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物產與鬼子來了
讓女人們減少生疏感和拉近距離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全弄到一張床上去聯床夜話,在坦誠相對毫無遮掩的情形下,女兒家那點關於新人舊愛的隔閡和小心思,在曖昧之極的氣氛和微妙的競爭心態下,就很難再拿捏起來,反正大家都是一樣的嬌羞不勝的。
當我從一大堆橫七豎八的嫩胳膊白大腿中,心滿意足的爬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隨後的幾天又是極忙碌的時光,一方面積壓下來的事情需要重新一點點理清,給成都的家去報平安信,順帶捎上江陵的土產,總不能叫她們白當心一場。太子小白那裡也要回話,感謝他給我送了這麼一尊菩薩供在家裡,
另一方面則是,我回來的消息,讓這個府邸變的門庭若市,其中又一條重要的原因是,關於我已經被內定位大比考官之一的傳聞,這個年代的科舉,還在發展初級階段,還沒有後世那麼多詳細而周密的制度,對考官擁有相當大的自由裁量權,
隨著龍武軍這些家大業大的越發膨脹,連帶各方面的關係戶,以及他們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擴張了一個可觀的數目,大多攀附著關係,投貼到門上來。象韋老二他家是個大族,據說天天賴在他家的遠近親戚子弟,就有上百號人,另外武學、官學兩大體系,也有不少人趕在科舉前,來拜會一下我這個名義上的創始人,將來可以抬出坐師的名頭以增加分量,
當然這些人家也說的十分好聽和客氣,並沒有明目張胆要求你手下留情或者格外關照什麼的,只是打著體系內淵源的旗號,上門讓你指點評價以下,將倒讓人不好拒絕,
不過連續參加了幾場體系內組織的類似活動後,我就敬謝不免了,要知道要面對一群大大小小,年輕或者已經不年輕的學士,象發情的公鵝一樣聚焦在你身上,興頭十足有意無心的吹捧頌揚,盛情並貌的大聲念頌自以為出色的佳作,(當然,大多數並不象他們自以為的那樣好),然後目光灼灼的等你評判。
我不知道我還有作為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軍事家、實業家之類知名人物的這一天,剎那間仿佛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咋們也坐在了棕藝節目的評委席上,成為從前看超女超男之流,讓觀眾笑不可支的評委鬧劇中的一員。
有這工夫折騰,我還不如去和自家養的美女們,談人生談理想,探討人體構造和繁衍生息的奧秘。當然,自從家裡多了那號大燈泡後,想光天化日做點什麼有違公序良俗事情的樂趣,也被扼殺了不少。
於是輪到我帳下的崔光遠,岑參、元結、錢起他們,開始承當這個光榮而痛苦的任務。
但有些客人還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我正在前府側院知遠堂下會見的這些人。
「下邦使臣,藤原清河,見過天朝大將軍。」
我端著茶杯,坐在白熊皮做成的沙發上,聽到這句稱謂,再看看穿著紫折紗衣立烏帽的來人,齊齊象只蛤蟆一樣,恭敬趴在地上的恭敬動作,剎那間我頓然生出在在玩真人版本《太閤立志傳》的錯覺。
沒錯,就是鬼子們的祖先來了,嚴格一點說就是日本又派出譴唐使,而且是歷史上不曾存在過的一次。
