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正準備回趟隊裡。」
「哈哈哈,那這不就巧了嘛!」
蘇建群邊說邊麻溜地下了牛車,幫著她把東西都拎上車,「走,哥帶你回家!」
「謝謝小哥。」
甜甜地道了聲謝,蘇寧也不客氣快速地爬上了牛車,天知道這些看著零零碎碎的東西有多重,能蹭到直達第二大隊的牛車真是再好不過了!
「坐穩了哈,咱們走嘍~」
等她坐好扶穩,蘇建群笑著揚起手裡的鞭子抽打了大黃牛的屁股。
等牛車搖搖晃晃地前行,他這才扭頭隨口問了句,「寧寧你帶這麼多東西,是準備在家住幾天?」
「嗯,家裡老宅一直這麼荒廢著也不好,趁著調休了假回來住幾天給屋子增些人氣。」
「住兩天也好,這時候山上不少好東西還趕趟兒,你啊待著在隊上也不無聊!」
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時間過得挺快。
等到了隊裡,蘇建群好事做到底先將她給送到了蘇家祖宅,再幫她把東西搬進院子這才施施然地離開。
看來上次托蘇大爺的事兒他都有照辦,院子有人時不時的過來打掃,除了空蕩蕩沒有什麼灰塵。
把東西暫時都放在堂屋的空地上,蘇寧又從空間裡拿出了不少的米糧混在其中。
稍稍考慮了會,取了瓶在滬市買的茅台酒,一條香菸,一包大白兔奶糖一盒巧克力。
這四樣禮去哪兒都不顯得輕。
提上東西把院門鎖好,按著之前去往蘇大爺家的路拐上了田間小道。
秋收已經過去,現在地里正在肥田養地,因此沒有什麼農活兒。
早早下了工的村民們,難得有幾分清閒可以在家好好休息段時間貼貼秋膘。
三五成群的婦人剛準備散場各回各家張羅晚飯,看見這麼個眼生的女娃子不由都停下來選擇觀望。
「這女娃子是新來的知青?」
「我看不像,也沒聽說又下來新的知青啊。」
「嘶,你們快看她手裡提著的東西!那酒是不是就是說給領導們喝的那種,上次吳麻子說的死貴死貴的那個什麼毛?叫啥名來著?」
「向前家的你那是什麼豬狗記性,什麼毛那是茅,茅台酒!」
「啊對對,對嘍,就是這茅台!」
旁邊吊三角眼的婦人橫了兩人一眼,沒好氣地開口,「我說你們倆眼中只有酒啊,你再看看其它的!」
「嚯喲,還有那麼一大包白兔?那得是多少顆啊!」
「欸?那長長的紅條子還有圓圓的繫著那麼漂亮綢帶的又是什麼?」
這是打哪裡來的富家女娃子?
提著這麼些老貴重的東西,這都是要去誰家啊?!
幾人眼底不約而同地升起火辣辣的熱度,腳下更是像聞著魚腥味兒的貓似的吊在了她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至於是真看熱鬧,還是心底起了什麼想法,那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聽到小孫子說蘇寧回來了,知道她應該會過來的蘇青山,拿著那把摩擦得發亮的煙杆子蹲在自家門檻前。
等真看到朝著這邊走過來的人,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綻開,忙敲了敲煙鍋頭背著手站起身來。
「大爺!」
「噯,寧寧回來啦,快,進屋!」
正準備招呼著她進院子,餘光便瞥見她手裡提著的東西,前刻還笑得跟朵盛開的菊花似的老臉立馬沉了下來。
「來就來,回家還興拿什麼東西?!」
「上次來的匆忙,這次回來可不得帶上我這做小輩的孝敬啊?」
覷了眼面色依舊不好看的老人,蘇寧也不虛繼續笑著說道,「哪家小輩有出息了不得帶好些東西回來給自家長輩長長臉?大爺您說對不對?」
「呵呵,你這鬼機靈的話,該不會都是你外公手把手教的吧?」
沒繃住的蘇青山頃刻間便泄了眼底的嚴肅,哭笑不得地伸手點了點她,「這話的意思,還得逼我誇你有出息,感謝你給大爺爺我長臉呢?」
「那可不就是嘛~」
「哈哈哈哈!你啊你!」
底下的兒孫有一個算一個,誰看見他板著臉不雙腿發軟打怵,偏偏這女娃子半點不怯還能反過來將軍,說出的話有趣不說還讓人心底覺得熨帖。
蘇亭有個好孫女啊!這一個就能頂別家十個八個,好,好啊!
