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沙布爾山口,一路披荊斬棘逃出生天的老兵穆賽,再次遇到成群結隊的友軍,但不管是普通聖戰者還是正規軍,都已經灰頭土臉衣裳襤褸的看不出太大啊的分別,並且充滿了絕望和頹喪的氣氛。.
他們聚集在一起足足有上萬人,卻始終無法突破占據了山口最狹窄處,數百米殘破城壘上的那些賽里斯人,他們幾乎是像幽靈一樣的從廢墟里冒出來,然後將潰敗的大隊殘兵敗將,封堵在這齣山口的要害處。
雖然在他們已經對此發動了好幾次次進攻,卻都被一一挫敗,連臨時推舉出來的頭領,都換了好幾位,低矮殘破的城垣看起來還是那麼遙不可及。
穆賽的到來,正好趕上了他們新一次的進攻,作戰失利後的再次火拼和主導權爭奪中,一位副千夫長,成為新的帶頭人,作為有經驗的老兵,穆賽也被強拉進入了他們的進攻序列中,並得到了一片來源不明的肉乾,作為臨時口糧。
但他沒有機會在踏上城牆了,隨著號角聲,打著賽里斯人旗號的斥候騎兵,開始零星的出現在後方,地平線上也出現了大隊人馬行進所產生的塵煙。
好容易聚集起來的人群再次崩潰了,他們絕望的四散奔逃,但是這次他們已經跑不了多遠了,連日逃亡和作戰積累下來的飢餓疲憊,就足以擊垮大多數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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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木鹿城指揮權的易手,兵不血刃而定,而這也是大食人在呼羅珊平原上。最後一隻成建制的武裝力量。
按照事先交涉的條件,赦免木鹿城中僅存的軍民百姓數萬人。確保他們的生命和個人隨身可以攜帶的財產,並不是問題,但是作為歸順和接受新統治者的投名狀,他們必須親自處決和殺死城中,其他存在外省背景的士兵和聖戰者。
然後被隨機抽籤,打散分遣安置到各個邊緣地區和城市去,比如蒙面先知和他的白衣軍所統治的設拉子以西的波斯東岸地區。是受到選擇去的最多的。
但不是什麼人都有他們的幸運和機遇的,至少還有十幾萬聖戰者在內青壯年,散布在廣大的平原上,成為唐軍的獵物。對於這些戰俘來說,要想避免被賣為奴隸的悽慘命運,就必須參加唐軍組織的炮灰部隊。
然後作為最底層的雜兵。至少參加三次對大食人的戰場出擊並得以倖存下來。才能初步獲得僕從軍的地位。
作為天字第一號的示範,敵國總督級的降臣,哪怕是過去式的,帶來的影響和連鎖反應也是極其巨大的,他的剩餘價值也被唐軍發揮到了極限。
有他作為帶路黨,一路招降納叛,幾乎望風而定。甚至波及到了阿里米塞山西麓的大城要鎮古昌城,聚集起來的七千名地方守衛,集體放下了武器,無條件接受了作為自由人遷移到南方去建立新家園的命運。
以古昌城為模版,更多城市和村鎮歸附在唐軍的旌旗下,其中比較堅定的穆斯林,大都被挑選出來遷移南方白衣軍的統治區內。
另一方面,戰亂和拉鋸摧殘。所帶來的饑荒和絕收,對來年生計的絕望也帶來另一個後果。繼大規模自發搜捕聖戰者的運動之後,相當部分當地青年。主動加入了大唐僕從軍的序列,以換取一份,讓補貼自己家庭熬過到來年春天的食物配額。
對唐軍來說,也得以較為低廉的代價,獲得了一批熟悉當地的輔助部隊,更多的是政治上的意義。雖然他們只有簡陋的武器甚至徒手,但還是被編成了七支千人隊。
立下功勞的巴格達人艾布都,則幸運成了這支新軍的統領者,一位呼羅珊僕從軍的將軍,雖然他從未有過類似職位的經驗和閱歷,但多數時候只要遵照他的唐人副手和佐僚們的建議,發號施令就可以了。
而作為阿拔斯王朝及其臣民,在大呼羅珊地區的最後一片據點和庇護所。位於厄爾布爾士山脈另一端的內沙布爾,這片群山環抱中,廣袤而富饒肥美的土地,陷入戰火和動亂中已經長達一個多月了,
藉助當地守衛的混亂和各自為戰,來自南方地區的賽里斯人襲擊部隊,幾乎仗著輕騎快馬,一邊燒殺擄掠,一邊向西北突擊,繞過守衛嚴密的城市而穿過一個又一個城鎮,不停的沿途製造一**的廢墟和難民潮。
