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他們大隊沒有挖溝修路的工作,大隊裡的人都閒了下來,為貓冬做著準備,可牛棚里的那幾位,卻是不得閒,每天都要餵牲口,清理糞便。
「每個人都做一身嗎?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家裡的舊衣服夠不夠用。」
那些人身份特殊,肯定不能做新的,棉花還好說,可以直接把紅瑤空間裡那幾床不要的舊棉被拆出來用,可上哪兒弄那麼多的舊布?
「能做幾件算幾件吧,不行就用我的衣服改幾件,給那幾位男同志穿,看著比較新的,就多縫幾塊補丁上去,大家不咋去那邊,和他們接觸的少,大冬天的,出門的更少,也不怕別人發現。」
「到時候我再囑咐他們,讓他們把自己的舊衣服穿在襖子外面,就更不怕別人發現了。」
他做這些並不是想收穫那些人的感激,只是看他們可憐而已,特別是那幾位老人,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卻來這裡受苦。
他作為大隊長,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能照顧一點是一點,最起碼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寧紅瑤對此也沒反對,還積極的給她娘找來了舊被子和舊衣服,並在旁邊打下手,畢竟牛棚里的那些人,一個個身份都不簡單,打好關係對他們家以後有好處。
要不是因為時代的原因,把這些人發配到他們這邊,就以他家的身份,恐怕一輩子都夠不著那樣的人物。
寧紅瑤和她娘緊趕慢趕,三天的時間,就把六身棉衣棉褲全部做了出來,讓她爹趁著夜色送去了牛棚。
看著那打著補丁,絲毫不顯眼,卻異常厚實的棉衣,就知道大隊長一家費了不少心思。
本以為會凍死在這個冬天,沒想到大隊長就送來了及時雨,牛棚里的人都很是感激,暗自慶幸他們來到了這邊,遇到了這樣好心的大隊長,如果分到其他地方,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樣的罪呢。
「以後我每個月要交的思想報告,我自己來寫,不用麻煩大隊長了。」
一直都認為自己沒錯,從來不肯好好寫思想報告的陳木生,此時也被感動到,願意自己親自動手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你寫的時候,多參考參考別人的,少發表自己的尖銳意見,這樣對大家都好,就算我和公社的關係好,也不能每次都及時兜住。」
寧振東想起這位第一次被逼著交思想報告時,寫的那些話,他現在都替對方捏把汗。
還好自己把那幾張紙及時從公社換了回來,見對方死活不願意再動筆,就用左手幫他寫了一份交上去,這才沒出什麼事兒。
也就是從那次以後,陳木生的那份兒思想報告,就全部由寧振東代勞了。
現在陳木生願意妥協,主動要求自己寫,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陳木生冷著臉,僵硬的說道。
寧振東了解對方的脾氣,就算他語氣不好,也沒覺得有什麼,反而心裡很開心,這位老人終於認清現實,願意做出妥協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好配合,好好生活,努力保全自己,等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幾位同志看著眼生,來我們大隊有事嗎?」
寧振東每天早上起來後,都習慣性的把院子和外面的大路都掃一掃,他正在外面掃地,就見大路上氣沖沖的過來了六個騎著自行車,帶
著紅袖章的人,趕緊放下手裡的掃帚,上前詢問。
「你們大隊長在哪兒?給我找過來!」
「我就是大隊長,有啥事嗎?」
「有人舉報你們大隊的知青看被封禁的書,我們過來調查。」為首的一個長著一張國字臉,看著凶神惡煞的男人開口回答。
「不知道是誰舉報的,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一聽是和書有關的,寧振東就想到了那個戴著眼鏡,文文弱弱的張玉廣,心裡暗罵他怎麼就不把自己的書藏好,之前真是白提醒他了。
「舉報者保密,具體是個什麼情況,等到了知青院,搜查過後,自然會知道。既然你是大隊長,那就帶我們過去吧。」
對方絲毫沒有因為寧振東大隊長的身份,語氣有所緩和,直接開口命令。
在他們眼裡,不管是誰,都不敢得罪他們,就更不會把寧振東這一個小小的大隊長放在眼裡。
「現在正是早飯時間,幾位這麼一大早冒著嚴寒過來,肯定凍壞了吧,要不先去我家喝點熱粥,暖和暖和身子,身體暖和了,再辦事也不遲。」
不管那些知青平時表現如何,他都不希望那些人中的任何一個出事,就想著先拖住眼前的幾人,讓他閨女給知青院報個信兒,讓張玉廣把那些書提前處理掉。
「我們這麼一大早的過來,可不是來喝粥的,趕緊帶路,不然我就以包庇罪把你抓起來。」領頭的男人凶神惡煞的恐嚇。
他們這麼突然襲擊,就是為了不給對方準備時間,哪會耽誤。
「嚴重了,嚴重了,我一個小老百姓,可不敢包庇任何人,這邊走,我帶你們過去。」
沒辦法,寧振東只能在前頭領路。
還好此時寧紅瑤聽到聲音跑了出來,一見這陣勢,就知道不妙,趕緊跟了上去。
她有空間在,如果知青院真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她還可以找機會及時收進空間。
不然那些知青若是被發現藏有不被允許看的書籍,不僅他們要受到懲罰,她爹作為大隊長,也會因為監管不嚴受到連累。
等為首的男人一腳踢開知青院的大門,走進去的時候,知青院裡的眾人都還沒有起床。
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根本不需要人指路,直接去了西屋,把牛志斌和張玉廣堵在了被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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