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紀?一夜無眠!
直至次日午間時在書院聽聞眾人都傳開了:
關於趙誠當眾承認陵陽山指揮失誤的事,他並沒有常規讀書人的風骨,沒辭官掛印。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另外也沒有任何關於趙誠停職的消息,只知道今個一早他的身影又出現在校場,正在督查關於廂軍的整編工作。
這就意味著這個可大可小的錯誤,和大宋的其他事一樣,又被他們不了了之了。
「昏官啊,都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仍舊官官相護,還下令禁止討論陵陽山戰敗的事?」
「然而很不幸是這樣的,官老爺們就這尿性,他們日理萬機,永遠也不會有更多時間在戰區關注指揮失誤的責任。全都忙著撈錢,忙著對朝廷公關。」
「狗屁的整編,他趙誠越整編,池州的可用軍隊越少,估摸著王秀很快就會進州城,搶光池州所有的財富和女人。」
「無恥啊!」
一時間書生學子們的對此充滿了議論。
無恥就無恥在,但凡沾染蔡家的事他都能雞犬升天,功勞少不了他們,但背鍋很少有他們的身影在其中。
有小道消息說趙誠十分掉格、整整煩了蔡攸半夜,認錯拍馬屁道歉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個問題多多的書生,他今日再次以不可或缺的身份著手於軍事工作了。
「奸臣當道啊,到底有誰能大顯神通,撥開迷霧,以救我池州水深火熱的萬民。」
大才蘇在方憂國憂民的在煽動著書生們的情緒……
天氣越來越冷,就此正式進入初冬。
池州民眾暫時沒看到關於對趙誠「陵陽山指揮失誤」的處理結果,這事提及的人也越來越少,偶爾有人提起來,談論的似乎也是趙誠那誠意滿滿的自我批評,而不是糾結於要追究他的戰敗責任。
此外人們暫時也沒看到再有戰事發生,趙誠忙於整編訓練軍隊的同時,王秀也似乎在潛伏著。
再有就是這時期為了方便,陳美娘的宅子沒賣,不過暫時都搬入了縣衙內居住,條件要好些。
今個早晨還沒起床,外面有人早早的來匯報,「大人,羊山來人了,乃畢世靜將軍親自來,有事匯報。」
「稍等。」
這是比較重要的事,所以現在的趙誠看起來像個大昏官,天天和譚曉蘭那妖女風花雪月,但實際也不怎麼昏,頭髮都沒整理,披上外套就出門。
領著人進入官邸時,儘管初冬的第一場雪還沒降下來,但堂里已經到處擺放了火盆,顯得比較暖和。
穿得如同毛毛熊一樣的趙誠坐下來,順便,小姑娘靈兒抬來了茶。
值得一提的是自陵陽山戰役後,靈兒就此變為趙誠家丫鬟了,乃是簽署了長約的「正式工」,最早以前她姓王,但後來被開除了族籍就沒姓了,現在趙誠讓她姓趙,正式在貴池縣登記成為了一個大頭百姓,名叫趙靈兒。
否則在這之前,其實她也算是被動的逃戶。
等趙老爺喝下了第一口茶後,來自羊山的畢世靜這才抱拳道,「大人,很不幸的消息,羊山基本斷糧了。」
這是必然會出現的一種情況,實際上不用他來匯報,最近幾日趙誠一直為此而眼皮跳。
基本上現在池州進入了戰爭狀態後,糧食就成為了緊俏物資。哪怕今年算得豐收,池州總體上不缺糧,但這不意味著糧食在官府手裡。總體集中在那些大戶以及糧商手裡。
又因戰爭陰雲的籠罩,如同當時的石埭縣一樣,現在池州境內各個城池周邊都出現了難民營,規模也正在擴大中。
技術上說,他們現在暫時不算流離失所的難民,僅僅是因他們自身不具備防禦能力,又極度缺乏安全感,於是在特殊時期自發形成的抱團取暖、壯膽的一種行為。
