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食、回紇
這份具狀,卻是來自上次那些抓獲的那些大食人中,一個驚天的大發現。本來本朝在中土的胡人數以千萬計,他們之所以會泄露行跡,還是因為一個偶然事件,
因為在長安一起街頭衝突,一名外藩胡人砍死了兩名馬巡城管,而被巡城營抓起來。本來是當做一般江湖人犯事兇案來處理,禁錮了身體後,就直接移交京兆府押審。
但是隨後事情有些出乎意外,當夜一群身手強橫的人,殺進京兆府的下的拘押所,把他搶出來,從留下武器傷口和戰鬥痕跡看,不似中土人的作風,但當時還只是懷疑到沃教、景教這些外藩身上,追查的也僅限於顏面盡失的京兆府。
後來有好幾批不明人士試圖窺探龍武軍的軍器場,其中的一批,被薛平的人設下陷阱,抓住了行跡的尾巴,這才聯繫到他們身上,但隨即就失去線索。
因為,隨後針對龍武軍的陰謀開始發動,很長一段時間內,再也無瑕顧及他們,追查也無疾而終。直到長安之亂後,滿城收捕武功強橫的可疑人士,在內部人士的告發下,突襲了察事廳在西市的一個重要秘密據點,連帶在周邊抓了一大批人回來拷問。
本來抓這些人,主要是進行勒逼一些金錢,順便發展一些內線,但是這一抓就抓出問題來,有人試圖反抗,並且身手相當的強橫,還有一個已經被京兆府繪像的在逃通緝犯。
隨後他的身份,被那些正巧滯留在長安,原呼羅珊襖教徒孫巴德起義的倖存者和昔日阿布穆斯林舊部的遺族給指認出來,
當初被抓的那位胡人叫阿希穆,乃是黑衣大食國上層的貴人之子,乃父是阿巴斯王朝純阿拉伯穆斯林構成的核心九大行省之一的埃米爾(總督),也是當地最大最肥沃「伊克塔」(采邑)的領主和宗教保護人。
這位尊貴的年輕貴族,雖然有顯赫的身份和權勢,卻並沒有太過堅定的意志,直接從他身上挖出更多的東西,牽扯到西市里十幾家老字號的胡商和家族,數百人落網,最關鍵的是一個叫賀維亞的在逃胡人,
他本來的教名叫赫爾曼,從開元十一年,就以安息人的身份隨商團來到東中土,用三十多年時間,在長安羅織了一張細密的網。
因為相對於新崛起的黑衣大食,唐人更熟悉的是自漢以來就往來中原不絕的安息人,警惕心也更小一些。
因此這位赫爾曼,不但用安息人的身份經營起偌大的產業,養了上百人的護院,主持著好幾隻武裝商隊,與幾個當地幫會關係密切,最後還娶了本地的女子,所生兒女又與本土唐人大戶聯姻。
除了經營的本事,這人交通的手腕也了得,上結交公卿門第,下接納士人,頗有些好名聲,以至於他產業被城管查封的時候,官場竟然有好些相當分量的存在,前來過問和質詢。
光是他經營的珠寶行會的小圈子,在上層的女眷中很有些名氣,店鋪的匠師和夥計,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入一些高宅豪門,為對方提供服務。
這人平時行事極為小心謹慎,甚至可以公開做出一些明顯違背出身教義的行為,象所有落戶在長安的外域胡人一般,他既尊從沃教的祭禮,又同樣過唐人的年節風俗。因此,連他的妻子兒女都不曉得他的另一重身份。
手下替他奔走做事的人雖然多,但也只有極少幾個人,能夠接觸他比較核心和真實的一面,多數的手段都很謹慎和低調,就算被揭舉暴露出來,也最多被當成是一個富有商人過盛自我保護的需要而已。
他甚至是藉助安息復國者的身份和名義,利用財力和聲望,在於那些安息人中發展一些眼線和外圍,進行結社活動,既是利用他們刺探中土的情形,也在掌握那些安息人動向。
本來正常的渠道是很難發現赫爾曼的真實身份,直到他不得不為那些信賴的大食人,提供消息和掩護,以及藏匿的身份和所在,不可避免的發生多次的接觸,這才隨著阿希穆的落網,被牽連進來。
但是儘管如此,這位極其奸猾,長期以應酬為名流連於酒肆行院,居無定所,結果一嗅到街頭有不對的味道,連家也不回,就丟下產業和家人消失了。