對這些所謂譴唐使記載,我可謂不陌生了,日本王家為汲取中國先進的政治、文化、科學、藝術,而多次派遣的官方外交及留學使團。其實,在遣唐使之前,日本也曾經向隋朝派遣過遣隋使,但不久即因隋未大起義的動亂而斷絕。在唐建立後,日本於唐太宗貞觀三年(西元630年),派遣了首批遣唐使,此後一直往來不絕。
遣唐使團的主要官員分為大使、副使、判官、錄事四等,如負有重大使命,尚在大使之上增設節使或押使(首席談判代表)。選拔條件為通曉經史、長於文墨、對唐文化和政治有一定了解或有一技之長者。其他成員有知乘船事(船長)、造船督將(船舶設計總工程師)、船師(船舶設計工程師)、船匠(造船工人)、 柂師、傔人(高官的僕從)、水手長、水手、射手、雜使、譯語、主神(神官)、醫師、陰陽師、史生、卜部、音樂長、玉生、鍛生、鑄生、細工生以及專修各門學問的留學生等。來一次動轍就是數千人,
此外還不包括那些規模更小的一點「迎唐使」「送客使」,以及私下往來的學問僧,請益僧這些民間交流的名目。據說這次譴唐使,是因為前代孝謙天皇退位,由淳仁天皇剛剛即位,而前來送國書兼拜受冊封。
這次來的是副使藤原清河,卻託了京師大學堂三巨頭之一四門博士管平潮的門路,特意打招呼的,當年的太學的老同學吉備真備的唐化改革運動,雖然已經倒台,但好歹是做過太政大臣的人,在日本國三台八部的還是有不少故舊和影響力,再加上舊日的姻親藤源家的關係,直接就找上門來了。
為首的這個藤原清河,就是現任執政大保(右大臣)藤原仲麻呂的族人。當年曾隨吉備真備、阿部仲麻呂數次來唐,他既是管平潮的連襟,也算是個中土通了。淵源甚至可以上蒴到開元年間。
別看現在的管平潮,一副大德資學之士的氣度,早年也是東都洛陽有數的風流輕狂的人物,甚至發揚光大到海外。
當年身為管門之後的管平潮,隨太學裡的同學吉備真備去日本後,不但協助太政大臣創造日本文字,完善官制,同樣也以天朝上國精神風貌和剝削才識,身體力行的風靡了平城京(奈良)廣大少女少婦們孤單的心靈,用後世那些假憤的話說,就是不亞於火燒靖國神社的為國爭光的壯舉,據說當時無數上京權門的貴家女子位他魂牽夢繞,甚至連現在的孝謙天皇,都有意招贅之,後來是執政的第一大權臣藤原四宗之一南家之女,大膽果斷的反推倒了這位黃金身價的王老五,於是成就了一段異國姻緣。也成為他不被族人接受的理由。
現在,他正和孔令旗、顏射等人等人,正在編撰一套《五經正義》的新版本,其中將假我之口,零零碎碎整出來的,諸如王陽明學說的「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無善無噁心之體」「格物致知」,儒家功利理論,還有一些關於事物發展規律、世界觀之類的樸素唯物主義的命題,給編加進去,以形成一套自圓其說的理論體系,然後還要與古時前人有承起關係,又能給後世足夠推論和拓展的空間,才能算一個完整流傳的學派。
但歸跟結底,諸子百家能存活下來的東西,任何學說存在根基,都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為前提,不可能出現資本社會、共產主義之類太過超前命題。
連這一派學說名都起好了,就叫做海派,通常又稱經濟派,梁派,實論派等等。
看在他好不容易開口托請的份上,這個面子不能不賣。不過,雖然我總覺得無所謂,但真正見到這些古代的日本人,還是生出一種複雜而異樣的心態來。
楞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天皇還好把」
這下對方楞了一下,露出惶恐,驚異的表情,隨即做恍然大悟道
「大將軍實在說笑了,小臣來天朝時日尚短,按照禮部主客司的日程安排,尚未進碣過太上天皇的尊容。」
又很虔誠的模樣向北方舉頭三拜
