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衣不勝其煩,寫信給表兄風無痕訴苦,其時正逢清明,到了冰魚最佳美的時分,風無痕便邀方玉衣前來散心,順便饕餮一番。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方玉衣除了女仵作之外,還有一個稱號叫做女廚神。
她初來秦川便毫無生疏之感,一見冰魚之下驚為天魚,大呼從前太白等人雪水煮魚的做法暴殄天物。
獨孤飛雲本是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便爭了起來,說道雪水煮魚乃是順應天時,如何不好?
結果方玉衣麻溜兒地在雪地里支起烤架,將肥美的冰魚給烤了。
冰魚多刺,本需小心剔除,但經火烤之後,細刺全成脆骨,完全不礙。
外加方玉衣烤魚時抹上的鹽,竟有一絲青芥味道,襯得魚肉極鮮極美,塵世無雙。
方玉衣在秦川住了三個月,給風無痕和獨孤飛雲做了不少好吃的。
等她要告辭的那日,獨孤飛雲提親了。
方玉衣道:「我大你三歲。」
獨孤飛雲道:「剛好。」
方玉衣道:「我是個仵作。」
獨孤飛雲道:「婚後繼續。」
方玉衣道:「我家挺窮。」
獨孤飛雲道:「以後就不窮了。」
方玉衣道:「我長得一般。」
獨孤飛雲道:「哪有,漂亮得很。」
方玉衣心花怒放地剛想說:「好」。
卻聽獨孤飛雲道:「我從小是個少爺,不太會做家事。」
方玉衣道:「我會做。」
獨孤飛雲道:「我是個武林中人,整天打打殺殺。」
方玉衣道:「你武功高。」
獨孤飛雲道:「我常常要閉關思索劍術。」
方玉衣道:「沒事,我剛好下山去查案。」
於是獨孤飛雲心花怒放地伸手把方玉衣攬了過來。
方玉衣豐腴有肉,抱在懷裡頗為舒服。
方玉衣摸摸獨孤飛雲的胸膛,覺得堅實可靠,便把臉貼了上去。
風無痕在旁猛的咳嗽,意思是想說:我在這裡,你們何以視而不見?
結果,人家就是對他視而不見。
獨孤飛雲和方玉衣成婚之後,獨孤飛雲迎來了一生中最開心幸福的一段時光。
獨孤飛雲每日吃著方玉衣做的小菜,喝著藥王谷的梅花煎的茶,沒賣掉的那些地契漲了一倍價錢,賣掉的那些沒漲。
最開心的是方玉衣給獨孤飛雲生了個女兒,抓周時抓緊了爹爹的劍穗子不放。
獨孤飛雲把女兒寵上了天,方玉衣假裝吃醋,獨孤飛雲大手環過來,母女倆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美好的時光卻只有四年。
成婚四年,女兒三歲,名為獨孤縹緲。
方玉衣在檢查一具屍體時,染上屍毒,沉疴難醫。
方玉衣摸摸獨孤飛雲的臉,道:「對不起。」
獨孤飛雲搖搖頭,他以為自己大概會遇上什麼厲害的對手,死在老婆前頭,對她說一聲對不起,沒料到是老婆為了她心愛的事業,先行了一步。
方玉:「好好帶女兒,別太寵了。」
獨孤飛云:「知道了,以後把她帶成女劍神。」
「好啊。」方玉衣展顏一笑,「讓她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跟我一樣,一輩子一件事情也沒後悔過。」
獨孤飛雲問:「你能不能多陪我幾年?」
方玉衣答:「傻瓜,你有你的劍呀。」
然後就逝去了……
獨孤飛雲徘徊了很久,後來把自己的佩劍沉在了池子裡,他才不要劍陪。
那池子裡埋藏了無數的劍,劍都在,劍的主人都不在。
獨孤飛雲想,他遇到了那個厲害的對手了,那個對手不是什麼武林人,也不是什麼大魔王,那個對手叫做生死。
看著獨孤飛雲整日鬱鬱寡歡的樣子,風無痕真怕他那天想不開,給自己來個我自橫刀向天笑。
某日,風無痕見獨孤飛雲靜靜地坐在池邊,風無痕便指著池子說:「這池子沒有名字?」
獨孤飛雲道:「我們平日不都叫它冰魚池嗎?」
風無痕道:「沉了那麼多劍,叫沉劍池才對。」
「好,就叫沉劍池。」一陣微風吹來,沉劍池的水面泛起了層層漣漪,獨孤飛雲看著池中的冰魚那片片魚鱗在陽光下忽閃忽閃的,那四年前甜蜜的記憶如影像一般,在水面之上點點滴滴播放著,獨孤飛雲看著觸景生情,「我以後都不想再吃冰魚了,不好吃。」
風無痕道:「好,以後整個太白劍派上下,誰也不吃了。」
獨孤飛雲道:「我想她了。」
風無痕道:「這我幫不了你了。」
獨孤飛雲道:「我的劍已沉入池中,從此不再過問江湖。」
風無痕道:「我靠,你當你的沉劍池是你的金盆洗手啊?」
獨孤飛雲沉默不語,他沒有迴風無痕的話。
涼久,獨孤飛雲問風無痕:「你何時才娶妻啊?」
風無痕顧左右而言他:「你看張夢白梁知音都沒有婚嫁,可見我們這種操勞各種事務的人,就是沒時間娶妻的。」
獨孤飛雲道:「張夢白修道,梁知音有他義兄,跟你有什麼可比性。」
風無痕認真道:「我有這一山的弟子啊,他們就是我的子侄,我要對他們的未來負責。」
獨孤飛雲道:「哦。」
……
……
某日,風無痕忽然想起來慕容嬌和鄭伍他們。
風無痕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離開開封,來這雪山里小住呢?
風無痕給慕容嬌和鄭伍寫了一封信。
信發出沒多久,鄭伍就來了。
來得簡直如同風無痕還沒寫信過去他就主動來了一樣。
距離初見時大概已經隔了有二十年那麼久。
十三四歲的少年如今橫刀立馬,純黑貂裘,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風無痕知道七八年前,慕容嬌腿腳不靈便了,便開了香堂將總瓢把子的位置傳給她義弟。
如今鄭伍一如當初所願那般成了開封黑道總瓢把子,人人見他都尊稱一聲五爺。
五爺來秦川,對樣樣事情都讚不絕口,梅花也是各種好,大殿也是各種好,池子也是各種好。
風無痕不必多問,就知道鄭伍不對勁,於是便直接問道:「慕容嬌呢?」
鄭伍瞬間變了臉色。
然後,竟像一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風無痕心下一驚:「我的信,是否去晚了?」
「大抵是晚了吧。」五爺咬著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