雖然沒抓到這位大食背景的密諜頭子,卻在抄沒收捕他的產業中誤中副車,抓到了另一條更大的魚,海迪爾。伊本。伯爾麥克。這位比阿希穆出身更顯赫的人物,乃是來自巴格達首席大臣或者說是宰相家的次子,
雖然他在哈里發的宮廷內沒有太過重要的位置,卻是接觸面相當廣泛的人物。常常作為首席大臣的私人代表,出訪一些周邊的國家,結交一些天南地北的商人和國內外的學者,還有兼帶收集古代的知識和書籍的任務,名義還管理著從底米里特到大馬士革,安巴爾到巴格達之間的圖書館等公共設施。
僅僅這一位就讓人如獲至寶,足以抵沒赫爾曼跑掉的遺憾。
雖然這廝嘴巴硬的很,被抓後死不承認身份,被指認出後,只誦念古蘭經中教義,而不肯言他,甚至還想找機會奪取守衛的武器自殺,但是給他吃了一段時間的加料食物,做了幾次罌粟提煉物的藥理試驗之後,就基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他們這次能夠來中土,卻是多少和我有那麼點關係,事情的開始源於為為我做事的希伯來人約蘇亞,他們在大馬士革、巴格達、底米里特等地的活動過於頻繁,不免露出些行跡,已經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當然,大食人會注意上約書亞他們,也只是偶然因素。
因為那些戰敗被俘的唐人隨軍工匠,對哈里發來說是重要的國家財產,自然也不可能當作奴隸來使喚,就算他們不肯改變信仰,也給予了相當規格的待遇,甚至給他們娶妻生子,指望從血統上把他們潛移默化成穆斯林。
因此這些年來,雖然已經不大限制他們在大馬士革城裡的活動,以他們顯著的外貌特徵,在這個沙漠居多的根本跑不遠,但是為了預防這些人因為風俗教義之類的原因,在與當地人衝突中上到傷害,日常生活中,都有專門的密探進行定點監控。
一個經營奢侈品的希伯來商人,喜歡接近這些工匠,顯然引起了當局的注意,倒不是發現他們的真實目的,只是出於希伯來人喜歡追求金錢和利益的傳統,以及對這些工匠手上掌握技術可能流失的擔心。
而且大馬士革還有傳聞,在重鎮布哈拉關於屢屢被鎮壓的信仰暴動中,那些頑強遺留下來的抵抗組織背後,就有某些希伯來人和栗末人的影子。在伊斯蘭教的咄咄逼人的威脅之下,這些異教的信仰者不得不放棄前嫌,聯手起來進行抗爭了多年。
阿拉伯帝國對居民分為四個等級。第一等是傳統意義上閃米特血統的阿拉伯人穆斯林,他們是征服者和統治者,擁有很多土地和財產,是特權階級;以王室、貴族、大臣等上層家族及其附庸為代表,阿西姆,海迪爾都是這個階級中的高層。
第二等是非阿拉伯裔穆斯林,他們是包括安息人、柏柏爾人、庫爾德人在內,被征服的各族人民,被迫或自動改奉伊斯蘭教,免納人頭稅,但沒有特權,包括了大量的基層官吏、士兵、商人、以及部分平民。
第三等是保持原來信仰的非穆斯林族群,象阿姆河上游被征服地區的栗特人、阿拉比亞以北的馬扎爾人,他們必須交納人頭稅和土地稅,並且不能參與政治活動,生活上也受到許多限制。他們主要是底層平民。
最後,第四等是奴隸,他們大多是戰俘或從市場上買來的,或者乾脆就是被滅亡國家的臣民。阿拉伯貴族往往擁有上千的奴隸。他們主要從事家庭服役,也有從事生產的,特別是從事修建水利工程或採礦等大規模繁重勞動。
事實上,阿拉伯人就是靠占領區內這種政治經濟文化上的等級分化制度,逐漸把被征服的本地居民,演變成伊斯蘭教的信徒。
這些數量稀少的唐人工匠,介於第二個等級和第三個等級之間。這時候遙遠的中土傳來關於希臘火的傳聞,出於對拜占庭和唐人可能打破阿拉伯世界對交通和商業的壟斷,進行秘密技術交流和結盟的擔心,竟然促成了他們一行不遠萬里進入中土的理由。
說實話,聽到這個前因後果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時,這個蝴蝶的翅膀風暴,也未免扇的太遠了吧,都刮到西方去了。
不過有這麼個活證據在,只要稍加以靈活運用,就可以堵上那些人,對樞密院出大力氣經營西域,靡師費餉的指責了。當初是負責西北路的樞密副使李嗣業也是安西軍的出身,對於這一點多少通過自己的資源和人脈,給予了些幫助,才將反對的聲音暫時壓下去的。