以至於當內沙布爾聚集並派出足夠的討伐軍後,卻發現他們已經在接近刺夷城的地方,成功和來自北方山脈另一端泰伯里地區的叛軍合流,
這些來自庫爾德部族戰士和泰伯里的山地步兵,以及少量德米赫重步兵構成的混編部隊,幾乎將伊朗高原北部邊緣,變成了一片廢墟,並從當地的波斯遺民中,裹挾了大量的青壯年,變成一股短時間內難以撲滅的心腹之患。
另一方面作為前總督卡塔赫的降敵,在深陷戰火中的內沙布爾地區,則是帶來另一個巨大打擊,在官員和民眾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這片地區可是卡塔赫重點經營過,作為對抗賽里斯人最終防線的前沿。
這種恐慌的情緒和火苗,很容易就因為一些自發的偶然事件,一下子就演變成某種歇斯底里的清算和猜疑浪潮。於是一時間許多有身份的地方人士和官吏,以及地方軍隊裡的頭目被告發和逮捕,他們及其他們的家人,充斥在各座城市的監獄裡而人滿為患。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麼。。」
行軍宿營的大帳中,滿身披掛的皇太子麥海迪,毫無風度的將短杖馬鞭,摔在自己的首席顧問臉上,任由血紅色迸裂開來。
更多人的跪倒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的聆聽這自己恩主的訓示。
自身的王朝重臣,前呼羅珊全權總督卡塔赫的背叛和投敵。對於回到內沙布爾就轉而忙於清剿四竄的賽里斯游騎的麥海迪及其麾下軍隊,也是幾乎是當頭一棒的挫折和打擊。
對於這位前呼羅珊總督,他一直有著一種複雜的心裡情節,從某些方面說,他並不喜歡這位政治手腕更勝於軍事才能的總督,卻不得不在一些事務上倚重他,還要時不時予以的限制和壓制。畢竟他只是皇太子,而還不是哈里發,有巨大的權限,卻沒有足夠肆意的資本。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不介意收服這個一個充滿波斯商人和官僚世家背景的助力,雖然他天然上與圍繞在麥海迪身邊的傳統派和土地貴族勢力。有著種種的矛盾和分歧。任何上位者都應該有足夠的能力,調和部下的矛盾和派系,以達到效率上的均衡。
但是在情勢危急之下,他就必須有所取捨,摒棄已經背負著過錯的失敗者,以獲得對自己幫助更大的一方,但是顯然現在卡塔赫的叛離。讓他嘗到了自釀的苦果。
不僅僅是因為卡塔赫出身的胡奈特家族,是王朝高層中出身東波斯地區,屈指可數最具有影響力和代表性的權貴氏族之一,同樣因為他曾經作為呼羅珊全權總督這個身份。
要知道新興不過數十年的阿拔斯王朝,還是一個年輕的帝國,哈里發治下光是地方總督以及相似權利和地位的權貴,就有數十位。但是能夠獲得全權總督這個職銜和權利的,開國以來也不過十幾個。同時在世的就更少了。
這也是僅次於,統領王朝一半或是三分之一軍隊大埃米爾的軍事要職。而且相比只能在軍隊中發揮影響力的大埃米爾,全權總督在地方的民政、宗教、司法、稅收方面擁有更大的權限和發言權。
在特定的戰爭時期。光是全權管轄的範圍,甚至超過了某些宮廷大臣的領域,因此能夠獲得此位置的,基本不是至親的王族成員,也是叱吒一方的傳奇人物,卡塔赫正是其中之一。
雖然已經被罷黜,但是他的叛離,對內憂外患的阿拔斯王朝來說,並不亞於失去大片土地或是軍隊的損害,比如人心和信仰上崩潰的開端,那些意志不夠堅定或是保佑投機心裡的當地人士,一個可以效法的理由和榜樣。
又比如他的舉薦人,主持巴格達城的首席大臣哈立德,幾乎是當場再度昏厥過去,當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恐怕,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呼羅珊。。」
「其實。。。」
跪伏在地上,不敢搽試臉上流淌的血線,首席顧問突然再次開口道。