但套用後世華爾街邏輯,這已經大幅形成了做空官府、做多糧食期貨的土壤環境。既然消息面如此,現在糧食基本處於有價無市的局面,基本上手握大規模糧食的人都拒絕開倉放糧。
形勢比較嚴峻,暫時還沒人願意背負發國難財的名頭,從而把糧食大幅漲價。但在原有的糧食價格上實際上都已經買不到,全都在耍猴,說沒貨。就等著有人打破這平衡點,就會正式進入糧食每時辰一個價的節節攀升局面。
事實上趙誠的宣傳隊在這之前已經從各縣帶來了消息,現在各城聚集的難民營里,開始出現了小規模的高價買糧。
總體上趙誠有些數據的,這些暫時不算難民的難民手裡,暫時有些存糧,不會太多但的確會有些。在平時他們這類群體主要是持有些銅錢,以求方便。
這是因消息面不對稱,他們不會每個人都判斷出戰爭來臨。但若真遇到了這個時候,也基本就等於支撐不了太久,他們今年一整年、甚至往前幾年就白辛苦了,很快,就會因為戰爭陰雲籠罩的環境,導致池州和各州的糧食通商斷絕,最後由本地糧商把糧食大幅漲價,也就等於他們手裡的銅錢大幅貶值。
確切的說,因社會體制上的毛病,人類哪怕進入工業時代後也都會局部面臨這樣的問題,過剩又廉價的牛奶倒進河裡並不是個傳說,而是現代外國版的朱門酒肉臭而已。何況是封建時代。
真正讓白沉香部糧食告急的原因,是她哪裡的人口正在幾何式狀大中。
人口方面她也基本等於「發國難財」。因為她一直在堅持趙誠綱領,那麼在這個需要抱團取暖的時節里,有些人不選擇在縣城外等候官府少量的施粥,而是前往了羊山,而白沉香沒有任何條件,接受了他們。
就是這導致近半月來羊山的人員持續暴漲,從原來的五百人已經到了兩千之數。
於是就導致了趙誠幾日來眼皮不停的跳。
因為這顯然已經成為了當下的嚴重矛盾和衝突,不拉大仇恨,很難度過這樣的糧食危機。簡單說就是不論古今,不殺人的話,你就擋不住那些前赴後繼想發國難財的人。
處於一場生死難料的戰爭之中,糧食卻成為了當前的重大「分配矛盾」,所以不論指揮官是誰,這足以讓人趕緊心驚肉跳,趙誠自是也不會例外。
「大人?」
畢世靜試著提醒了一句。
也沒被罵,趙誠遲疑了少頃,「你反應的情況本部已經知曉,回去吧,告訴白沉香,本部堂會儘快想出辦法來。」
沒聽到承諾,只聽趙誠說「儘快、想辦法、或將」等這類模糊詞,畢世靜難免一陣失望,知道怕是問題大了。
趙誠現在威性很高,軍伍差人都尤其怕他,但在事關戰爭戰略物資的問題上,畢世靜是攜帶了很大壓力而來的,不離開,繼續道,「大人……或許可以這樣辦?依照大人綱領和理論,羊山也是民,現在聚集了很多人,照樣算難民之一。是否能套用貴池縣施粥濟民政策,開倉放出一部分糧食給羊山?」
趙誠道:「這要你說?這事我一開始我就知道的。但有幾個前提,首先看主簿是誰。其次我只是臨時軍事性統帥,不出陣期間連臨機專斷的權利都沒有,更沒有一手遮天的政權和民權。朱孝那老賊,始終咬定羊山和王秀性質一樣,於是如何讓他開倉放糧?」
「血口噴人!卑職親眼所見,白沉香那些人是真正的需要保護的老弱病殘,是大宋的子民,和王秀的那些悍匪通緝犯完全不一樣!」
畢世靜對此憤憤不平。
趙誠溫聲道,「這我知道的。但在官場指鹿為馬是常有的,且一定程度它們的確很像,並不是我說一句不是就能解決問題。這要通過政治途徑,溝通妥協等等後緩步解決。這事是我負責,急也沒用。你們負責咬緊牙關,應對這個不尋常的凜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