「不過,小臣先在這裡誠然敬祝太上天皇,萬世永康。上皇天子,永受其昌。」
我被他的話狠嗆了一下,這不就是毛太祖萬壽無疆,林副統帥永遠健康的古代日本翻版。這才想起記憶中很久以前看過的一篇研究論文。
說是天皇這種逆天的稱呼,其實是始創於唐高宗,唐太宗以一代豐功偉業被海內尊稱為天可汗,由於唐高宗完成了他所未完成消滅高句麗的夙願,是以武則天又給他創造了這個紀念性的稱呼。日本人直接連同漢字一起引用過去,就變成稱呼天可汗的代名詞。
至於後世的島國人口中的所謂神之後裔的天皇,是很晚才出現的,也就只能躲在自己家裡叫兩聲聊以自慰而已,絕對不敢公開出現在任何官方的字眼中,多數時候都只能按照高宗時代沿襲下來的冊封,自稱大和國主或者日本王、島國王等等。畢竟,皇這個字眼具有獨一無二的派他性,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各種名目的國主君王,卻可以到處分封。
要知道,當年就是因為不肯在國書里加個臣字,隋煬帝勞師百萬三征高麗,唐太宗兩度征遼,高宗攻略遼東十年,輪番蹂躪下來,稱雄一時的高麗為此付出滅國的代價。因此如果不小心在任何正式文字中,出現了類似的字眼,只怕不等中原興師問罪,其他人會很樂意的將冒犯上國,破壞兩國親善友好的罪魁禍首的腦袋獻出來。
事實上,除了歷史元蒙艦隊因為所謂的神風,覆滅在日本海峽短短的那段時期之外,近代日本也就到了明治維新後期,在甲午戰爭徹底擊敗滿清政權,由日本官方發起的去中國影響而全盤西化的大和復興運動中,才重新正式出現在對外稱謂中。在與列強的交往中也是用英文中kong來形容,只有近代的國人,才以訛傳訛的把天皇這種奇怪的稱謂沿襲下來中。
「聽聞大人周遊列國,無所不聞,遠至鄙國之事,亦有所通,使臣欣躍之,特冒昧拜會尊下,」
他繼續字正腔圓的恭維道,顯然在管平潮那裡事先下過工夫的。
不過,說到對日本的了解,恩,我頓時翻陳起百般錯雜的滋味。
從一打小看的革命電影中的仁丹小鬍子喜歡拿糖果誘騙中國小朋友的鬼子太君,到上學受教育被宣揚的模糊到不知所謂的廣大日本友人,系列電視劇《霍元甲》《陳真》裡專門用來被主角摧殘的日本浪人甲,浪人乙。
直到開始接觸動漫,才重新知道了那個島國有一種象受過核輻射的超級小強一樣,專靠被人打成瀕臨滅絕來進化升級的,越被摧殘變的越光鮮,把希臘神靈當rpg遊戲來打的,通常叫做「腎逗死」的變態生物。
以及與西遊記人物同名,卻整天以拯救世界為職業,一直拯救到外星球,乃至另類空間位面,還在不折不撓的找打惹虐的日本版猴子傳奇。
乃至橫看是球體豎看是球體,正面看還是兩個串在一起的不規則球體,卻無所不能無所不有賊喜歡和普通人裝b,玩過家家的宇宙不明生物——小叮噹。
甚至是一出現就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與生具來伴隨著連環兇殺和陰謀,連載了幾百集,也製造了無數離奇死法的受害者,來證明其推理和頭腦的偽正太——工騰新一小朋友,還有充斥在校園時代的什麼魔神壇鬥士啊、天空戰記啊、太空堡壘啊。
後來玩遊戲,接觸多了《源平之戰》,《忍者武雷傳》,《矣慶外傳》,《拳皇》《侍魂》知道了那個國家,還生產盛產各種名目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的傳說,和滿街都是那中一言不合拔刀亂斬人,象櫻花一樣燦爛到腦殘的熱血男兒。
然後是隨著盜版的橫行,有知道了還有,伴隨著國內廣大青少年,度過無數個青春與激情的日日夜夜,有力的促進身心健康成長,成功減少未成年人犯罪率,做出偌大的貢獻的國際主義戰士,偉大生理衛生教育家、思想家,前赴後繼投身av行業,飯島愛、白石瞳、武騰蘭、蒼井空等一系列的日本友人。