「未嘗不是至高對殿下的又一次恩賜。。」
「如果我們策劃得力的話,力挽狂瀾的英名,再次回到您的掌握之中」
麥海迪重重哼了一聲,還是揮手讓他們站起來說話,畢竟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還要繼續依靠這些人。
按照首席的分析,雖然卡塔赫的背叛,讓王朝的權威和聲望都受到損失,但對麥海迪極其追隨者來說,同樣又是一個巨大的轉機,無論部下如何宣傳和辯稱,麥海迪是因為擔憂大軍後路,和內沙布爾地區安危,才緊忙趕回的。
但是已經無法阻止對威望和信譽的影響和損害,作為一位在敵人攻擊下,拋棄自己的軍隊,逃回安全後方的大軍統帥,無論如何也不可避免的收到某種程度的質疑和非議的,哪怕他擁有極其尊貴的身份和地位。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早起戰爭的失利,對敵人形勢的判斷錯誤,以及帶來的一連串後果和挫折,都可以歸咎在那個潛藏日久的叛徒,卡塔赫的背叛和出賣上。他拋棄呼羅珊地區,退守內布沙爾的行為,也被解釋成,某種怯弱和通敵錢的產物。
要知道之前襲擊並導致內沙布爾山口防線被突破,就有本地穆斯林叛徒偽裝成的呼羅珊禁衛軍和聖戰者群體,作為那些塞里斯人的內應。
「至高在上,我果然還是不夠虔誠和善信啊。。」
猜到這個結果的麥海迪嘆息道,卻絲毫不能阻止隱逸心中些許解脫興奮和舒緩的鬱結。
只要他能夠及時「趕到」伊斯法罕。得益於主戰場的局勢好轉,以及首席大臣不余遺力的支持。第二批戰鬥力正在組建,
來自法爾斯的弓箭手、斧兵,調集自更遠西部地區的阿拔斯重步兵和矛手,來自伊拉克南方的城市標槍手,組成的新編軍團,才剛剛成型,但是合格的將領和有經驗的軍官。卻是嚴重缺乏的。
另外,通過與賽里斯軍隊的交戰對峙拉鋸,他也獲得了大量寶貴的經驗和教訓,特別是在軍事制度和軍事技術上獲益良多。
比如賽里斯人對火器從戰術到戰略層面的充分應用;又比如他們的戰區動員體制和後備兵役的駐屯制度,利於部隊擴編的亢余副職配屬和基層士官見習制度;又比如他們對藩屬僕從軍隊的運用效率和激勵手段,他們會將本民族士兵作為骨幹。充任這些藩屬僕從軍隊的各級頭目。以短時間內行程指揮效率和協調性。
但這需要足夠的時間,讓總結和消化,並予以實踐和推廣。至於其他方面,則全是壞消息。
財政枯竭和兵源減少這都只是表象,更深層次的是戰爭對這個國家基礎性的農業和商業摧殘和打擊的長久後遺症,戰爭不但破壞了王朝的幾個重要產糧區和商業中心,也大大占用了參與生產勞作的人口。為一隻兵團提供跨地區作戰的後勤,需要發動同樣數量的青壯年來承當,而隨著距離的拉長,這個比例會提高到數倍,因為持續戰火將哪些地區打成廢墟,新來的軍隊,已經很難就地獲得足夠的補給。
比如中部那些雖未被戰火波及的行省地區,因為頻繁的抽稅和勞役。已經爆發了小範圍的騷亂和饑荒的傳言。
期間唯一的好消息,或者說壞消息是。他的弟弟,潛在的王位競爭者馬赫迪王子。再次做了一件蠢事,而將自己置於一種可悲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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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進入內沙布爾後,所降服的第一座城市,古昌城中多年未見的西伯來人家臣阿羅罕。
他看起來精幹清瘦了許多,作為多年為我效力往來列國,奔波萬里的酬賞,他的同胞約書亞在花剌子模地區的北部,鹹海西岸沼澤低地中,建立了一片西伯來人的聚居領地,由約書亞的家族為首的西伯來人氏族,進行有限的自治。。相比之下,他替我在西域布置了這麼多年,也該得到一些東西了,比如正式的身份和地位,然後交出手中的網絡。
「有沒興趣,做一任總督?」
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信手將飛鏢查到沙盤中代表內沙布爾的位置上。
