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七百六十章 整頓乾坤濟時了5

    東天竺,巴納特地區,菩提伽耶舊址。([] )

    杜勝用力甩下穿在馬槊上天竺山騎的屍身,這些山地間培養起來的所謂騎兵,人馬具矮,甚至還不及北地的騾子,衝擊力也遠不如唐人的吐火羅和呼羅珊大馬,可謂是依照面一槊就可以連人帶馬穿死兩。

    這些東天竺的山兵,看起來兇狠異常,卻是不能持久的貨色,稍稍受挫就很容易轉而敗退。而且他們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任何鞋具,就這麼赤腳的踩踏在唐軍匆忙鋪設的竹釘上,給放到一大片,然後越過壕溝的時候,缺乏協作和次序,又被掛到刺倒一大片,然後在唐人刻意設置胸牆堆擠成一團,一塊石頭丟過去,都能砸死人的,能夠近到短兵相接的時候已經損傷累累。

    而且這些敵兵,普遍的矮小個頭和營養不良,讓他們靈活有餘而,力道耐力不足,在局部的堅持和角力對抗中,數人一起被身材高大的唐兵給掀翻。

    為了不將寶貴的弓箭浪費,在這些炮灰身上,內線負責援助的士兵,開始撿起了石頭。

    甚至連唐人帶來的,在北天竺訓練過的當地土兵,也能比他們堅持的更久而不落下風,有了這些頂住一二線的炮灰,得以輪流養精蓄銳唐人往往帶頭一個反衝鋒,他們就得丟下一片屍體,馬上潰退回去了。

    因此戰鬥很快陷入亢長無趣的拉鋸,敵軍沒有更多的戰術huā樣,只是一批接一批的派遣上來,消耗唐人的體力和士氣。然後用相對精銳的士兵,夾雜在其中發動突擊,造成幾次險象環生的小挫。

    當最後一批天竺騎兵的突擊後,人和馬的屍體,都已經堆的比牆還高。疲憊的唐兵們開始討論今天晚上或許可以遲到新鮮的馬肉了。

    突然傳來野獸咆哮的聲浪一般,從唐人防守的側面上,正在逼近的天竺兵騷動的隊列,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從中撕開,撞翻掀飛的七零八落。

    像猿猴一般攀躍著。猛然跳進唐軍陣線里的身影,頓時讓傷亡一下擴大開來,那些寧遠兵和吐火羅兵,幾乎是一個照面被掀翻,手持的槍矛被擊碎,刀劍被打飛,人體挨上的地方。則變的扭曲而支離破碎。

    砍擊在他們肢體上的反擊,則發出一些敗革一般的噗噗聲「羅剎娑。。」

    看到這些野獸一般橫行的身影,天竺僧人臉色慘白的喃喃出聲道「阿梵羅山城的祭祀們,也插手了麼。。」

    他失神之下。對於杜勝幾乎是知無不言。

    所謂的「羅剎娑」既羅剎馴服者之意,就是一些從小在山中列國的婆羅門寺院裡,被用藥物和飲食,訓練培養出來的敢死之士,出自某些山地部落。據說是當地婦女被發情的大沸沸x後留下的後代,相貌醜陋而身體壯碩異常,以戰鬥為本能。不知疼痛為何物,力大無窮,悍不畏死云云,但只有婆羅門階層的高等祭祀團體,才有相應的秘藥配方,以及用來培養和維持的起這些「羅剎娑」的足夠人口和財力。

    這些用也意味著。那爛陀寺的危機,不再是局限於巴特那之地。乃至古摩竭陀國境內,區域性的凡俗紛爭,來自東天竺的婆羅門眾也插手干預,甚至赤膊走上前台來了了。

    而這背後,還有更深厚的歷史恩怨。

    雖然佛祖悟道說眾生平等之法,但是沿襲佛門下來的那些徒子徒孫,還是比照世俗的統治秩序,構建了一個階級僧團階級和宗教組織,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與當地的婆羅門祭祀階級,同出近似的根源和階級,當佛門大興的年代,很多地方僧團和寺院高層,就是「皈依佛法」的婆羅門祭祀們集體轉化的,他們通過時代掌握和壟斷的知識與財富,在佛門體系中繼續將婆羅門階層的特權和地位,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延續下去。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是佛門盛極轉衰的重要內因之一。

