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需要我動手拿下王小河嗎?」李芬芬這時輕聲開口問了一句李居仁。
「不需要,咱們先躲起來再說,看看這個王小河到底想幹什麼。」李居仁說著,就轉身走向了黑暗處,躲在了一顆大樟樹下。
李芬芬見狀。
也連跟在了後面。
蜿蜒山道上,王小河全然沒有察覺出這一幕。
眼見周麻子家門口此時聚集了不少周家人,其中周傳雄還躺在臨時擔架上昏迷不醒,那是清了清嗓子便大喊了一聲:「周麻子,你給我滾出來!」
「還有那個王老闆。」
「別躲了。」
「老子知道你還在周麻子家。」
這一喊,很快就將準備火把的周麻子給喊了出來。
周麻子見王小河帶著王家人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那頓時被氣笑了:「王隊長,你大晚上的喊我幹嘛?」
「還能幹嘛,王老闆人呢?我聽說他低價買了劉青鬆手中的兩株野生靈芝,所以特地過來找他討要一個說法,咱們槐樹生產小隊雖然是窮鄉僻壤,但也不能被王老闆這樣欺負。」王小河在將手中的松油火把遞給了一旁的王家人後,便冷笑著將來意給說了出來。
這來意。
很明顯忒不要臉。
畢竟在場的周家人誰都知道王小河跟劉青松家有過節,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為劉青松討要一個說法?
但王小河偏偏這樣說了。
那目的顯而易見只有一個,就是以此為藉口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從王老闆手中搶走野生靈芝。
至於搶奪野生靈芝幹嘛,稍微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得到,很顯然是為了給王家河治傷。
要不然的話,在現階段王小河斷然是不可能跟王老闆、周麻子撕破臉皮。
周麻子在聽出王小河話中的意思後,那是又氣又好笑:「王隊長,伱要想搶野生靈芝就明說,不需要把藉口說的那樣冠冕堂皇,不需要把不要臉說的這樣好聽。」
「你這話什麼意思?」王小河黑著臉拿過了一旁王家人手中的獵槍。
對於他來說。
既然周麻子給臉不要臉。
那他自然只能用武力來解決了。
總之一句話,他大哥王家河不能死,這野生靈芝也必須拿到手。
「我能有什麼意思呢!我的王大隊長。」周麻子回了一句後便看向了躲在大樟樹後面的李芬芬跟李居仁:「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可就要被王小河這畜生給斃了。」
李芬芬、李居仁聞言。
對望一眼便快步走到了周麻子的身邊。
「你你們怎麼在這?」王小河看著突然間出現了李芬芬、李居仁,整個人那是傻眼了,說話都不由結巴了起來。
「我不能在這嗎?」李居仁撫須低沉著聲音開口:「王小河,我不想跟你廢話,你就說八一現在在哪?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王宗巧殺的?」
「不不是宗巧殺的!」王小河連否認道。
但心虛的神情,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了。
「你確定不是?」李居仁看著王小河的樣子眼眸中冒出了殺氣。
「確確定,我確定李八一不是宗巧殺的,而是而是」王小河伸手擦拭了額頭上的冷汗,在結結巴巴了好久才突然咬牙說道:「而是王道軒失手把他推到椒崖山腳下摔死的!」
之所以把罪名嫁禍到王道軒身上。
很顯然王小河知道這個時候再說謊那會死的很慘,所以在權衡利弊沒有辦法之下,只能拿王道軒來當替罪羊了。
總之一句話。
他兒子王宗巧可不能死!