又仔細看了一遍這些章程,皇帝左思右想,還是有些委決不下,搖搖御案邊上的響鈴,走進一名垂首躬身的內官來,
「今個是哪位值守太極殿下。」
「是韋少師。」
「韋見素。」
皇帝小白心中一動。
片刻之後,垂老熠熠的韋見素,已經奉召安坐在皇帝身前備詢諮事。
「少師持國老成,事多朝見多識廣。」
皇帝小白醞釀了下說辭道
「這相距萬里的絕域之國,也對我大唐狼子野心不斷麼。」
「十數年前就已經不是絕域了。自從高帥陣沒於域外,上河中列國,已盡數歸併大食。」
韋見素慢慢看完手中的具狀,臉上也有些異樣的顏色,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陛下可知,大食國君,曼蘇爾擇都望長安的典故。」
「哦。」
皇帝眉頭跳了跳。
「陛下又曾記得數年前大食入藩,而拔那汗王子來朝求援,相爭于丹鳳門前的故事麼。」
作為跨越三朝的鼎重之臣,韋見素最得意的是朝中大小事的記憶力。
皇帝小白饒有興趣的聽這位三朝元老說了些好些關於大食的典故和事例,才重新開口道
「朝中卻有些不同的聲音啊,國家百廢待興,有人卻在極西之地,私開釁端,容留匪類。」
有人,韋見素咀嚼了這兩個字眼,抬起眼皮看了眼這位至尊,還真有些維護意味啊。他也不點破
「陛下還記得,乾元年間,大食來使,願以兵入境助戰,重劃邊境,開教禁。其中的覬覦之心,也不能說空穴來風的。」
聽到這裡,小白也想起來,當時局勢糜爛,國庫短缺,的確有一班朝中大臣,主張以鞭長莫及的國土,換取外族善戰之兵的說法。
不過那位密友的反應卻是破天荒的激烈,不但從劍南明折上書「敢言割土者為國賊」「大唐開國至今,只有被竊據的邊疆,沒有被君王割讓的國土。」,在朝野中腦的沸沸揚揚,連當年的乾元天子,也差點下不了台,這事自然被拖了下來,後來時局好轉,借兵之議也就不了了之。
韋見素看著皇帝的表情,輕擼鬍子又笑了笑。
「陛下別忘了,我們那位樞密大人,可是自小在外域長大的啊。所謂憂鄉情切。多用些心思,也是正常的。」
說到這裡皇帝小白似乎有些恍然,由己推人,身為一國樞要,若是坐視故土宗嗣被外族占了,那是無顏愧對先人了,不做點什麼,反而不正常了。
以安西之遠,萬里之遙,能夠對中樞產生的影響其實相當有限,讓這位注意力轉移到外頭,未嘗不是件重新權衡朝中格局的好事。打心底說,他還是希望能夠保全這種密切而相對獨立的關係,成就一段君臣知遇的千古佳話的。
「內侍監。」
想到這裡,皇帝小白突然傳喚道
「奴婢在。」
十幾個聽候的聲音齊聲應道
「給朕找些大食的文獻志書來。」
「諾。」
隨後皇帝被堆在庭前,小山一樣的書冊,吃了一驚。
「這麼多。」
隨著僕固懷恩回來,似乎也帶動了局面一些微妙的變化,前些日子剛剛稍微沉默收斂了下,又變本加厲的跳出一些阿貓阿狗來。
「彈劾金吾、安東軍所部,不安其守,輕啟釁端,寇劫奴掠境外,置邊疆不寧,番落動盪,百姓多流為盜匪。」
「異族百姓死活管我屁事,他們對大唐有所貢獻麼,既不是我朝子民,又沒有貢獻,死再多又怎麼樣。擄來中土做奴婢,起碼還可以給本朝產生gdp,也算是宣揚天朝教化不是。」
「什麼叫強詞奪理,你就不會換個好聽點的說法,輿論啊輿論,他們會拿仁教說事,你們就不會占個道德制高點麼。」
「聖人之道,聖人之道也要與時俱進不是,當年趙武靈王破東胡、婁煩,。」
「什麼,人家是殺光邊患。好吧,起碼我們還仁義一點,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
「還可以援引當年太宗皇帝贖回流落草原的舊隋百姓的典故啊,還有高宗皇帝遷高句麗貴人、百姓於江淮的故事,看誰敢打這個臉。」
「什麼那是遷徙不是販賣。這有區別麼,遷外族百姓還是得朝廷掏腰包,現在我不是自己解決了麼。」
