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抓捕的時候小心點兒,別沖在最前頭,翁雄這傢伙心狠手辣,手裡肯定有武器……」
吃晚飯的時候,陸希言小聲提醒孟浩一聲。
「安子哥,這可是個立功的機會,你咋讓我做慫包呢?」孟浩不滿道。
「死了的才叫英雄,你不想讓爸白髮人送黑髮人,儘管給我衝上去。」陸希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膽小鬼……」
「你說什麼?」陸希言冷哼一聲。
「沒,沒說什麼,我說安子哥,你好好的,跟我姐圓了房,給我爸生個外孫子……」孟浩道。
「你當我不識數呀,剛才你有說的字這麼多嗎?」陸希言斜睨了孟浩一眼,並沒有打算跟他計較。
兩新橋,安樂池外面已經布控完畢。
臨時在街對面的茶樓徵用了一間臨街的房間作為行動指揮部,陸希言和唐錦還有他幾個心腹手下把持著。
「唐兄,來一根?」陸希言原本菸癮並不是很大,不過現在他感覺有些壓抑,不免想要抽根煙來。
當然,他還是保持節制的,香菸這個東西,抽多了對人身體並無益處,比抽大煙也就好那麼一點兒,不過沒了它,至少不會要死要活。
「抽我的吧?」唐錦笑呵呵的拿出一盒雪茄來,遞給陸希言一支,「古巴產,玻利瓦爾,朋友從英國給我帶了一箱。」
唐錦有個太古洋行大股東的舅舅,洋玩意兒從來不缺。
「聽說過,沒試過,嘗嘗看。」陸希言伸手接了過來,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一股濃厚的菸草味兒,有點兒嗆鼻。
點燃,吸了一口,味道比較沖,適應了之後,到還好。
「陸老弟喜歡,回頭,拿兩盒回去?」
「還是算了,無功不受祿,我還是抽菸捲兒吧,味道還淡一點兒。」陸希言呵呵一笑,婉拒道。
唐錦笑了笑,個人口味,沒有堅持。
「探長,翁雄出現了!」約莫七八分鐘,一名便衣探員推門進來稟告道。
陸希言和唐錦同時站了起來。
「什麼時候?」唐錦問了一聲。
「剛剛沒多久,從後門進去的,戴帽子,還粘了鬍子,我們的人看到了,他跟安樂池的經理一起,還有兩個人跟著。」
「這安樂池應該有翁雄的分子吧?」陸希言問道。
「陸老弟說的沒錯,這安樂池背後的老闆就是翁雄。」唐錦這才對陸希言揭開謎底。
「藏的夠深的呀,看來這應該是翁雄的安全屋了。」陸希言道。
「青幫的人做事,向來狡兔三窟,陸老弟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唐錦嘿嘿一笑道。
「探長,現在是抓不抓?」手下齊桓問道。
「封鎖所有出入口以及附近的巷口和街道,這一次決不能讓翁雄走脫了!」唐錦命令道。
別看唐錦一副書生模樣,這下起命令來,那真是頗具殺伐果斷之氣。
「是!」
「陸老弟,這抓了翁雄,總算能給你一個交代了!」唐錦笑呵呵道,仿佛智珠在握,毋庸置疑了。
「唐兄太客氣了,翁雄這種人平素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不予以嚴懲,那這世上還有公理公道可言?」陸希言道。
「陸老弟說的極是!」
時間又過去五六分鐘!
突然包房的門推了開來,還是剛才那位報信的便衣探員,只見他一腦門的汗珠,張嘴急道:「探長,翁雄跑了!」
「什麼,跑了?」唐錦大驚失色,都布下如此天羅地網,居然還讓人給跑了,這也太無能了吧?
