太多人失望了。諾兒告退。」
景諾離開後,帳內靜得可怕。景璽握著那把匕首,五指用力收攏,骨節泛白。
「爾玉,你有個好諾兒,我很羨慕。」靖辭雪卻對他難看的臉色恍若未見,仍噙著淺淡的笑意,蹲下身覆上景璽緊握匕首的手。
五指漸漸舒緩,景璽低頭,目光落在她發頂,伸手摘去她覆面的面紗。心想去撫她弧度不明顯的唇角,伸出的手卻緩緩收回,面紗一點點被他揉進掌心。
靖辭雪說:「我曾以為我能一輩子不離開斕瓴,不論阿承恨我還是愛我,凡靈宮都是我最終的魂歸之地。我生在斕瓴,愛在斕瓴,死在斕瓴,倒也不枉此生。而如今,凡靈已毀,我亦飄零遠。爾玉,你我都有執念,那是支撐我們活下去的理由。我自問,阿承是我的執念。那你呢?你還記得你的執念是什麼?」
景璽啞然無語。
他的執念?
「雪兒,給我時間考慮。」
「好。」他眼中的卑微的請求,讓靖辭雪不忍拒絕。
……
「世子。」
景諾聽到身後有人喚他,回頭看,那人陰冷的目光打量了他一回:「誰給煊王府世子氣受了?煊王不管麼?那告訴本太子,本太子替你出頭。」
「諾兒見過太子。」景諾向他行禮,「無人欺負諾兒,他們也不敢欺負。諾兒在外頭待得久了,王妃會擔心,諾兒先走了。」
景弘冷笑,任憑諾兒轉身離開,卻道:「本太子知道你心裡不開心。」景諾頓住,聽他又道,「本太子也不開心。今日馬賽上本太子輕易就試探出煊王對那柳妃動了真情。本太子說過,溫柔鄉即英雄冢。你父王如今為女色所惑,意志消沉,已非過去的煊王,他日本太子登基,可如何能重用於他?」
「諾兒年紀小,太子殿下說的這些諾兒不懂。不過父王輸了馬賽,諾兒確實不開心。」景諾此話合乎情理,天底下無論哪一個兒子,都希望自己的父親是最強最厲害的。他又說,「不過柳妃是王府的側妃,父王救她理所應當。」
「世子可知你母親是如何而死?」景弘這一問,倒是問到了景諾心裡去。景諾警惕地看著他,又想知道母親之死的真相,又知太子此話必有深意,極有可能是個陷阱。
「世子的母親乃死於『紅顏禍水』四字。」景弘如是說道,「本太子曾見過,世子母親的美貌不亞於柳妃,當年生下世子之後,你皇爺爺恐她侍寵生嬌,禍害了你父王,便一道聖旨了解了你母親性命。本太子還清楚記得,你母親跪在你父王面前苦苦哀求,你父王卻冷硬心腸,眼睜睜看著她喝了毒酒,半點不顧往日裡的情分。」
看到那張與景璽十分相似的小臉瞬間煞白,景弘心下冷笑。卻聽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
「諾兒。」
「給太子請安。」慕容瑤遠遠地看到景諾與太子一起,走近一看,見諾兒臉色蒼白,心道不好,但太子面前,她仍需注重禮儀。又對景諾道,「諾兒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晚了風大,若因此著涼,你父王又要訓你了。」
景諾稍緩過神來,回道:「諾兒知錯,讓王妃擔心了。」
慕容瑤拉過景諾,向太子請辭。
景弘點點頭,反正他要說的已經說得,效果亦很明顯,他的目標顯然已經達到。他看著慕容瑤與景諾的背影,想起簡雲楓說的話。
煊王府小世子年幼聰穎,少年神童之名傳遍彌月。彌月國主對景諾的疼愛也超過對任何皇室子孫,還准他單獨請師傅,悉心栽培。簡雲楓的憂慮是,眼下國主態度不明,唯恐煊王會父憑子貴而得到皇位。
於是,景弘想出了這一招離間計。
離間煊王父子,他們父子失和,共失人心,他便能從中得利。
至於他適才所言景諾生母的死因……
「我就不信了,你會告訴你兒子他生母真正的死因!」景弘揚天大笑。
回來後,慕容瑤問景諾,「太子與你說了什麼?」
景諾直言道:「他想離間諾兒與父王。」
慕容瑤一驚,景諾便把太子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她聽。
「諾兒雖對父王失望,但諾兒相信,父王絕非薄情寡性之人。母親究竟因何而死,諾兒確實很想知道,但是父王不願說,諾兒便不問。諾兒相信,父王有他自己的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