李芬芬雖然不知道王小河的心思,但聞言卻是發飆了:「你既然是知道我爸是王道軒失手推下椒崖的,那之前我去你家的時候為什麼不說,非要到現在才說?」
李居仁也看向了王小河。
在悄無聲息間。
幾隻碩大的馬蜂已經在王小河頭頂徘徊了。
「我這不是怕你殺了王道軒嗎?」王小河哭喪著臉逼著自己擠出了兩滴眼淚。
「那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李芬芬放下了背後背著的蜂箱。
王小河緊張的沒有回答,其他王家人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畢竟周圍全是飛舞的馬蜂,他們要是敢亂來,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李居仁冷冷開口了:「王小河,既然八一不是你兒子殺死的,那你帶王家人走吧!」
「不過我得提醒你,你要是敢騙我。」
「那你會死的很慘!」
「我我怎麼能騙您呢!」王小河哆嗦了一下,然後連忙帶著十幾個王家人跑了。
只是頃刻間,就全都跑的無影無蹤。
「爺爺」李芬芬看著這一幕急了:「為什麼要放走王小河他們?你」
「你閉嘴。」李居仁瞪了一眼李芬芬:「不放走王小河行嗎?難道你想看著他們王家人跟周家人火拼,難道你想再看到其他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我我」李芬芬回答不上來了。
「還有一件事情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明白。」李居仁長嘆著繼續說道:「那就是你爸肯定拿了王小河的好處,要不然怎麼會對劉青松、周麻子等人下黑手?怎麼會突然間不明不白死在老虎山椒崖上?」
「也就是說,這事情說來說去,你爸其實也有很大的責任,你認為殺了王小河,王道軒、王宗巧就能解決嗎?」
「我告訴你,根本就不能解決,一旦鬧大了,你我都會都得跟王小河陪葬。」
「我死了倒無所謂,畢竟都這麼大年紀了,可你還小啊!」
「可是可是我爸就這樣死了嗎?」李芬芬哭了,哭的很傷心。
「那要不然呢?」李居仁看著李芬芬,心裏面也很不是滋味:「你要是聽話,就跟我回去吧!然後明天一早上老虎山給你爸收屍。」
「至於王道軒、王宗巧,就讓他們先活著。」
「等你爸的後事處理好了。」
「再找他們麻煩也不遲。」
話說到這,李居仁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了。
而是讓身邊的年輕人攙扶著他,顫顫巍巍的朝山道上走去。
李芬芬沒辦法,只得擦著眼淚追了上去。
周麻子目送他們爺孫的身影消失:「王老闆,你出來吧!王小河、李居仁他們已經走了。」
「你要是信我,就趕緊離開槐樹生產小隊。」
「我擔心這個王小河等李居仁、李芬芬走了,還會找過來要你手中的野生靈芝,畢竟他大哥王家河快不行了。」
「好!好!」王老闆拄著木棍連從一旁的小房間走了出來,然後坐在了臨時擔架上,讓四個周家人抬著他朝夜幕中的山道走去。
王小河在離開周麻子家後,的確動了返回的心思。
但是一想到李居仁、李芬芬的手段,最後還是將這個心思給打消了。
不打消不行,對於他來說,要是為了救大哥王家河的命,最後將自己的命給丟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當然了,在同時王小河也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之前明明已經挑撥離間成功,讓李芬芬去找劉青松的麻煩,現在為什麼李芬芬帶著李居仁這老不死的會出現在周麻子家?
「難道說劉青松說服了李芬芬,然後將椒崖發生的一切告訴李芬芬、李居仁的?」王小河在心中暗暗猜測:「要真是這樣,那我之前可是幹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啊!」
一想到這。
王小河就懊惱不已。
也在心中不停地咒罵劉青松。
畢竟要是沒有劉青松,他現在跟兒子王宗巧哪裡會這樣被動,他大哥哪至於會沒有野生靈芝治傷?