重新認識到一系列的穿著奇裝異服,不折不撓與各種觸手、道具、野獸做鬥爭,為滿足中國版宅男和猥褻大叔們的眼球和品位做貢獻,廣大日系成人動漫和周邊產品。
後來上大學,為了打破歷史系無良草的詛咒,尋找接近校花的秘籍,開始研讀紫式部的《源氏物語》《平氏物語》,為的就是在其中找到與女生搭訕的話題。後來仇日風潮起,作為斑竹的我也和大多數精力無出發泄熱血青年一樣,又開始研究《日本古事記》,作為從血統和歷史淵源上,證明這個民族是如何低劣的彈藥。
「上國大人。大人」
一個略微惶恐的聲音,重新將我神飛天外的心思喚回來。
看著這些充滿了謙卑和景仰神情,衣冠穿戴恨不能再中土不能再中土,滿口流利漢語的日本使節們,我開始考慮是否要想多數寫的一樣,看見日本人就找個理由,將他們痛打一頓,好讓所有看到這書的小白和憤憤們,拍手叫好。
最後想想還是放棄了這種因為已經泛濫成災,變的毫無意義的腦殘之舉。
他一一引見起同來的人。
「權領彈正台。蘇我春山,見過大將軍」
恩,彈正台就相當與日本的御使台,不過。
「蘇我一族不是被族滅了麼」
我別了別眉頭,頓時想起歷史課本關於大化改新的記載。
蘇我這個姓氏在日本歷史上可不是無名之輩,比現在的執政藤原氏更古老,曾經長期執政大和時代,最早將佛教引進日本的蘇我馬子就是這一族的家主,在他掌權時期,為了推行佛教,不惜將日本本土神道教最大的一股勢力,物部神道斬盡殺絕,為佛教鋪路。後來到了蘇我蝦夷這一代,因為援助百濟復國的大陸戰略,舉國之兵在白江口一戰被唐朝占領軍,打的煙消雲散,舉國震驚,由於害怕大唐的追究和質責,發起戰爭的蘇我氏成為眾矢之的,皇室另一位重臣中大皇兄,乘機發動政變奪權,擁立自己外甥女為新王,爆發了著名的大化改新。
「幸我王垂憐,讓在下繼姓了這一。」
對方更加驚訝,似乎愈覺得我深不可測,頭也不敢抬,很小心的回答到。
「這位是禮部小丞,犬養三千代。」
他又指向同行中最年輕的一個使臣,對方剛剛站起來,聞言又很謙遜的低頭過腰來。
「犬養家,亦是鄙國最古老的宗門之。」
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我撲哧一聲把茶水噴的老遠,直接灑在他衣袍上。
犬養,我頓時狠狠被雷到,這個姓氏果然很古老,犬養還不夠,還要養上三千代,果然和有個性和特色的名字啊,如果是後世那些仇日的小白的憤憤們知道了,怕又有浪費口水的好題材了。
「請問大人,有什麼不妥當麼,」
藤原清河驚訝道.
「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日本名都這麼長麼」
我將失態掩飾過去。
「三千代的家名蒙鄙國王上的所賜,一向是家系的驕傲。倒讓上國大人見笑了。」
「一點薄物,還請大將軍笑納。」
他回回手,隨從呼哧呼哧的,頓時抬上來三個看起來象閹醬菜的大罈子,黑黝黝粗糙而且不起眼,拿近來的時候,還有一種類似海水的咸腥味。我心中納悶,這年頭日本人已經窮到直接要送人鹹魚醬菜當禮物麼。
直到他們卑笑著打開骯髒的包口。
我才稍稍動容,禮物是整整滿罈子的海珠,最小的也有小指大。雖然是白天,那種晶瑩的光華一下照亮了廳內。
「我國有一句話,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你有什麼所求,就直接明說了把。」
「是、是、是。」
他愈加誠惶誠恐的點頭謙笑著說
「下使,希望能得到上國大人。」
原來譴唐使中也是派系林立,作為遣唐使之一,內部也存在貢使成員之爭。
