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啪」的一聲響,我哎呀一聲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腦子裡還是一片迷糊,眼前是一個彎腰低頭瞪著自己的光光大腦袋,我嘴裡咕囔著,「為啥用這麼大的勁扇我的臉」。這個大腦袋聽別人都喊他老鼠。老鼠帶著慍怒低聲道:「我他媽的推了半天你都不醒,裝死狗不想值班了?快他媽的起來值班,別墨跡,耽誤老子睡覺老子就收拾你!」聽了大腦袋的話,我瞬間就清醒了,該自己的值班了,哎~這該死的看守所!
我很麻利的從鋪位上坐了起來,麻利的套上衣服,麻利的套上襪子,麻利的站到了老鼠剛才站立的那個位置上。然後就看到老鼠麻利的來到剛才我睡覺的地方,麻利的側著身子躺下左右使勁的擠動幾下,麻利的脫了衣服,就鑽進了剛才我睡覺的那個被窩裡。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倚著牆望著天花板開始了兩個小時的值班工作。
我眼睛盯著距離地面四米多高的牆壁上掛著的帶日期的電子鐘,看著1995年11月8日4:12這個時間,思緒又回到5天前,我叫馮文,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自由自在的中專畢業生,還在等著家裡給自己找到一份安穩的正式工作,誰知道工作沒有等來,等來的卻是牢獄之災!我一直覺得這就像一場夢,一場噩夢,我他媽的坐牢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就去旱冰館滑了滑旱冰,買了幾瓶汽水,就他媽坐牢了?真後悔不該下午跟著堂哥馮龍他們幾個去人民公園的大風車滑旱冰,誰想到他們竟然會為了幾句口角之爭就把人給打死了?自己當時跑出去給他們幾個哥哥買汽水去了,當自己興沖沖提著一塑膠袋汽水回到旱冰場,我還沒有看到表哥馮龍和他的幾個哥們,就已經看到旱冰場裡的人都喊著叫著往外跑,隨著人流我傻乎乎喊了幾聲表哥的名字,見到亂鬨鬨的沒人回應,也就跟著亂鬨鬨的人群走出了旱冰場,在公園裡轉了幾圈後看到了幾輛警車拉著警笛停在了旱冰館門口,才意識到可能旱冰館出事了。我也沒有想太多,自己騎上自行車回到了家中,吃了晚飯看會電視,就上床睡覺了。
睡到半夜就聽見有人在家門外說話,並伴隨著急促地敲門聲。當老爸馮濤將門打開,就看見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站在了門口。然後這幾個警察不知道跟老爸說了些什麼。老爸就來敲響了我的房門,催促起來穿衣服。就這樣我迷迷糊糊,稀里糊塗的就被這幾個警察帶回來分局刑偵隊,又希里糊塗的被問了好多問題,再然後就在1995年11月3日凌晨四點多的時候被送進了位於z市林業路29號的z市看守所。
還記得進看守所大門的時候,那幾個辦案的警察還告訴我,不用擔心,如果事情真像我說的那樣,沒有參與毆打死者,而且也不知情,他們會很快調查清楚,並放我回去的,不過這都五天了,除了進來第三天又有兩個陌生的警察來很死板的提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外,再也沒有別的任何消息了。警察怎麼還沒有調查清楚呢?快點放自己出去吧。
看守所的日子真心不是正常人過的。記得進來的那天凌晨,隨著監號鐵門咣當一聲的關上,我感覺渾身一哆嗦,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景,不,應該是完全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間寬約四米,長約十米,高約6米的長方形房間,一進門右手邊是一個水泥砌成的約兩米寬半米高,八米長的一個大通鋪,鋪位另一頭是一個完全暴露的衛生間。進入監號的鐵門緊貼著左側牆壁,與鐵門正對著的是一條寬約兩米的通道,通道盡頭是另一扇鐵門,後來才知道那扇鐵門後邊是一個約有20來平方的放風場。
現在因為晚上休息時間,放風場關閉,監號的羈押人員全部聚集在監號內。放眼望去監號內除了剛進門的地方與衛生間區域是空地,其餘的空間全都被人占據了。水泥砌成的床鋪上,左側的通道里都鋪著褥子以及躺在上邊一個個側身睡覺的人,只有一進門的鋪位上有五個人的鋪位很寬敞,其餘的人都是擠在一起側身睡覺的。
後來才知道,就這麼一間不到四十平米的監號內羈押著33名在押人員,其中還有一個死刑已決犯。一進門那五個獨立的床鋪分別睡著號長、勞動委員、紀律委員、生活委員以及那名死刑已決犯。整個號子只有他們五個人享受獨立專屬鋪位,其餘的人都是隨機分配鋪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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