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方恆並不知道沈寧的所思所想,心猿意馬地摸著自己的外套。
因為和沈寧的一次近距離接觸而心潮澎湃,開心地冒著傻氣。
方恆鼓起勇氣剛想開口,顧三丫卻輕微地動了動,沈寧驚喜地撲到床前,喚著三丫的名字。
瞬間將他好不容易攢起的勇氣泄了個精光。沈寧根本沒注意到他,她的心神全然被三丫占據。
「三丫,你好點了沒,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方恆也立刻放下了旖旎的心思,見顧三丫的眼神有些呆滯,對沈寧的呼喚毫無反應,皺了皺眉,「我去叫醫生。」
顧三丫傻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將沈寧震得動彈不得
可顧三丫正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面上是滿滿的饜足,時不時抬眸看看沈寧,露出一絲甜甜的笑。
沈寧強壓住心頭的慌亂,聲音隱隱帶著哭腔,「大夫,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
年邁的老醫生也嘆了口氣,「具體什麼原因我們也說不準,或許是因為高燒,或許是因為過度驚嚇。
到底能不能恢復我們也說不好。
不過按照我們多年的經驗,痊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當然,你們要是有條件可以帶她到省城進行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
沈寧不是蠢人,大夫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顧三丫不論是因為高燒燒壞腦子導致的痴傻,還是因為驚嚇導致的心理疾病。總歸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治癒的可能性都是極低的。
沈寧的心像是墜入冰窟,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改寫了三丫的命運。
可命運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原點,顧三丫還是變得痴傻,那今後呢?
三丫還會重複前世的悲慘命運嗎?
方恆看著搖搖欲墜的沈寧,有些不理解,沈寧似乎對這個小村姑格外在乎,投入了格外多的情感。
沈寧回頭,對上顧三丫淺褐色雙瞳,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眼底泛起酸意
還沒等沈寧從這悲傷的情緒中走出,兩個民警突然出現在病房,看見了沈寧當即一愣,畢竟沈寧的容貌實在太過引人注目,讓人見之難忘。
沈寧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熟人,是上次負責審問自己的民警秦警官。
她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已經猜到了他們來此的緣由。當即擋住了病房門,對著民警解釋。
「秦警官,顧三丫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並不適合接受你們的問話。」
其實民警也很無奈,在來醫院前,已經走訪調查過了,根據那天孩子們的口供,確認是顧天寶主動要上山玩耍,顧三丫只是陪同。
後來兩人迷路,顧三丫掉到廢棄的陷阱,顧天寶或許是想回去搬救兵,又或許只是單純地想撇下顧三丫。
但是因為不認識路,所以走丟,凍死在山。
兩個半大的孩子結伴上山出了意外,一死一傷,這事擱在別人家,也只能自認倒霉,怨天怨地,怨父母沒看好孩子,可也絕對和故意謀殺扯不上關係。
偏偏顧家夫婦鬧到警察局,不僅將顧三丫給告了,就連沈寧也沒放過。
沈寧也頓感無語,說來也怪,自己自重生後,便經常和民警打交道,總是被叫去配合問話。
可這次沈寧卻格外氣憤,「民警同志,我所說的句句屬實,本來兩個孩子就是一起走丟的,我家裡有顧三丫的衣服何必捨近求遠,等著鄭雪梅回去拿那顧天寶的東西?
再說我那狗也沒經過訓練,我怎麼能確定它一定能找到小孩,不過是病急亂投醫,哪來的陰謀論?
後來找到顧三丫,發現顧天寶不在,我也立刻讓煤球幫忙再去找顧天寶了,絕對沒有故意拖延時間。
我是下鄉的知青,平時接濟顧三丫純粹是看她可憐。顧三丫這孩子乖巧,每日幫我撿兩捆乾柴,我便提供她兩頓飯」
沈寧說的情況和民警在何家村走訪時了解到的基本一致。
村里人的思想古板守舊,雖然倡導男女平等,但是骨子裡還是重男輕女的厲害,更何況死的是寶貝獨苗,活下來卻是不受待見的小姑子。
以前的顧三丫或許還能幫忙幹些家務,餵雞餵鴨,洗衣做飯,現在呢,一個智商也就五六歲的小孩,能幹什麼?不添亂就不錯了。
不用沈寧賣慘,兩位民警看向顧三丫的目光都帶著同情。
沈寧也知現在要將顧三丫從那種家庭中剝離出來,有多麼困難,只能嘆了口氣,看上去很是憂心。
「顧三丫要是回去,肯定是活不成了,他的哥嫂絕不會放過她。
你們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
沈寧生得極美,只是以前在被繼母和王寶珠的打壓下,變得畏畏縮縮,面黃肌瘦。經過小半年的調養,她就像一棵吸飽養分的柳樹,舒展著自己曼妙的枝條。
如今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像民警求助,兩個年紀不大的民警當場紅了臉。
「我我們會和顧家溝通,警告他們不要有過激的行為。
你們村的大隊長也很關心這事,平時會幫著約束。
要是顧家大嫂有什麼過激的行為,我們也會依法處理!」
沈寧面上帶著感激的笑意,心裡卻沉甸甸,並不能放下心來。
兩個充滿仇恨的成年人想要對一個痴傻的孩子作惡,實在是太簡單了。
沈寧很是惆悵,滿腦子想著如何讓顧家夫婦主動放棄顧三丫的監護權。
用錢砸?用法律法規震懾?還是使點陰招
民警同志告別了心不在焉的沈寧,方恆出門相送,幾人告別後,方恆轉身去了郵局。
他等了許久,電話經過層層轉接,總算是打通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自己前後寄了兩封信,可父母遲遲沒有回音,這讓他十分不安。
「爸,我最近寫的信你們收到了嗎?」
(方恆的父親)方廣一愣,最近廠里正在整改,忙得不可開交,他也有好幾日沒有回家了,聽兒子這口氣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收到信,我等會去保安室問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方恆忽然語塞了,父母居然沒有收到,難怪自己遲遲沒有得到回音。
在信上寫明是一回事,可隔著電話線親口說要退婚,卻還是要鼓起一番很大的勇氣,「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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