「再說塞外野人,素無信義可言,只奉強者為尊,如果我們不搶得他們貧弱,等那些胡族壯大了,就來搶我們的財帛百姓了。他們越弱一份,大唐的百姓就越能安定的長久。」
「再把當年被同羅胡擄走親人的那些本地戶口,讓名望士紳組織起來,誰開的這個口子,就去堵他家門,要個說法。」
「清流,什麼清流,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耍嘴皮子的,在唧唧歪歪老子把他們變成濁流。」
「玩抹黑栽贓誰不會。清流們屁股就真的乾淨麼。」
說到這裡,我揣了口氣
回來上班想認真點沒幾天,我就被積壓的公務忙的屁滾尿流昏頭轉向,
西路軍之戰,亟內外軍隊的檢點,這些事情處理起來千頭萬緒,又牽涉到龍武軍內部的資源競爭,光是召開各種會議和協調,拍桌子敲凳子罵罵咧咧的一錘定音的多了,就讓我變得有些口不擇言的亢奮上火。
家大業大了,各種山頭也不可避免的冒出來,隨著樞密院的建立,需要用度和協調的地方就更多了,自然也分出三六九等的親疏遠近來。什麼關中出身和劍南出身,什麼學院派和傳統派,什麼僚屬系和親軍系,。連帶那些預備役和半軍事化團體,也有各自理念和淵源。
雖然同在一個體系內,但是大家都伸手要預算,誰都想為自己的部下獲得更多的資源傾斜,好打造自己心目中的精銳,但是按照龍武軍競爭上崗的制度,重點的名額總是有限的,只有表現最出色的,才有可能獲得最好的資源,因此獲得表現的機會,就很關鍵了,就如岑參作詩說說的身為軍人,只有「功名只向馬上取」。
隨著天下平定,龍武軍的軍事活動的重點,也逐漸象河西北境和安東傾斜,相比官方說法上作為關中屏障來經營,已經被不斷延伸入草原據點和定期軍事行動掃蕩的七七八八,只能算是新兵訓練場的河西北路,安東的局面無意要複雜的多,眾多的邊境勢力,新羅,渤海,島國,契丹,室韋,還有流竄不定的前范陽叛軍,幾乎眉頭都有各種規模的戰鬥,哪怕是一個小規模的遭遇戰,往往也是十分慘烈的結果。
同時這也是對維持漫長的補給線,軍隊組織能力和保障能力的考驗和鍛煉,
雖然有輪戰制度,但是想建功,就得拼運氣和人品,有的時候還的自己創造機會,因此那些派遣軍經常找藉口主動出擊境外,打擊叛軍,或者找不到敵人,就乾脆襲掠那些境外部落,反正他們也沒人可以投訴。
同樣的現象,也發生在一些朔方軍和河東軍之中。
在國內打的摧枯拉朽,但是一出境外作戰,就變得懈怠缺少熱情起來,這固然有士兵遠防的思鄉情結,但也有來自上層故意縱容造成的既成事實。不然那些在境外流竄的叛軍,還用得著打了那麼多年,無非就是一個自保情節。
有這麼一個實力被嚴重削弱,看起來卻很有分量的威脅和外敵(作為朝廷傾國誅殺的叛軍之首,偽大燕皇帝,無論是什麼情況下朝廷都沒有妥協的理由),其實有很多的好處,
有這個外敵在,
起碼李光弼可以安心於他的部下繼續往來,郭子儀也可以安穩的做他的富家翁,繼續發揮他朝綱中柱的作用;有這個外敵的威脅,我也可以用樞密院的名義,名正言順繼續進行一些鼎易革新事情。而對底下的武將們來說,也有了維持手上軍隊繼續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不用太過擔心因為削藩被削弱的太徹底,還可以圍子孫計,繼續追逐他們的功名,而文官們口伐筆誅的靶子,也不會輕易轉移到朝中的將帥身上來。
對於朝廷來說,安東都護府下,多出一個三十多州的安東道,無意也是開拓了疆土。雖然安東都護府也在逐漸被架空虛化,只剩下管控僅存七大都督府的職能。
同時也是定期掠奪戰利品和資源的重要理由,因為有來自外部的不穩定因素的威脅,象新羅為代表的東北各藩國國,每年要向安東協軍錢糧若干。
光是新羅一地,每年就要對抵近的安東派遣軍行營,輸供十萬石左右的雜糧、草料等,其他衣被皮毛服具若干,還有女子數百名,作為保境錢,不然就會有來自境外的盜賊,越境寇略,然後大唐的冠軍越境追繳,打地方打的一片狼藉,才肯收手。
關於這一點,雖然我和那幾家之間,基本上沒有任何交流,但是這個隱性的默契是不會輕易被打破的。