「啊切!」躺在床上的劉青松這時打了一個噴嚏。
以為是沒蓋被子的他,連忙將被子拿起來蓋在身上。
正要閉眼睡覺,屋外卻是傳來了大姐的哭聲,還有二姐的勸慰聲。
「咋回事?」劉青松見小糯米、么妹都睡著了,連忙起床走了出去。
劉春在聽到腳步聲後,連忙伸手擦拭了臉上的淚水。
劉麗娟則是朝走出來的劉青松揮了揮手:「你出來幹嘛?趕緊去睡覺!」
「我會去睡覺的,但你得跟我說說大姐這是咋了?」劉青松搬著凳子坐在了劉娟的身邊。
「這個」劉麗娟欲言又止。
「我沒事,青松你聽話回去睡覺好嗎?」劉春也連出言勸說道。
「你要是不說你為什麼哭,我是不會去的。」劉青松臉黑了起來。
畢竟是一家人,那就沒有必要說兩家話。況且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唉大姐她跟公公婆婆分家了。」劉麗娟知道劉青松是一個倔脾氣,所以在猶豫了好久後,還是長嘆著將劉春哭的原因給如實給說了出來。
畢竟就算是現在不說。
那將來也瞞不住的。
然而意外的是。
劉青松聞言卻是沒有為大姐感到擔心,反而還開心了起來:「分家那是好事啊!以後大姐想吃什麼做什麼,那可就不需要看公公婆婆的臉色了。」
這是實話。
大姐的公公還好些。
那個婆婆的可是遠近出了名的吝嗇小氣+潑辣不講道理,因為家裡面經濟大權全都掌握在她手裡面的緣故,那可是沒少給大姐臉色看,甚至有的時候還虐待小糯米。
雖然大姐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但他這個重生者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也就是說,分家對於大姐那是百利而無一害,要不是作為弟弟不能干涉大姐的家事,他早就勸大姐分家了。
因為越跟公公婆婆住的越久。
那就越對大姐不利。
畢竟大姐夫在家裡面排行老二,上面除了一個遠嫁的姐姐,還有七個弟弟妹妹呢!
這要是不分家,那純粹是在給這些弟弟妹妹打工。
劉青松不反對大姐夫照顧弟弟妹妹,但在照顧的情況下,讓小糯米跟大姐在家裡面一點地位都沒有,甚至有客人在的時候,他們還不能上桌吃飯。
這家不分留著幹嘛?
留著同父異母的幾個弟弟妹妹們長大成家立業,然後把他們一腳踢開嗎?換做是他,那絕對不可能幹這樣的傻事。
然而——
劉麗娟卻是不贊同他的意見:「好事個屁,你大姐夫在分家的時候,家裡面的東西沒要多少,但卻是答應繼母照顧那個傻子弟弟一輩子,現在人已經搬過來跟他們住在一起了。」
這其實也是劉春跟劉麗娟在床上聊著聊著就哭出來的原因,因為分家之後,要她劉春平白無故多照顧一個傻子的吃喝拉撒,這怎麼心裏面都有委屈的。
哪怕這個傻子弟弟跟丈夫的感情好的沒話可說,她都覺得這不是一個事,都覺得公公婆婆太欺負人了。
劉青松在聽明白過來後卻是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重生前大姐夫跟父母分家了後。
也將傻弟弟『王奎三』帶在了身邊。
而且也不得不帶,因為王奎三跟王奎武是親生兄弟的關係,跟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則是同父異母的關係。
這要是不帶著住在一起,那不用想王奎三就會遭受繼母的虐待。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姐夫雖然將傻子弟弟王奎武帶在身邊吃了不少的苦,但卻是『因禍得福』,最後將小日子過的比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好很多。
之所以這樣說,那還是因為王奎三不是真的傻,而是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讓外人看著渾渾噩噩的就像傻子一樣。
但幾年後從自閉的狀態中走出來,那這個王奎三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現在都還記得一五年的時候,王奎三乘坐勞斯勞斯回家接大姐、大姐夫出去吃飯的場景。
雖然那個時候大姐已經老去,但卻是讓周圍的鄰居羨慕嫉妒的不行。
想到這,劉青松連回過神來勸慰劉春:「大姐,姐夫把傻弟弟接過來一起住,那是因為他有仁有義,雖然前期的日子會過得苦一點,但有這樣的好丈夫,你應該感到開心的才是。」
「可問題是王奎三他幹活隊裡面不要,也賺不到工分,到時候連累的餓到了小糯米咋辦?」劉春哭著將心裏面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
不是她不明事理。
而是分家後的擔子有多重,只有她自己清楚。
要是最後活的不如狗,還餓到了小糯米跟王奎三,那她還不如不分家呢!