「您的恩寵,實在讓我無以回報。。」
他恭恭敬敬的撲到在地親吻我的鞋面,卻被我讓開。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要的不是一位善於替我收刮的總督。。」
「而是一位善於理財和經營的總管。。能夠善於運用這個地區的資源,來保障我的軍隊後方」
「我的征程還遠著呢。。貴族和總督的身份,只是一個開端」
「謹遵您的教誨,我的主人。。」
按照新出台的初步規劃,呼羅珊地區將被按照傳統地理,劃分為東、西、南、北霍山四個小都督府,和以中部平原諸城邑組成的大軍鎮——霍山鎮和行台治所,計劃常駐番漢將士一萬七千多員,
重新打下呼羅珊後,這隻臨時擴充起來的大軍也要進行適當的精簡,以提高效率減少後勤壓力,很多臨時拼湊起來的外圍部隊,就可以讓他們領著戰利品和犒賞發遣回家,或是就地轉為駐屯性質的生產建設部隊。
一方面保證後方的控制和治理,另一方面也是減少作戰部隊的消耗,這樣最終保留下來狀態較好的部隊,也有四五萬人,可以繼續維持一個作戰周期。
用戰爭空置下來的土地,從河中和北方吸引更多的移民,同時將那些藩屬、僕從部隊就地消化掉一部分,也可以減少其他地區的不安定因素。
四個小都督府則不設軍鎮或是次一級防禦使,而是以中心城市為基礎,以一個大軍州附屬若干常治州,十數處互不統屬的大小羈縻屬州縣,來進行逐級治理的。
內沙布爾作為西霍山州都督府,無疑使重要的前沿和後方。讓他這個外來者兼異族人擔任這個要職,無意識一種榮幸也是一種氣量和才具的考驗。
姍姍來遲的,還有北方裏海對岸的可薩汗國做出的反應,由攝政太后獨孤雯派出的官員、貴族、工匠、護衛、奴婢,組成一支龐大的慰問使團,也抵達了花剌子模和泰伯里之間的交界處。他們從沿海帶來了大量的糧食,牲畜和各色物資,甚至還有數百名容貌姣好的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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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越過阿爾卑斯山後,
拜占庭帝國的皇太子利奧統帥的大軍,攻陷了一座又一座法蘭克人的堡壘和城鎮,將被焚掠之後留下的火焰和眼淚,遠遠的拋在身後,他們的居城和聚居點可以說是極其簡陋,許多甚至是沿用羅馬人留下的殘垣,然後築上一圈木柵,就算是一個城市。因此攻打起來幾乎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僅有的幾處麻煩,還是古代羅馬人留下來的遺產。
大量的法蘭克青年男女,如羊群一般被驅趕到南方靠近河流或是海邊的村鎮裡,在那裡他們將被海上軍團的附屬船隊和拜占庭船商,販運到對岸的非洲大陸去,白皮膚的奴隸在那裡,比其他膚色的奴隸更之前一些。
自從西羅馬崩潰之後暗黑歲月,讓這些地區的文明好繁榮已經倒退了許多,地方上甚至找不到多少能夠識別拉丁文的人。因此利奧可以說,是繼查士丁尼大帝的大將貝利薩留之後,第二個穿過義大利地區,深入野蠻人占據高盧故土的帝國統帥。
如果他能夠再多取得幾場勝利,將這些土地鞏固下來,或是迫使內戰之後的法蘭克新王低頭稱臣,那就可以真正擺脫那些野蠻人將帝國污衊為「拜占庭」稱謂,將羅馬的榮光重新降臨在這些土地上。
「賽里斯人的奴隸貿易,無疑是充滿黑暗與血腥的歷史,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存在也為歐亞非三大陸的民族交流和融合,以及種族的多樣性,起到了催化作用。」
《大航海史話:販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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