發泄了一通後,總算氣順了一些,重新落座,這時,從通政司坐班回來的杜佑,也呈上一疊需要我副署的制文。
「奏太子賓客,朔方右廂兵馬使高彥崇為左驍衛中郎,簽書樞密院事。」
「奏河東先鋒兵馬使渾日進,為中軍都虞侯特進鴻臚卿同正員,同知樞密院事。」
「奏行營部將李光逸、張如岳、高暉為樞密院行走。」
我面無表情,輕輕聽著他念出這些新刊發的制書,隨著僕固懷恩的回歸,朝廷果然開始摻沙子了麼,我並不覺得如何意外,出於統治穩定的需要,另扶他人,分權制約這是遲早的事情,僕固懷恩只是個契子而已。
「不知。樞府當如何處分。」
杜佑小心問道
畢竟給他們一下塞這些人進來,底下的人多少有些牴觸和非議的情緒,大有被人平白竊據了勞動成果的感覺,某種角度說,我也需要這種情緒,不然在這個軍國決策機構里,玩一手遮天什麼的,很容易催生另外一些危險的東西。
「劃調東北司聽用差遣吧。」
我想了想還是作出一個最中庸到無趣的決定。
樞密院下按照地域分為西北司、東南司、西南司、東北司、亟內司五路,還有檢點、支差、教閱、兵籍、民屯房、吏目、知雜、支馬諸房等名目。其中大半都在草創階段。
與其把這些人閒投散置邊緣化,照樣會有人試圖塞進釘子來,繼續玩投石問路和分化,還不如集中起來觀察,好發現其中的不安定因素。起碼龍武軍隊僕固懷恩還算有所了解和往來。
我卻想起另一件事。
樞密院內要房發來通報,說是李光弼突然用樞密使的職權,過問起西北的戰事的,還從樞密院西北司調走一份內參調查,
左右樞密使雖然位高權重,總攬天下軍國樞要,但真正需要他們這個層次決策的事情其實並不多,畢竟不可能天天都國家有事,需要全國性的動員和調配,要是長期都是這個狀態,那國家也離崩潰不遠了。多數時候,只是參政政事堂會議,對涉及軍隊的朝中決策,進行表態而已。內樞密亦使然,不過我這個內樞密還亟內中軍,兼領西南路,因此與另外三個方向和兵部的四位樞密副使,才是維持樞密院系統正常運轉的人。
難道看到樞密院開始正常運轉,他也想開始發揮作用了。
快刀斬亂麻的處理了端這些積壓的勾當,我突然發現周圍靜了下來,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小慕容,正站在前門,一身颯爽的男裝和英挺的嬌美,很快奪去大部分人都目光,直到我咳嗽了聲,那些參軍、參事、虞候、相視很有默契的抱起公文,悄悄退了出去。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片刻後,小慕容飽滿柔至的身體緊貼著我的後背,手指如彈琴一般,靈巧的按摩這我頭部的穴位。
「你先聽哪個。」
「先說壞消息吧。」
「恩,你內定的那朵名花,跑了。」
「怎麼跑的。」
她上圍的不算最大,卻因為長年的習武和鍛煉的干係,相當的綿韌而挺拔,緊貼在身後磨來磨去的,凹凸畢至的讓人特別有感觸。
「當然是一早聽到消息不妙,丟下一切隻身潛逃的。」
「跑了就跑了吧。」
我想了想,反正沒見過只聞名聲,其實也沒有多少想頭,無非是出於男人的收藏欲。
「那好消息是。」
「我們的人在她的住處,找到了西北房大部分的賬簿和名冊。弄死了一些人,總算把部分都接收下來。」
聽她說的輕描淡寫,其中的兇險和血腥。
「還有十幾家商團行會,數百戶胡商人,願意用大部分身家,來洗脫與察事廳干係。」
「那有多少。」
「大概會有百多萬緡的進項吧,不過大都是宅院田地和貨物珍寶,實打實的錢不多。」
「宅院田地才好呢。直接可以用得上。」
我忍不住翻身把她抱起來,堆壓在腿上,伸進彩繡石榴百褶裙里撤掉多餘的妨礙。
「我該怎麼獎賞你。」
正當劍履及第蓄勢待發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通報,
「上受降城加急,回紇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