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子都是一臉懵地看著掛在樹枝上的鐮刀,馮青青也看著樹上搖搖欲墜的鐮刀,又看了看樹下的小孩,她跑過去拽著馮栓柱的手把他拉走,又要伸手去拉馮國良,馮國良朝旁邊躲了躲,馮青青一跺腳,「你不聽話,回家我和娘說。」
然後她又對著馮大洋一群小孩喊道:「你們都離遠點!鐮刀掉下來會砸到人的!」
馮大洋朝她做了個鬼臉,嘴裡嚷嚷著:「膽小鬼!」
馮青青才不管他說啥呢,她拉著馮拴柱和馮國良朝著離樹遠點的地方走去,有幾個女孩看到了,也跟在他們後面。
這時樹下站著的幾個孩子開始撿地上土塊朝樹上的鐮刀扔,試圖將其弄下來;還有幾個小孩抱著竹竿,朝著卡著鐮刀的那個樹枝打,想把鐮刀打下來。
馮青青看得心驚膽戰。
馮國良和馮拴柱看到樹下孩子們扔土塊很熱鬧,不禁心動起來,想要朝前湊。但馮青青緊緊拽住他們,不肯讓他們靠近。
她得找大人,要是鐮刀掉下來砸到人,他們這些小孩一個也跑不掉,混合雙打都是輕的了。
突然,她看到洪大貴挑著一對空桶經過。馮青青心頭一喜,連忙衝著洪大貴的方向高聲喊道:「大貴哥!」
一旁的馮拴柱和馮國良見狀,也跟著一起喊:「大貴哥!」
洪大貴聽到喊聲朝這邊看了過來。
這是幹什麼,他剛才經過的時候就看到一群小孩子在這裡捋槐花,他還準備下工後也來弄點呢。
馮青青推著馮拴柱說:「大哥,你喊大貴哥來幫忙。」
馮拴柱一溜煙地跑了過去。給洪大貴說了這邊的情況,洪大貴臉色一變,放下桶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你們幾個小孩,還不離遠點。」
幾個朝樹上扔土塊的小孩子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跑過來的洪大貴。看到馮大洋手裡拿著土塊還準備扔。
洪大貴呵斥道:「大洋,我剛才碰到大柱叔了,他馬上就挑水過來。」
馮大洋不以為意,「我爹過來也沒事,我又沒犯錯。」
洪大貴幾個大步走過去,把他抱起來,馮大洋掙扎著,「你抱我幹嘛,快放我下來。」
洪大貴不顧馮大洋的掙扎,緊緊地抱住他,朝著馮青青所站的位置走去。同時,他對著還站在樹下的幾個小孩子喊道:「都離遠點!」孩子們看著馮大洋被抱走,也跟在後面跑。
洪大貴將馮大洋放下,發現他還想往樹底下沖,於是一把拉住他,嚴肅地說:「你們就站在這裡,我幫你們把鐮刀弄下來。」
聽到這話,馮大洋這才乖乖地站著不動。
洪大貴再次強調:「就站在這裡,不許再去樹底下了。」
說完,他拿起地上的竹竿,用力地朝著鐮刀所在的樹枝敲去。經過幾次敲擊,鐮刀終於掉落在地上,並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
小孩們看到鐮刀掉下來了,興奮地歡呼起來。
馮青青拉著馮拴柱和馮國良走到鐮刀旁邊,此時鐮刀的刀尖深深地嵌入地下,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
馮青青指著鐮刀說道:「你們看看鐮刀掉下來插得有多深,如果不是插到了地上而是插到你們身上,你們想想那後果!」
馮國良不服氣,「哪有那麼巧的事?」
馮青青,「萬一就那麼巧呢,你會知道它掉在哪裡?而且這鐮刀這麼利,要是落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被它割到了,肯定會劃開一個很大的口子,到時候大爺爺就得拿著針像縫衣服一樣給你們一針一線地縫起來。」
其實她本來想說小命都可能沒了,但想了想覺得他們或許沒有那個概念,於是便換了一種更容易讓他們明白的方式。
果然,聽到這話,馮拴柱和馮國良嚇得拉著馮青青後退了幾步。他們縫過衣服,知道被針扎有多疼,如果真的像縫衣服一樣縫身體,那豈不是要疼死人了?兩兄弟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時,馮大洋看到他們兄妹三人圍在一起,好奇地跑了過來。他問馮國良:「國良,你們在說什麼?」
馮國良開始顯擺了:「你看,鐮刀插進地上了。」
馮大洋撓了撓頭,疑惑地問:「不插地上插哪裡?」
馮國良連忙說道:「要是咱們正好站在這裡,鐮刀不就割到咱們,割到了就得去我大爺爺那裡縫針,你知道咋縫麼,就像縫衣服那樣。」
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劃著。
馮大洋一臉不屑,「你騙誰呢?割口子最多糊點土。」
馮國良著急地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們平時割破點皮確實只是抓點細土捂在傷口上就能止血。
馮青青接著說道:「小口子可以捂點土,但如果是大口子呢?你看那鐮刀插得有多深,要是這麼尖的鐮刀砍到身上,不去找我大爺爺縫針根本止不住血,萬一鐮刀正好砍在耳朵上,把耳朵割掉了,我大爺爺也縫不了了,就變成沒耳朵的聾子了。」
「青青說的對,你們下次可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了。」馮大貴拿著竹竿走了過來,拔出地上的鐮刀,嚴肅地說道:「你們看看地上的洞,扎得多深!如果扎到人的身上,小命都會有危險,可的得讓醫生縫針。」
「針扎著可疼了。」
「嗯嗯,第二天還疼。」
.......
看著小孩子們的反應,馮青青心裡湧現出滿滿的成就感。
只是她沒有想到事情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那段時間村裡的小孩都躲著馮大爺爺,看到馮大爺爺家的人也是繞道走,也不和他們家的小孩玩。
小孩群里都在傳,誰不聽話,醫生就會拿針扎他。馮青青還是好久之後才聽到這種說法的,那個時候馮衛民已經被孤立很久了。
洪大貴把鐮刀重新綁好,拿著竹竿,選了一些比較細的枝條,一使勁一個樹枝就掉了下來。周圍的小孩就跑過去,把枝條拉到一邊,朝自己家的背簍里捋槐花。
有些小孩迫不及待地拿著槐花朝嘴裡塞,馮青青也吃了一個,怎麼形容呢,就是很自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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