因為這是一個收益巨大而肥美的職務,除了大唐朝廷豐厚的賞賜外,還享有免稅通關等便利,每次出行,都有大量的商人重金賄納請求隨行,利用是通過使團人員的身份和便利,將中土的貨物買賣回去都是厚利,那怕是一個水手或者僕役,就地倒賣幾件物產回去那也一筆不小的橫財,是以這樣的名額,也是大有人爭破頭的。是以遣唐使的規模一直保持在動輒數千上萬的規模。
因此,不要小看這些島國人的貢使的熱情,事實上後世的明朝倭亂,就是兩家日本貢使之爭引發的。除卻官方的行為,民間私下的活動就更頻繁了,只是他們就沒有官方那麼風光和優待了。
不過促進消費考慮,這些島國人使團來中土,可以說是瘋狂的血拼來的,絲瓷茶紙書籍器物幾乎什麼都肯要,付帳都是喜歡用原始的金沙和銀塊,甚至直接用高價將中土的銅錢大量置換回去。
作為一個資源貧乏而相對封閉的海島國家,而且通過大化該新從奴隸社會突然大步躍進到封建社會才不過百多年,因此基本作為一個文明構成的生產力還很有限,對一個試圖全面效仿唐化的新生國家來說,基本什麼都缺,從筆墨紙硯書畫典籍,到流通的貨幣,都沒法自己生產,據說每年長安城裡流行的髮型和服飾,隔一兩年就會在日本平城京里流行開來,
因此每次出訪,也是這些島國人大搶購的嘉年華。
不過島國作為一個火山地震帶的島嶼國家,卻有相對豐富的金銀珠貝產量,因此在後世很長一段時間內,日本都是一個重要的白銀輸出地。
此外,還有一種人就是長期的留學者,基本都是日本貴族家的子弟,來中土也是什麼都學,禮儀官職文學律法。瘋狂的學習和吸收中土的一切知識,回去後多可以擔當朝廷要職。
前一次的譴唐使押使多治比縣守,就從四門助教趙玄默習經史;准判官藤原貞敏從劉二郎學琵琶;醫師菅原梶成入太醫院,更早一些的吉備真備、玄昉、後來更晚一些才會出現的最澄、空海等人回國後,都成為了日本各方面的棟樑。
吉備真備一回國,就被火箭一般的啜升,直至擔任過太政大臣負責唐化改革,作為流傳下來的成就之一,他不但創立日文基礎的始祖,也是日本陰陽神道的開創者,因為他以開元年間著名宗教科學家僧一行的大衍曆為基礎的陰陽道,作為朝廷正統的神事禮儀和曆法標準。玄昉是日本孝謙王最寵信的大僧正,與吉備真備左右執政,空海和尚建立佛教聖地高野山,成為片假名之祖。
再就是通常所見的非法移民偷渡客,當時日本國一直在嘗試走全面唐化的道路,但因為歷次封建改革的不徹底和後遺症,從皇室貴族到下民,從世俗權貴到僧人顯要,各階級矛盾激烈而尖銳,相當部分人,因為仰慕大唐繁華,傾盡身家過來以後,就不打算回去了,這也是倭奴這個群體的由來。
話說回來。為了使團主導權或者在其中占據相當的比例,各位不同背景,家族出身的使臣間相互勾心鬥角,也很厲害,象這位藤原清河,代表的是藤原四宗之一的南家,和幾個平城京大貴族,王室世襲御用大商人等臨時聯盟。
本來這些事情主要是鴻壚寺負責,禮部脅從,之所以找上我,這些鬼子不知道從那裡的門路打聽,我還領了一個禮部司藩司的頭銜,跑這裡來希望能另闢奚徑。他們不說我都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掛職。
雖然出使的人選是日本國內指定,但是作為宗主國,對人選的名單,也能產生影響的,比如將一些人列為不受歡迎的往來對象,或者指名要,他就是希望能獲得這種支持。
這些島國人隨從,都是窄袖斜襟,與古代漢服穿著十分相似。
「佐伯。」
見我對其隨從多看了兩眼,趕忙說道,用鳥語怒斥了兩聲,連滾帶爬的倒退出去。
「這些是西國人,祖上野蠻不化,樣貌粗鄙,污了大人的眼界,望上國大將軍見諒。」
