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藥有沒有用處鬼才知道。筆神閣 bishenge.com
但每年冬季都有許多人生病,這些在平時沒人管,卻於這個時候有人管了。
貧民窟里以及難民營里,除了饑寒交迫外還滿是一片咳嗽和小孩哭泣聲。這樣的環境裡,縣衙的大鍋藥拉來了,當這些人為了他們正在咳嗽的兒子閨女或老娘領取了一碗熱騰騰的大鍋藥,哪一個瞬間,藥有沒有用不在重要。
自來猥瑣的趙誠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收走了池州所有民心。一呼百應,正式被豎立在了神堂上。
這一幕奇景讓裴炎成笑的合不攏嘴,因為根據趙誠理論,這場戰爭的主體是這群人,現在趙誠大玩政治戲法,收走了這些人的心,那麼心越鐵,輸掉戰爭的可能性就越小。
另外一邊,蔡攸的維穩工作越來越難做,收效甚微,急急忙忙的來縣衙怒斥趙誠,「你恐怕要悠著些,你這越來越過分的行為,已經引起了權貴階層的極大不滿。」
「那又怎麼樣?說的打這場戰爭依靠他們一樣。拿走他們的東西官府一定認賬,現在配合的、不添亂的就是功勞,將來一切好談,可以政策上優惠。想賺錢是好事應該鼓勵,但想發國難財的,在我治下他們都要掂量一下。若現在還以為我是個和稀泥的人、那麼他們恐怕真要為自己的家族前程仔細思量了。事實上我已經變身為贏得戰爭不惜手段的軍事統帥狀態,這才是重點。但凡看不到這個重點的就請他們仔細想想,同一個死人坑裡爬出來的兄弟,都已經被我用來出賣幹掉了。為了這場政治戲碼我下了重注,拼命了,他們敢跟嗎?」
趙誠說道。
每次小趙一吐槽說大道理,蔡攸就一副死了爹的悲壯心情,「行行行行,你這些大義凜然的瞎話,留著給傻瓜洗腦的時候再說吧,在本州面前你就省省。」
趙誠這才有些尷尬,「額,還是知州大人英明。」
「我英明個蛋!」
蔡攸道,「我這已經是被你坑的死去活來,如履薄冰。先是棉麻,再是糧食,現在是藥材。掌控這些的土豪幫派商號們,全都已經心驚肉跳,現在又有朱孝在下面牽頭,於是三人成虎。他們幾乎都對本州擺明了車馬,揚言要為他們自己的利益戰鬥,他們可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加起來私兵護院,並不比那些被張商英斷送了的廂軍少……」
最後,蔡攸相當悲壯的神態道,「趙大人,我的趙大爺你行行好,知道持續下去會發生什麼嗎?你知道要打贏戰爭,需要依靠他們嗎?」
「然而並不是。」
趙誠侃侃而談,「本質上就弄錯了,必然帶來結果的南轅北轍。我朝以鄉賢士大夫治天下、擁天下。您說中了一些現象,往前打仗就依靠的他們,結果是什麼呢?是我朝百年以來就沒有贏過像樣的戰爭。我不想否定任何人,但我說難道不是事實?」
「你……」蔡攸不禁也愣了。
趙誠再道,「大人明見,他們往前從未贏得過戰爭,現在還想贏我?有問題不怕,去解決了就行。有毒瘤也不怕,切了就行。我一再說池州形勢已經不會更壞。所以在收割王秀之前,其實我不介意在這州城內先打一場內戰、以便弄清楚本質,弄清楚參戰的人為什麼而戰,弄清楚依靠誰才能最終打贏戰爭。」
蔡攸半張著嘴巴,恍惚間這才發現他這才是真正的奪權。
原本還以為,軍隊被張商英敗了之後官府無人權了,要看人臉色了,趙誠也無兵可用了?
可惜這麼想的人都錯了,正因為這樣,趙誠利用這個契機拿走了池州城真正的權利。
「這尼瑪難道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蔡攸心口薄涼薄涼的想著,也算是現在才把前前後後的事給想明白,恐怕一切都是他趙誠有步驟有計劃進行的。
他趙誠有他的一套綱領理論,時至今日他已經用他的綱領,組織起了一群屬於他的軍隊。哪怕還沒有兵器,看似暫時無法和城外如狼似虎的王秀拼殺。
但蔡攸比誰都清楚,在州城內他已經不懼怕任何人,他只要一句話,就會有三至五萬暴民相應,能把任何幫派土豪們嚇得瑟瑟發抖。
「大人不必患得患失,州城一切在我掌控中,他們只是紙老虎,無需害怕他們。」
趙誠道,「該患得患失的人是他們,他們怕我,但更怕王秀,他們想趕走我,但更怕王秀進來。我拿他們的東西還會打白條,還會認賬,往後也真會給政策優惠。但事實上王秀拿了他們的東西後,只會順手再給他們一刀,幹掉債權人一了百了,就不需要買單了。難道不是這樣?」
「是倒是這樣的……」
老蔡仍舊還是患得患失的走來走去。
眼看時機成熟了,趙誠獠牙顯露了出來,似有所指:「朱孝的作為是在給整個池州拖後腿,相公對此怎麼看?」
這顯然是要動朱孝的意思。
蔡攸猛然停下了腳步,神色古怪的看了看趙誠,又眯起眼睛想了想,最終嘆息一聲,「權且放下這個想法吧。這龜兒子給你我、給池州拖後腿,連我的面子都不給,老子給他記著,收拾他過後我會找機會。但他是朱家的人,是官,不能用你的方式亂來。」
頓了頓又道,「否則你都說了,我朝依靠士大夫治天下,動了朱家的人就等於和我父親對著幹,現在時機不成熟。往大里說,用你的方式動了他朱孝,就等於放棄了士大夫治天下的政治邏輯,那依此而立國的我朝就要亂,簡不簡單?」
老蔡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哪怕很溫和也是嚴厲警告。
對此趙誠略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也無法說多了,「額,學生這不就是嘴癢,偶爾吐槽似的和您說說而已麼,用得著給這麼嚴重警告啊?」
「信你才怪。」
蔡攸指著他的鼻子少頃,最後一甩手袖往外走,「你這麼說的時候絕對不是什麼嘴癢,你從來不會嘴癢,一定是有計劃、有目的的,其用心相當之猥瑣又險惡。本州只需一個不小心,就能被你綁上賊船,被你坑了,譬如現在。」
最後又道,「惹毛了我父親、和他決裂還算小事,倘若由此而破壞了我朝之根本和穩定,那才是洪水滔天,本州和誰都沒法交代。所以朱孝的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敲打他我會的,你家蔡文姬不是說了嗎,我只會幹這些。你只管打贏這場戰爭,算是給本州的交代就行。」
汗,蔡文姬小姐姐難道不是他家的?怎的這麼快就變成我趙家的了?
甩了甩頭,也不等趙誠把這倫理弄明白,蔡攸已經離開了。他現在是又要倚重趙誠,又頭疼趙誠,同時還天天被蔡文姬逼的焦頭爛額,蔡文姬正在強制他喜歡趙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