    而當佛門開始衰亡,婆羅門再次雄起後,很多地方性的婆羅門祭祀群體,也是從龐大而腐化的僧團組織內部分裂出來的寺院上層「幡然醒悟」集體轉化回來的,反正他們有足夠的只是和解釋權,為自己獲得理所當然的新身份。

    因此天竺的佛門與婆羅門教,在長期以來的歷史變遷中,保持一個既有激烈的鬥爭,又有相互承認的古典淵源,在血緣和世俗利益上,說不清理還亂的關係。

    革新婆羅門復興時代之後,受迫害的也主要是底層的佛教信眾,和那些出身、職業不那麼高貴的中下層僧侶,對於少數處於僧團頂端的高層來說,就算沒有僧侶的身份,他們也同樣掌握大量社會財富和人口,與地方的王室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是那麼容易受到排斥和加害的。

    因此對於前者來說,他們也是出走中亞、西域、乃至東土傳法的主要力量。事實上,直到佛教在中土因地制宜的發揚光大,真正成為普羅大眾都能接受的本土特色事物後,佛祖傳下來的諸多佛法,才第一次具有長盛不衰的生命力。

    作為那爛陀寺的特權和宗教信仰的競爭者,不再適用某些傳統沿襲的潛規則了,或者說,那爛陀寺內部某些人,病急亂投醫,試圖引入北方異族外援的做法,不但被僧團內部所拋棄,也讓附近的婆羅門勢力,有了一個聯合在一起,打破傳統規則將其徹底清算的理由。

    「羅剎娑」的數量,不是像事先想像的那麼多,也就百多好,但是他們造成的破壞和殺傷,已經足以徹底瓦解唐軍苦苦維繫的戰線,正規唐軍將士的傷亡也在急劇增加,特別是在一名唐軍隊正,直接被一名佝僂著身體的「羅剎娑」。狠狠被咬在腰肋上,撕下一大塊血肉,露出破損的臟器之後,僅存的吐火羅兵和寧遠藩軍的勇氣,也頃刻散失了。他們怪叫丟下死傷的同伴,繞過牆壁向寺院後方逃去。

    鼓起勇氣的迦具龍國聯軍,也重新沖了上來,一起逼近的還有他們最後的底牌,八隻一組的大象戰隊。它們在象奴的指示下,踩平壕溝和蹄坑,用長牙和鼻子將那些臨時構建的土木工事和障礙物,輕而易舉的掀翻捲起,然後對著猶自頑抗的零星士兵,擠踏過去。

    然後,沒有然後了。腳下飛騰而起的火焰,霎那間刺激了這些大型動物的瞳孔,它們幾乎是當場咆哮的高舉前肢雙足立起,將身上攀附的人和東西甩落,癲狂的揮動著長牙和鼻子。在周圍驚慌失措的活物中,亂沖亂撞著掃出一片血肉狼藉的通道。

    最後一道保險終於發揮了作用,天竺兵霎那間被割裂開來,消耗了大量體能的「羅剎娑」在菩提伽耶的方城大寺高聳土台上,終於被一道稀疏木製拒馬攔住了。

    再怎麼悍勇,流血流幹了也會力竭而死的,被火燒了也會受傷避讓的。他們被掛在木質拒馬間不起眼的鐵絲網鉤上,奮力掙扎撕扯下大片淋淋的血肉,硬是將深深契入土中的拒馬尖樁,給拉扯著鬆動起來。然後被鼓足勇氣密集攢刺的尖矛,戳出更多的血洞來。

    然後一名彪悍的吐火羅火長,踩著被拽死的矛杆跳上。用鋒利的彎刀將看起來最為碩大的頭顱連帶一大塊肩膀皮割裂下來,高舉在戰線上怒吼道「大唐萬勝」

    「無敵。。」

    幾個呼吸之後。火牆被推倒的屍體壓出好幾個缺口,他最為信重的披甲士兵們,像是懦弱的羊群一樣被驅趕出來。

    迦具龍國王臉上終於露出驚異和慌亂的顏色,大聲呵斥叫罵著左右衝上前來擋住這隻,不起眼的灰頭土臉的激流,但是隨著幾枚投擲在人群中爆燃的火團,他的衛士就只能攙扶著他,丟下大象和冠蓋依仗,散發跛足的成為潰亡大潮中的一員。