「據說貴國女子都穿的是貫頭布,男子穿的都是橫幅。」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饒有興趣的打聽起來。
「那都是下人和賤民的衣冠。」
他露出嫌惡又討好的表情,對我說道
「先王之世已頒布冠戴令,以證禮統,現在鄙國的臣民都是唐衣為尚。」
原來,所謂貫頭布,日本服飾的原形。貫頭衣」,就是在布上挖一個洞,從頭上套下來,然後用帶子系住垂在兩腋下的布,再配上類似於裙子的下裝;所謂的「橫幅」,就是將未經裁剪的布圍在身上,露出右肩,如同和尚披的袈裟。
其做法相當原始,但對生產相當實用,但是一彎下腰去,裡頭什麼東西都露出來了,這也是某隻老虎殺到日本去,發現那裡婦女都翹著光腚在勞動的由來。據說日本流行野合的傳統,就是在這種環境中發展出來。
而現在正是日本的平城京(奈良)時期,這些遣唐使者把唐代文化藝術、律令制度都帶回了日本――『衣服令『就是奈良時代模仿唐代制定的制度之一。『衣服令『規定了禮服、朝服和制服――朝服包括冠帽,按官職等級區分;制服是無官職的公務人員的服裝,按行業分類。
(後世所謂和服,就來自唐人浴衣「湯帷子」的原型)
說實話,除了穿戴衣冠,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藤原等人,看到這些隨從,我才知道為什麼歷史上習慣把島國人稱之為猴子,不是我特別歧視或者種族偏見什麼的,因為相比大多數唐人,他們個頭實在太袖珍了,島國人這種貶義的稱謂,大部分就來自他們的身高,作為一個相對封閉的海島國家,資源貧乏拌生的是單調的飲食結構,和普遍性的嚴重營養不良,成年男子的佝僂病,未老先衰,甚至在貴為公卿家的貴族間也不例外,生產力落後,物資匱乏之下。
日本的平民和賤民吃的是芋、豆、糙米,貴族和武士階層吃的是穀物做的米糕、茶泡飯、佐以醃菜、醬湯、海帶、紫菜為主,年節的時候將鹹魚干、醋豆、梅幹當成遠方的貢品來改善生活,再加上歷史上有個信奉佛教的峨磋王,發布了肉食禁令,讓貴族階層流行吃素一吃就是1200多年,所謂後世日本飲食文化特色中的味噌湯、壽司什麼的,其實都是戰國發明的戰場速食。
還有日本島國的相對封閉的環境,為了保持血緣純正以血親通婚的傳統,造成人口素質低下也就不足為奇了,事實上日本的東國人,身體素質普遍要比西國人好,就是因為他們因為地緣政治的關係,常常搶劫南半島新羅掠奪其人口,又與北半島百濟人保持通婚,甚至一度在朝鮮半島建立殖民地——任那。
真正讓日本人體質和身高呈現爆炸性增長的,是在戰後五十年間,雖然官方的說法是,政府配給兒童每天一斤奶計劃的功勞,但地球人都知道,其實是駐日的美國大兵,以身體力行親善日本婦女,不惜染上愛滋梅毒花柳的代價,為改良日本人口品質,做出了莫大的貢獻。
想到《影子武士》《羅生門》什麼的裡面,我就想起一群穿著竹片甲,握著繩弓,騎在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矮腳馬的猴子,在草地上奔突的情形。
「下臣之國一向心往大唐,所有使臣必須熟讀漢家經典,兩年前(日本天平寶字元年)王上下了均令,每家貴族必備一部《孝經》,精勤學習。」
他有意套近乎,我也有意套取這個時代的日本情況,當然是別有所圖。反正支持不支持,只是一句話的問題,我就黑了他,他也沒地方去申訴。
話說回來,他們這班人來,當然還有另一項重任,就是把正在海南的鑒真大師給迎回去,
日本崇佛後有好幾百年的歷史,自飛鳥時代,權臣蘇我馬子相繼從百濟引進佛教,聖德太子、推古王開始推崇佛教,大化改新之後,日本雖然一躍從半原始半奴隸社會,推進到封建社會,但是也留下許多後遺症,社會矛盾尖銳,一直想通過宣揚佛教思想來化解之,因此屢屢派遣各種學問僧和請益僧來中土。
