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秋,這些年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感情這事兒如果我能將就,就不會讓你等這麼多年。現在夏琳回來了,我找她找的有多辛苦,這些年你也是知道的。咱們現在這個年紀,已經不是我們等得起的。
這些年,易安和易誠多虧了你照顧,我心裡對你一直是感激和愧疚的,但我這輩子只能欠著你的這份情。
以後,你也要好好生活。這卡你拿著,密碼是你的生日,這些足夠你以後養老用,我能對你做的,只有這些。」
原來自己這些年的付出是可以用金錢來計算的,陸靜秋覺得自己的胸口被擊中一般,劇烈地疼痛,不願意去接他的錢。
高澍皺著眉峰,把卡硬塞給了她:「你也知道,當初在鄉下,你們兩個就不對付,現在她要回來,最不喜歡的就是你。」
陸靜秋五十多歲,因為長期吃藥的緣故,已滿頭白髮,臉上多了些許的滄桑感:「高澍,我要的不是你的錢,夏琳都已經離開你二十年了,你還想著她,那我又算什麼,我從十幾歲到五十幾歲,喜歡了你一輩子,追了你一輩子,都不及她一個出軌的女人能讓你心動,我到底哪不如她了。」
「靜秋,你哪兒都比她好,但我喜歡的永遠是她,不管她以前還是以後,好的還是壞的。你走吧,明天她就回來了。」高澍不想和她做過多的解釋,生怕她精神病犯了更難辦。
他遇到陸靜秋這個情債,是上天給他的懲罰,讓他一輩子也甩不開。
「我不走,我還要照顧易安和易誠,他們離不開我。」
一旁的高易安臉色陰沉著道:「陸阿姨,我們現在已經大了,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顧,反倒是你,一直糾纏著我爸爸,我媽當時就是因為你才誤會我爸的吧。」
陸靜秋微愣了下,高易安突然這麼質問她,讓她的心痛的更厲害了:「我沒有,你爸媽不是因為我,那是...」
話沒說完,就被高澍打斷了,突然強硬道:「靜秋夠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是我當初沒有上山找你,讓你承受了這些,是我的錯行了吧,我更不該覺得你可憐在你從療養院回來後,讓你來我家幫我照顧孩子,導致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可你就沒有責任麼?
過去的事就算了,不提也罷,但現在咱們都這個歲數的人了,你腦子是死的麼,怎麼轉不開彎呢。你說你喜歡我哪裡,相貌,還是什麼,要是我這張臉,我現在就把它毀了,我累了,求你了,靜秋,放手吧,這些年你就像牛皮糖一樣,你知道麼?。」
陸靜秋略帶驚恐的盯著高澍,甚至能從他眼眶中布滿糾結難受的紋路,這是第一次聽到高澍說出這麼難聽的話,她今天沒犯病,腦子清晰的很,一時間只覺得心都快讓人給挖出來,揉碎了:「高澍,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說夏琳走了,你的心也跟著死了。
當初你也向我承諾會試著慢慢的接受我的,就因為你的一句話,這些年我在你們家任勞任怨,對易安易誠兩個孩子視如己出,生怕放手裡碎了,含嘴裡化了。
是你給了我希望,讓我做你的妻子。可是我等到頭髮都白了,你也沒有實現那句承諾,我只以為你是嫌棄我的病,所以我想,以後這樣陪著你也挺好。
現在孩子大了,夏琳也要回來了,你就覺得我礙事,還說我是牛皮糖,高澍,我這牛皮糖,也是自己讓沾上的。」
高易安面無表情道:「阿姨,我看你腦子又不清醒了,一會兒要下雪了,易誠,去給陸阿姨收拾下東西。」
高易誠應了一聲,不到片刻,就提著她的箱子出來了:「陸阿姨,您多保重。」
說著面無表情的把箱子給了她,啪的把大門關上了,沒有一絲的留戀和不舍。
陸靜秋看著自己照顧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自嘲了下。
她今天就出去買個菜,回來父子三人就不讓她進屋了,沒有提前告知,更沒有商量,就連她的房間都不讓進了,看著落在地下的箱子,瞭然,今天父子三人是鐵了心的要把她趕出去。
此時的她紅著眼,說不出現在是悲是通,原來幾十年的付出,在他們眼裡,成了他們一家擺脫不開的累贅。
呵,多可悲。
冬天的寒風刺骨,像針一樣穿透人的心靈,陸靜秋穿著單薄,搖曳的提著一個箱子漫無目的的走著,一路上也不知道被風吹散了多少眼淚,突然記起了好久以前的事情。
她圍著那個男人轉了一輩子,為了他偷偷下鄉,放棄了爸媽安排的好工作,甚至和家人決裂,被人糟蹋後一度精神失常,在療養院待了整整十年。
小姨和爸爸說得沒錯,自己就是個傻子,跟吃了迷幻藥似的,對高澍一家任勞任怨。
看著那個事業成功,家庭圓滿的一家,後悔麼,後悔,半生的日子,飄飄零零,一事無成,甘心麼,但她無力反抗。
死,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看著對面駛來的大卡車,陸靜秋沒有猶豫,閉上了眼睛,心中只有對司機的愧疚。
她想,如果老天在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就好了,如果重來,她一定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一定守好家人,把自己的人生過的圓滿些。
...
陸靜秋只覺的渾身疼,想要抬手,卻發現渾身無力,黑乎乎的,周圍一片蟲鳴聲,身邊又草腥的味道,手上的觸感,好像是泥土。
掙扎了半天,才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暗道,下次一定不會選擇撞車了,太疼了,還好臉沒有毀容。
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後,也不見有黑白無常來領她回去,陸靜秋就納悶了,在看看周圍漆黑的一片,摸著手下的泥土,又覺得不是之前撞車的那個路口。
「不會自己沒死,那司機害怕擔責任,把自己扔在了荒郊夜晚吧。」
陸靜秋覺得有這個可能,忙轉頭摸了摸周圍,試著起身往旁邊探了探,還真被她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鐵東西。
「這不是過去的手電筒麼?」陸靜秋摸索著把開關打開,還真亮了:「這人,居然還保存著三十多年前的東西。」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勁,因為自己身上的衣服,明顯和今天穿的不一樣,身上像是幾十年前的格子襯衫,褲子也是寬鬆的的確良,不是她穿的棉裙。
又摸了摸頭髮,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扎了兩個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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