劉青松不傻,一愣之下就猜到了劉春的心思,他笑道:「不會餓到小糯米的,你明天回去的時候,從二姐這裡拿一百塊回去置辦東西,然後再去黑市買些糧食回去。」
「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直接過來找我跟二姐便是。」
「大姐你記住了,我們是一家人,永遠的一家人,有什麼難處千萬不要憋在心裏面,直接說出來找我跟二姐便是。」
「就像父母被抓的那一會,我們直接過去找你幫忙那樣。」
「要是你不想這樣做,那以後你也別來娘家了,因為我感覺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弟弟,把這裡當家,把」
話還沒有說完。
劉春就忍不住靠在劉青松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哭的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之所以會這樣,很顯然是沒有想到劉青松會對她這樣好,會直接拿出一百塊出來幫他出來渡過難關。
這要是換做她的公公婆婆,那只怕兩句話沒說好,就會罵的他狗血淋頭。
劉青松猜到了劉春的心思,看著哭濕的肩膀,那是長嘆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麻麻」小糯米這時被吵醒了,她連鞋都沒穿就打著赤腳跑了出來:「你哭啥,是奶奶又又欺負你了嗎?」
「沒沒有。」劉春連忙捂著嘴不敢哭了,也怕哭聲在吵到劉青龍、劉青石,還有么妹跟他的丈夫王奎武。
「沒有才怪,舅舅跟二姨是不會欺負你的。」小糯米生氣的將小手叉在腰上,小臉上有著憤怒:「等窩回去噠,窩一定要找這個老太婆算賬。」
這話雖然說的是氣話。
但卻是很暖劉春的心。
讓劉春差點沒忍住又失聲哭了出來。
劉麗娟聞言也很欣慰:「小糯米,明天我們一起回去找你奶奶算賬好不好?今天還是趕緊去睡覺,莫吵到其他人睡覺。」
「那那回去還過來恰酒席麼?」小糯米猶豫了一下怯生生的問道。
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這三句話都離不開吃。
心裏面總是惦記著吃酒席。
劉麗娟聞言,那是瞬間就被逗笑了。
劉春的鼻涕也被笑了出來:「當然過來恰酒席,到時候爸媽親自帶你過來。」
「那要得,嘻嘻」小糯米開心的邁著小短腿跑進了房間,然後鑽進被窩閉上了眼睛。
很快
就睡著了。
劉麗娟看著這一幕鬆了一口氣:「大姐,咱們也去睡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小糯米還有姐夫去一趟黑市,將需要買的東西都買回去。」
「既然分家了,那咱們就將日子好好過起來,讓你的公公婆婆對你刮目相看。」
「可是買東西的錢」劉春欲言又止。
「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有錢的時候再還。」劉青松回道。
不這樣說不行,不然的話大姐斷然是不會接受的。
「行!那我去寫借條。」劉春說著就去找紙跟筆了。
「不是」劉青松頭疼了。
這個大姐,怎麼還上綱上線了呢?
「你去睡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劉麗娟笑道:「明天一早我就跟大姐去黑市,你在家可要看好么妹,還有把豬圈裡面的豬,雞圈裡面的雞餵好。」
「知道了,知道了,這樣囉嗦幹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劉青松擺了擺手,轉身就回屋睡覺了。
劉麗娟看著劉青松的背影笑了笑,見姐夫王奎武正在裡屋跟大姐小聲討論著什麼,那是連快步走了過去。
天剛蒙蒙亮。
劉麗娟就起來了。
在廚房洗涮好了後,正要升火做飯。
外面卻是傳來咚-咚-咚-的敲鑼聲。
這敲鑼聲在槐樹生產小隊一般都只在死人的時候『起水』才會有,所以劉麗娟聽著當即就詫異了起來。
正要出去看看,么妹打著赤腳邁著小短腿跑著出現在廚房門口:「二姐,這是哪個死了?」
「我哪曉得。」劉麗娟回了一句後,便牽著么妹走出了廚房,朝大門口走去。
大門口,劉青松帶著小糯米、劉春、王奎武已經在看熱鬧了。
隔壁的王耀慶,此時也抱著胖墩在曬穀場上遠遠的看著鄉道上披麻戴孝的隊伍,跟其他村民小聲議論了起來。
「是誰死了?」劉麗娟在停下腳步後,忍不住轉頭問劉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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