「你
個老東西扯著寧娃子在外頭吃風喝灰呢!」
劉娟聽著老伴笑得那麼暢快,忍不住笑罵了句,拉住蘇寧的手臂就往屋裡走,「咱們娘倆別理他,走,寧娃子快進屋。」
「大奶。」
「噯。」
高高地應了聲,劉娟邊將人往屋裡帶邊吩咐大兒媳去給她倒紅糖水。
到了堂屋,蘇寧把手裡的東西在桌上放好,這才眉眼含笑地坐在她的身邊話幾句家長。
對老人家的經驗豐富,不大一會兒就把人哄得合不攏嘴,收不住笑。
「這不知從哪蹦出來的遠房親戚的性子可真討老輩兒的喜歡呵。」
聽著屋裡一陣高過一陣的歡聲笑語,廚房裡忙碌著的幾個媳婦子中一個長相平平但身材高挑豐滿的語氣酸溜溜地吐槽了句。
「大嫂你這話可小聲點,公爹要是聽到…」
「就你知道,話真碎!」
想到兒子就是上次送她送出一身傷來,木紅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幾分,反懟了妯娌一句丟下手裡的菜刀便徑直出了廚房。
「她還給我擺上臉子看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有客在呢。真想吵吵起來讓人看笑話啊!」
不知道因為自己廚房內差點吵起來的幾人,蘇寧這時正趁著蘇青山的話頭說道起這次的來意。
聽聞了整個事情的大概,蘇青山摸著煙杆子面色有些嚴肅。
這下放過來的人,他們第一大隊現在就有三個,原本是有五人其中兩個一來就病怏怏地沒熬住。
上頭的政策他不懂,可活了這麼大歲數的蘇青山什麼人沒見過?
打上了壞分子標籤的也不定都是壞人。
好在鄉里也不講外面城裡那套,只要不惹事肯幹活,他也沒有那心思故意為難欺負人。
不過住著牛棚豬圈,干最髒最累的活兒,吃的是穀殼米糠伴野菜。
這些可不是他刁難而是上面下發來的要求。
「這些我明白,大爺放心我只是想你暗中幫襯著些不用特殊對待。」
「那我知道了。」
既然不用特殊對待只是暗中幫襯照顧,不讓村里人給故意欺負去,為她打打掩護什麼的,簡單。
蘇青山也就噓了口氣,不再為難地點頭應承下來。
「話說回來,寧寧這要來的燕家是你什麼人?」
「大爺年輕的那個你也認識。」
「嗯?」
燕這姓氏在他們這少見,又是他認識的,蘇青山像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該不會是燕工吧?
「是他。」
「這,這多好的後生啊,怎麼會…」
咽下後半句話,蘇青山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煙杆子。
隊裡半自動的鼓風機,田地里改良出來的新型農具,還有他們引水用的,公社裡好不容易批下來的大傢伙,可都是靠著燕工…
「寧寧,就是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謝謝你大爺,燕北現在應該在過來的路上,燕爺爺燕奶奶兩人還得要個一兩天。」
「我看看,想想哈。」
隊裡就一頭大黃牛,搭建的牛棚不大就住了一個人。
豬圈那邊隔出來的小間住兩個人也夠夠的,這祖孫三個安排在哪既不顯得太過特殊化又能暗地裡比擠在牛棚豬圈裡舒坦些呢?
「大爺,你看離我家不遠的那座破房子怎麼樣?」
「那屋?」
說破都是抬舉,四面牆倒了倆,頭頂茅草都讓隊裡人給早卷沒了。
不過別說倒還真的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