歷史上的鑒真東渡,本來是出自剛剛退位日本孝謙女王的邀請,只是多次準備都未能成行,反而前來邀請的日本僧人,被當成通海盜的奸細,沒少受牢獄之苦,
他們這次,也是隨剛剛探親回來的前秘書監(晁衡)阿部仲麻呂一起來唐的,麻呂是一種尊貴的稱呼,相當與xx家的貴公子之類的,仲就是仲季兄弟的長兄之意。
要知道阿部(安倍)家族,在日本歷史上一直是侍奉王室,最古老的世襲咒禁師家族之一,在後來的平安末期,還出了個大名鼎鼎的陰陽師——阿部晴明,這麼一個神道教家族的大兄長貴公子,卻跑到唐來求學做官,甚至受戒皈依佛法成為一個僧人,以追求更高深的學問和哲理,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很讓人很驚異的事情。
因此這位晁學士與同時代正躲在九華山上,領悟佛法已經修煉了幾十年,差不多過兩年就要掛掉,以肉身舍利成為地藏王菩薩地上化身的前新羅王孫金喬覺,並稱盛唐時期兩大外來藩國的傳奇人物。
據說他在唐一呆就是近四十年,與當代的李白、王維、儲光義等名士,都有深厚的交情和友誼,三年前隨第十一次譴唐使回國時,長安的詩友還為他舉行了盛大的送別詩會,王維題贈《送秘書監還日本國》。
後來他的坐船從蘇州黃泗埔出發,同行的還有第六次東度的大師鑒真和尚,結果這一次佛祖的人品不好,遇到難得一遇的大風暴,鑒真和弟子們的坐船,直接被吹到我領下的海南去,在那裡被打撈起來,順便就地紮根下來調養身體兼帶開發民智建設邊疆。
而這位晁衡人品就更差了,他的坐船居然也在風暴中下落不明,海難的消息傳來,當時已經在廬山隱居的李白甚為難過,還做了《哭晁卿行》,結果他居然幸運的沒死,卻比飄的鑒真更遠,一行十數人隨船流到了安南都護府西部才上岸,卻被當地土人襲擊,死了不少隨從,後來才從交趾登船,輾轉回到日本,更兼旅途勞累和風浪顛簸,大病了一場,直到這個月才借新王即位的機會,隨譴唐使回到大唐。重新得到他的消息,卻已經是兩年後的事情了。
現在鑒真在海南混的風聲水起的,不但繼南禪創始人惠能之後,將律宗發揚光大、在廣南一帶廣有號召力,甚至出海傳法受戒了幾個南海小國的藩王,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頗有些樂不思蜀的味道,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我提供便利和條件下之下,因此這些日本人如果想請走鑒真,得先打通我的門路,獲得我這個地主的許可。
當然,就這些使臣來說,如果這件事情做好了,也能在崇信佛門的老王、新王面前大大的加分。
但另一方面,日本掌握朝政的權臣藤原勝美押,與孝謙王寵信的海歸僧人——玄肪,所代表的奈良六宗佛門政治集團,正是政爭最激烈的時候,雖然藤源氏是島國最古老的權門氏族,長期把持著皇后的位置,但代表奈良六宗僧人集團的大僧正玄肪,不但博學多才,精通世俗法典,還是開元年間來唐受過玄宗老皇帝,賜准三品紫袈裟的超級大海龜,深受日本孝謙王的信任,執掌宮廷內外事務,背景同樣深厚的可怕。
藤原氏諸家公卿,與之鬥爭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將其流放。據說應該不會輕易容許這樣增加對方陣營分量的機會。
「廢話少說,我的時間和寶貴,一刻鐘就是幾百萬錢上下,
「其實你想想,貴國有許多特產和潛力沒有發掘出來的」我循循善誘道。
「穢多」他滿臉驚訝,「上國大人對鄙國這些下民,也有興趣麼」