    這一天的黃昏,迦具龍國王為首上萬人的東天竺聯軍,被一隻千餘人的南下使團護衛,連同隨行的商團、奴婢、苦力給擊敗,追殺百里,橫屍遺棄無數。

    戰後通過對高級俘虜的拷問,得到消息卻是令人相當意外,關鍵是其中,有一名操著濃重山地語的泥婆羅貴族。

    這一次圍攻的根源,幕後的黑手和陰影,發源自加德滿都河谷平原的泥婆羅國,被稱為喜馬拉雅大王的後裔,當代的大勢至淨勝王,也是傳統意義上,東天竺北部山地、河谷諸國公認的盟主。

    自從王玄策借兵破中天竺霸主阿羅那順之後,作為低地諸國的代理人,泥婆羅國就用兵強馬壯,驍勇善戰,而在喜馬拉雅山南麓,山地沉降到平原之間的緩衝地帶,這一片廣大地區內,擁有崇高的聲望和威勢,長期代表雄踞高原的宗主大國唐蚝,收取賦稅和發號施令。


    他們推動這一切的理由,作為東天竺地區,佛門最強力的扶持者和地方邦國諸侯的盟主,並不希望看見被引進新的勢力。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對於東天竺諸侯的信息延遲和滯澀,只能說是很是無語了,他們對北天竺的變化,僅限於那些拉普奇特的外族諸侯,又一輪更替而已。

    而對泥婆羅人來說,他們從僧團上層所獲得消息,讓他們更傾向相信唐人是不可能在這片濕瘴多雨的土地上立足,很可能不過是打著唐人旗號的北地附庸勢力而已,對於這些外來勢力,干預東天竺事務的投入和決心,也嚴重估計不足。

    事實上,因為某種歷史淵源上的緣故,來自東天竺的探子和使者,在北天竺見到的絕大多數都是被征服的土人和唐人附庸各種民族而已,真正具有唐人體貌特徵的不過是翎毛鳳角,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

    作為西征軍的另一路力量,嶺南招討行營,也在調兵遣將,進行新一輪的換防。

    古代被希臘化而稱為「巴克特里亞」。一貫紛爭不止的吐火羅及周邊地區,已經迎來了難得沒有較大規模戰亂的第三個相對平靜的年頭。

    自從設立嶺南招討行營,出勤援助式微的吐火羅王室,大敗入侵吐火羅的嚈噠人,追滅其國之後。威臨列國,攝然臣服,現今作為基本盤的大月氏都督府二十四部軍州,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已經鞏固了許多。成功的在其中的八大軍州,初步建立了相對簡略的州縣行政之制,剩下各州羈的縻屬諸侯,也是以親附大唐月氏貴裔為主,恭順的跪伏在行營派遣的屯軍和官員面前,提供最基本的稅賦和徭役。

    相對穩定的秩序,帶來了休養生息所積累的產出。也帶來了暢通的商路和流動的財富,因此,開衙建帳的行營本陣,就設立在現今的吐火羅王城卡布,以總戎攻伐。而都督府則設置在,前吐火羅王族舊領內的昔日古都——阿緩城,以獲得良馬、穀米、礦場及商貿治理之利。

    大月氏都督府與大唐冊封的當代吐火羅新王一起,在這裡實行的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軍政二元統治,以吐火羅王名義召開的宮廷會議,來發布治下及各羈縻領內的日常政令庶務律條。一方面通過都督府管理的駐軍存在,來一邊在外圍軍州屯墾營田圍牧,一邊行使徵募賦稅徭役的權利。

    行營現在擁有兩大戰略重點和方向。一路是葉永星率領的西吐火羅諸侯聯軍,目前正在經營莫克蘭山北之地,新獲不久的俾路支沿海平原,一路就是魚同負責的北天竺經略府,也是作為嶺南行營乃至嶺西行台南線的大後方和糧倉來經營的。

