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出現破洞時,原先流淌在這巨大地坑之中的元氣秩序已經被徹底打亂。
隨著毀滅性的氣焰不斷墜落,大量的新鮮元氣也如同瀑布一般從高處落向地面。
沙暴被瞬間吹散。
新鮮的空氣甚至帶來了遠方的水汽,讓人覺得這片無比乾涸的天地之中有了些潤意。
轟隆一聲。
天空之中突然起了一聲雷鳴。
只是些微的潤意,但伴隨著這一聲雷鳴,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了無數雨滴。
無數黑雨憑空出現,然後墜落。
「黑煞海。」
在這些雨滴出現之前,白月露的面色就已經變得極為凝重,她已經感知到了這種獨特元氣的存在,「這人曾是北魏皇帝的老師,只是後來並不贊同遷都洛陽,所以留在北方,成了北方遺族的巨頭之一。他們這個宗門每一代的宗主都叫做黑煞海,他們這個宗門的力量源泉來自於他們傳承的一口黑棺。這口黑棺傳說是幽王朝幽帝的首級棺槨。他們宗門的修行者會消耗大量的真元來餵養這口黑棺之中的幽冥蟲。幽冥蟲能夠不斷生出冥水存繼在這口黑棺之中。這口黑棺,就相當於他們歷代宗主的第二氣海。」
原道人點了點頭。
他沒有聽說過黑煞海的名號,南方的修行世界和北方的修行世界,在過往的數十年裡有著天然的界限,一些最強大的修行者都匯聚在南方,南方頂尖的修行者,很少會和北方的那些隱秘宗門的修行者有所瓜葛。
但幽帝的棺槨他自然也見過無數記載。
在往上追溯千年,南北一統的王朝也僅有數個,即便是能夠一統南北的王朝,很多也只不過是諸侯分封的王朝,只是諸多諸侯國宣誓效忠聖天子,那些諸侯國依舊有著自己的國君,但幽王朝不同,幽王朝的幽帝是真正的一統天下,以絕對的武力抹滅了所有的反對者。他是天下獨尊的最強修行者,還是歷史上唯一記載,真正在皇宮之中馴養有龍的帝王。
即便在很多年之後,幽王朝終於被推翻,幽帝也被殺死,但他很多忠誠的部下還是覺得他能夠重生歸來。
幽帝在最後一戰之中,身體被斬碎成了十數段,那些忠於他的部下將他的身體血肉都收斂了起來,分葬於各地,甚至還建造了不少疑冢,不讓後世的人發現。
後來每一處封藏幽帝真身血肉的棺槨出世,都會展現出一些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譬如這幽帝的首級棺槨也叫做蟲棺和養蠱棺,這口棺槨最早在被發掘出來時,幽帝的頭顱已經消失無蹤,但他頭顱所在的地方,卻是有一頭巨大的蠱蟲,蠱蟲的甲殼花紋卻和他的五官一模一樣。無數蠱蟲則匯聚在這巨大的蠱蟲下方,組成的模樣便是當年幽帝的身體。
存放幽帝的胸腹血肉的棺槨叫做長生棺,這口棺槨被一個位於雲貴的諸侯小國秘密封存,這口長生棺之中竟然生出無數樹根般模樣的肉芽,這些肉芽可以吸食新鮮的血肉,滋養棺槨。後來那諸侯小國的國君自己壽盡之後,便用了這口棺槨,數十年之後再被人發覺時,這些肉芽已經長入這名國君的身體,而且捕獵任何接近棺槨的活物,汲取養分,而那名國君雖然死去數十年,但肉身卻如同活物,甚至隱約還有心跳。
在後世的記載之中,安葬有幽帝血肉的棺槨至少有十四具,後世一共發現有十具。
這十具棺槨其中有六具已經損毀,有四具則是落在不同的宗門手中,變成了厲害的法器。
他也知道幽帝的首級棺槨之前是流落在北魏的宗門之中,但想不到今日卻是能夠遇到。
他眯著眼睛看著那些黑色的雨滴。
每一滴黑色的雨滴內里,都有一隻細小如螞蟻的蠱蟲。
這些蠱蟲此時在他的感知里沒有任何可怕的氣息,然而他卻敏銳的感知到對方和這些蠱蟲之中存在的微妙聯繫。
無數的雨滴里,有無數這種黑色蠱蟲,對方和那口首級棺槨本身的力量,似乎隨時能夠通過其中一隻蠱蟲透出來。
也就是說,那名叫做黑煞海的修行者,他最可怕的手段,便是可以將這些蠱蟲之中的任何一隻,變成他和那口帝棺的分身。
他和帝棺的所有力量,能夠通過這無數蠱蟲之中的其中一隻,瞬間爆發出來。
這些蠱蟲,就像是無數疑劍,而一柄真正的殺劍,就藏匿在這無數的疑劍之中,不知何時會真正的露出本體。
只是對於原道人而言,黑煞海這樣的手段,也只是替先行到來的一名修行者押陣。
雷鳴聲中,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是那名身穿巨大衣衫的女子的身影。
她在空中急劇的墜落,她的衣衫原本就寬大,此時在如隕石般不斷墜落的過程之中,她的衣衫似乎不斷的兜風攬雷,不斷的將風雷納於其中。
那一道雷鳴聲,就來自於她的衣內。
她衣衫不斷鼓脹,一根根絲線之間,都甚至露出了孔洞,但從這些孔洞之中望去,卻看不見她真正的身軀,衣衫之中,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無數房屋的骨架,有無數雲氣翻騰,她的衣服里,就像是兜了一片海市蜃樓。
原道人不知道這名女子有什麼手段,甚至連白月露都不知道。
但這名女子和黑煞海一樣,是他此時都隱約感到危險的對手。
他無法在對付這名女子的同時,分心對付那些黑雨之中隨時會綻放的可怕殺機。
但他修為遠超這名女子和黑煞海,所以他依舊能夠占據這場戰鬥的主動。
所以他搶先出手。
唰!
一道可怕的氣息直接在空中綻放,如同徹底超過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狠狠刺入了這名女子的衣衫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
無數道氣浪從這件衣衫之中迸發出來。
原道人微微的蹙起眉頭。
在他的感知里,那名女子就在這件衣衫之中。
然而當他的劍氣狠狠刺入的剎那,那名女子卻似乎從這件衣衫之中直接消失了。
那件兜風攬雷膨脹的衣衫,直接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空空蕩蕩的平常衣衫,就像是一張輕薄的紙張般,從空中飄飄蕩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