「我在南邊經營了幾個島子做封地,正缺勞力呢」
「小臣明白了」他自以為是的點頭應承道
日本雖然經歷大化改新從努力社會以下躍進到封建社會,但同時也留下了許殘餘,比如大量被稱為穢多的賤民階層,他們沒有姓沒有名字,等同兩腳的牲畜,上位者可以隨意的打殺和踐踏,屬於社會的最底層(直到戰後日本,還一度存在)。
而且這樣賤民階層的人相當多,他們的子女象野草一樣頑強的生養,到處蔓延,一度成為日本社會的問題。因為作為剛從奴隸社會轉變過來,一個生產力低下的島國,並沒有那麼多土地和產出供他們的消耗。因此,就和新羅人馴養貧家女當作輸唐的特產新羅婢一樣,日本也曾經大量的輸出過這種叫倭奴的低廉勞力。
從另一個方面說,日本的民族性,決定他們是一種上好的苦力和炮灰。搞個平城京大屠殺我沒這興趣,我更有興趣的是把這些島國人壓榨出最後一分剩餘價值。
「此外,還有北方蝦夷的野人。」
「我也有興趣收買一二。」
我輕輕放下茶杯,就不知道後世的教科書里,我不會成為把日本人引進台灣的罪人。
這時的日本,小國寡民,實在太過與貧窮落後,再加上海島封閉的環境,唐朝一直對其領土和資源的興趣乏乏,就象百萬富翁去打劫一個乞丐一樣,缺乏成就感,因此反而讓它在大唐諸藩國里,保持了一個微妙而超然的地位。
但是我就不一樣,起碼日本的石頭裡,也要榨他點油出來,更何況日本可不止這一點油水。
「下臣還有一事,厚顏相求」
最年輕的犬養三千代,突然開口道,「哦」
「素聞上國物捻豐饒,下臣之國求之若渴,。」
原來他,還有一個來自家族私人的任務,就是希望能拿到南貨的貿易權,對劍南這些年出現的新產品,島國人同樣充滿了興趣,但由於渠道的壟斷。
「琉璃在貴國的專賣,就交給你們好了,你們幾家自己商議個分配的章程」
一個送上門來的海外代理,為什麼不要,我還想傾銷過去呢。
「天朝大人盛恩,小臣當粉身碎骨以報償」
他欣喜若狂的一頭就拜下。
「粉身碎骨就不要了,禮尚往來,我想要貴國的一些特產。」
我輕描淡寫的搖搖杯蓋。
「鄙家領內的一年海珠所產,都在這裡了,不知道鄙國還有什麼入得大人的眼」
聽到他這話,我嘿然而笑。
入我眼的東西多了,後世那些日本金銀礦藏分布圖,都在那本歷史地圖冊上,而且作為火山地震帶的日本,還有豐富的硫磺和硝石資源,這是火器時代所必須的物產,當然實話是不能這樣說的。
「不過是一些荒山野地,我也不要你們的田地,」
我漫不經心的說
「這。」
「聽說貴國多火山地裂,遍地是熱泉,我想建一些溫泉療養之地,」
「另外,常有一些稀罕的東西冒出來,雲母石晶火瑪瑙什麼的,我希望能派人在境內任意勘察開採,而不受地方有司干擾,你能做到麼。」
「這個。就包在小臣身上好了。」
藤原清河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搶著答應的更爽快了,倒讓我醞釀來威逼利誘的下文落空了。
「很好,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我著有張文契。」
當然溫泉是假,礦藏是真,真的圈占下來,派少許兵一駐,什麼甲州的金山,箱根山的銀礦,都不再屬於日本人了。
看他毫不猶豫就出賣了國家資源,還頗有自得的樣子,我范而有些鬱悶起來,難道這個年頭當日奸就這麼有成就感。想想在日本人的地方,用日本苦力來開礦,掠奪日本的資源,將硬通貨源源不斷的輸入唐朝,為我創造價值,也算是一種偉大的成就把。
「京學裡有幾個番生的名額,你們幾家各推薦一個上來把」
我想了想,再拋出一個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