    每年可以提供大量的糧草、物產和資源,光是為了寧遠和安西境內。軍工生產所需提供的各色礦石和半成品就多大數十萬斤。

    而作為嶺南招討行營名下,資序僅此於實際最高領導者招討副大使。大月氏都督府郭石的第二號人物,北天竺經略府的當家人,犍陀羅三州討擊使,權經略副使,富樓沙刺史魚同魚大投,卻不在西犍陀羅州的前線,而是點集兵馬正在聚集在南犍陀羅州最東端的河岸上,碌碌的工程兵已經打好了三條便橋,軍屬選鋒營和敵刺、捉生隊的將士,已經搶先過河,建立外圍游哨和前出陣地。

    光是輸應的民夫就達到上萬人,除了各軍、城、鎮、戍的基本生產維持忍受外,多餘的力量都被抽調到這次驟然動員起來的備戰上。

    但是還有人試圖勸阻這次軍事行動,做最後一次努力。

    「請魚鎮三思」僅僅是樞府大人的一個意想而已,我們會不會太倉促了些」

    「我們在河外低原的經營才剛剛鋪張開來,驟然將人馬抽調回來做東南攻略。。」

    「只怕那些剛剛降順安分一些當地諸侯、藩主,要有異動了。。」

    他們主要是那些剛在當地建立起統治體系和行政架構的文官屬員,主要受過相應教育的唐人和歸化人,有著並不願意見到兵力削弱和換防,影響到正在進行的經營和建設成果,或是造成來自新平復的地方,不安定因素和治理風險重新增加的天然立場。

    「短暫的空虛已經無妨。。」

    為此魚同也不得不再次解釋道。

    「我們已經得到海上軍州的策應,不多久他們的船團已經朔河而上,替我們牽制那些西北部的天竺諸侯。。」

    「北天竺的經營正當方興未艾,驟然兩線開戰,對我們未免太國勉強了。。」

    還有人想據理力爭一下。

    「天賜良機,不爭取一下怎麼知道呢。。當斷不斷,才是最大的失職」

    魚同有些不耐了,但還是耐心解釋道。

    「更何況我們這次要去取的,乃是這片土地長治久安的大義和名分。。」

    「鷂書已回,東天竺的邦君土侯,已然對我們的使團。。」

    「出兵,掃平一切妨礙的名分依然獲得了。。」

    「沿途順者令從,不從者旋滅之。。不論貴庶,順應王師,財貨人口,絲毫不取」

    「諾。。」

    。。。。。。。。。。。。。。。。。。。。。。

    扎格羅斯山脈西南麓,波斯灣北岸出海口附近的依蘭平原上,作為兩河流域最重要的農業產區之一,這裡盛產小麥、大麥、稻米、棉huā、菸草和椰棗。

    在這片偏南的土地上,生活著數以百萬計阿拉比亞人、波斯人、亞述人、巴比倫人乃至亞歷山大東征時,希臘將士們與當地女子留傳下來的血脈,等古老族裔的後代,多種文化元素和海外貿易帶來的交流,讓這片被稱為古代依蘭的土地上,充滿了長期共存的多樣性。

    但如今他們大都皈依了先知穆聖傳下的,對外來自入侵者充滿了敵意和排斥,小規模的抵抗和騷亂,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

    因此,當一隻以穿過沙漠的駱駝騎兵為先導,阿拔斯王朝的野戰軍隊長驅直入,在當地百姓自發的夾道歡迎和痛哭流涕的告求下,猛然撲向侵略者所占據的蘇薩城。

    而在另一個方向,來自王朝西部的敘利亞人、哲齊賴人、巴勒斯坦人、伊拉克人組成的地方兵團,緊隨其後,在那些經歷北方和西部戰爭後,倖存下來的宿將和迅速成長起來的阿拉比亞人新生代軍官的統帶下,他們通過沙漠裡貝賈人嚮導,繞過了複雜盤亘的運河沼澤區,像刺刀一樣輕易貫穿了贊吉起義軍的地區,然後從他們缺少防備的方向出現,輕易的擊潰這些盤踞在城市裡的叛亂者,卻沒有多加停留,而是招募了新的輔助兵員後,繼續向東南進發,當地的穆斯林和心向王朝的舊日臣民,像滾雪球一般的自髮帶著馬匹和武器、僅有的口糧,爭相加入這支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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