「怎麼回事兒,翁雄怎麼會跑掉了?」陸希言追問一句。
「密道,安樂池有密道通向外面,也不知道怎了,翁雄發現了我們的人,從密道逃走了……」
這翁雄的警惕性可真是夠高的,不愧在法租界做了多年強盜班探長的人。
「該死的,我怎麼沒想到呢!」唐錦懊惱的罵了一聲,「狡兔三窟,這翁雄真是屬兔子的。」
「唐兄,別急,倉促之間他跑不遠的,何況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有所倚仗,不然他也不會幹冒這麼大的風險了。」陸希言道。
「陸老弟,你還有什麼辦法?」
「我想到一個可能。」陸希言忽然說道。
「什麼可能?」唐錦問道。
「也許翁雄根本就沒有跑呢?」
「陸老弟的意思是,燈下黑!」唐錦可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揮手道,「有道理,我們走!」
……
「探長,陸顧問,就在這兒。」
在唐錦手下探員指引之下,陸希言和唐錦進入安樂池。
密道設在經理室內的密室內,此刻密道的門已經打開了,裡面幽深漆黑的,不知道通向何處。
「密道通向何處?」一名便衣探員正在對浴池經理問話。
「我,我不知道……」那經理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嚇的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你不知道,在你的辦公室有一條密道,你說你不知道?」探員一拳砸了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老闆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都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一間密室,更不知道密道……」經理疼的蜷縮起身體來,額頭上全是汗珠。
「你說的老闆,是翁雄吧?」唐錦問了一句。
「是。」
「探長,翁雄的兩個手下我們只抓到了一個,還有一個也不見了。」一名便衣探員稟告道。
「又跑了一個,這安樂池前後門都把住了嗎?」唐錦厲聲問道。
「把住了,探長。」
「這段時間沒有人出去吧?」
「沒有,沒有您的命令,我們不敢放跑任何一個人。」
「有意思了,走了兩個人,難道都是從這密道中跑的嗎?」唐錦走到密道口觀察了一下道。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探長,我們只是發現密道里的腳印……」
「腳印,你們沒有破壞吧?」陸希言聞言,眼睛一亮,這可是重要線索。
「手電!」
陸希言接過一支手電,仔細的觀察了密道入口的腳印,露出一抹微笑:「把抓住的那那個翁雄的手下帶過來。」
「是!」
一個身穿灰布棉鞋的年輕人被押了進來,臉上還有擦傷,顯然是抓的時候反抗了,少不了吃了點兒苦。
「你們翁探長今天晚上不是去赴宴嗎,穿的什麼鞋?」陸希言走過去微微一笑,問了一句。
「皮,皮鞋,咋了?」那隨從結巴一聲。
「很好。」陸希言哈哈一笑,「從密道跑掉的是你的同伴,不是翁雄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
「唐兄,你看這鞋印,分明跟他一樣,是膠鞋底兒,翁雄還在這安樂池內,就看你的人能不能把他找出來了!」陸希言斷定道。
「還真是的!」唐錦湊前一看,驚訝一聲。
「如果唐兄手下當真沒有放走一個人的話。」陸希言篤定道。
「給我搜,把能藏人的地方,就算把安樂池挖地三尺,也要把翁雄給我找出來!」唐錦大聲下令道。
「是!」
「探長,浴池沒發現!」
「衣帽間也沒有……」
「雅座沒發現。」
搜遍了整個安樂池上下,居然沒有發現翁雄的蹤跡,這下就連陸希言都有些懷疑他的判斷了。
陸希言再仔細查看了密道里的鞋印之後,以及那被抓的翁雄手下對同伴的描述,他再一次斷定翁雄還在安樂池。
「唐兄,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清場,清點人數。」唐錦點了點頭。
清場開始,一個一個的核查身份,只要翁雄藏在這些客人和跑堂、老摸(搓背)等人中間,就一定藏不住。
人一個個從眼前過去,忽然,從陸希言眼前過去一個身材略微有些駝背的老者,那挽起的褲腳露出一抹異常的白色來。
「等一下,那個燒鍋爐的!」陸希言手一指,喝令一聲。
翁雄!
被識破行藏翁雄撒腿就跑,說那遲,那時快,左近不遠的孟浩聽到這一聲衝上來就撲了上去,一下子將翁雄摁在地上!
翁雄可不是善茬子,伸手就要去拔腰間的手槍,都已經出來了,隨便往哪個弄堂一鑽就能脫身,他怎麼會乖乖的束手就擒呢?
「浩子,小心有槍,危險!」陸希言大叫一聲。
眼看孟浩有危險,陸希言那顧得上,衝過去,一抬腳狠狠一腳踩在了翁雄那拔槍的手上。
「啊……」翁雄慘叫一聲,一抬頭看都了陸希言,無比怨毒的看了他一眼。
陸希言鬆了一口子,彎腰下來,從地上撿起手槍。
翁雄被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