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跟班與仗義
打發了下人們,剛坐下來。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傳了進來。
「老大,我對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這般開場白的,又是一隻常往我家跑的大蝗蟲登場了。
這廝叫李祁,是漢中王家的老二,因為有個合格的老大,自知無希望承爵,在地方廝混,倒是逍遙的很。由於承蔭領了個奉威將軍的散銜,也好歹被他父親塞進北軍內班,混個跟在我後面說是學習的跟班資格,對地方熟絡的很,又不怎麼在乎擺提身份,上下倒很快混的熟了,對我也服氣的很,連我的口頭禪也學的過去。
有唐一代的爵位和采邑都是有實封直接管理。和虛封按照產出由國庫撥給。的差別,而自從唐太宗時魏、吳諸王之亂後,就再也很少有實封的例子,大多數宗室都是被優養在京城,遙領個名義和收入。就如漢中王也不過是領一份梁州都督的空俸,如果沒有外加劍南留後的頭銜,也不能直接干預地方事務的。
根據王爵隔代自行減等的規矩,將來分家出去,也就在宗正寺掛個號,有筆不菲的固定收入而已。許多分的遠的宗支旁系,數代後直接淪為白身百姓,也是大有人在的。
這才知道封在海南島是如何的恩遇了,只要你不公然造反,就如同一個自治的小天地一直傳下去的。
當初問起如何這般大驚小怪的,他卻做大驚狀道「老大你不明白嗎,爵位再高不過是個虛名,能傳給子孫的采邑才是實在的,這分封賜的家當,可是許多人家夢寐以求的,因為皇賜的封地,可以世傳卻不允許買賣的,就算有不肖子孫拿去典押抵賣,沒人敢要的要,因此,只要能子嗣綿延不絕的傳下去,總道是子孫再怎麼不長進,想敗家也敗不掉的這份生活的保障」。說起海南兩州之地,雖然地近蠻荒的,還是讓他羨慕的要死。
一堆廢話完畢,隨後他很快,又大驚小怪「好歹老大你是四品大員了,親自招呼端送,沒有一個可心的人貼身侍侯怎麼行啊,明兒讓人到教坊司挑幾個得力的」我飲食起居簡單的很,也就那幾個人,也未覺的不便,
「那些稍有點規模的人家,哪個沒有通房的丫頭侍兒什麼的」。唧唧呱呱很是呱嘈的一堆,直到小丫頭出來,才趕緊閉嘴。
「老三十七,今天去那裡」小丫頭指著他的鼻子說。
「萬歲池去過了,江瀆祠也去了,還有……」他趕緊滿臉堆起笑的應到。
「現在秋遊的好節氣,那些地方華車青驄的,人頭不見少的,沒意思」小丫頭癟了癟嘴。
「今天不去遠的……」
對他的存在,主要是一個身份也足夠高擋,在地方足夠吃的開又能背黑鍋的,能夠跑前安後,兼具金牌小弟、跟班、馬前卒、打手等多面角色的需要,眼下也是充的是地方通的導遊角色,只是遇到小丫頭,就似老鼠見了貓,卻是一副良好市民的作風。也不知道被捏了多少的把柄。
我們先乘車到一家院子,換了行頭,這才正式出門的。
偌大的城中,也分布了些我家的產業,還有些則分別在清風明月和兵、法兩曹的控制下,在我府第附近就有數處的,這處亦屬「清風名月」的所轄據點之一,作為人員培訓的一項重要內容,必須掌握至少一定的手藝和職業經驗,作為身份的掩護。
費這般周折和工夫,這也是無法的事情,要知道這一條街上儘是各司使的署衙。什麼時候出門就撞上相熟的,繁禮縟節的又是一大堆。
唐代官宦人家家眷出行的鹵薄依仗,很有講究的。
象一品出行的鹵簿:有清道騎士四人二重,幰弩一騎。青衣十人,車輻十人,戟士九十,絳引幡者六,刀、楯、弓、箭、槊士皆八十,持節二人,大槊二人,執告止幡、傳教幡皆二人,信幡六,誕馬六,儀刀衛十六人,府佐四人夾行。革路一人,駕四馬驅,駕士十六人。繖一,朱漆團扇四,曲蓋二,僚佐本服陪從,麾、幢、大角、鐃吹皆備。自二品至四品,青衣、車輻每品減二人。
我是剛夠從四品銜,至少有清道二人,朱漆團牌二列,曲蓋一頂,幰弩一騎,幡竿長丈,繖一,節一,夾道槊士二人,持幡二人,誕馬二,儀刀衛八,木路駕士十人。還有金吾、龍武兩府的親軍從事,前呼後擁的也有好些人。
小丫頭的儀衛就更誇張了,那比同內命婦、皇太子妃的規模,有青衣六人,偏扇、團扇皆十六人,執者間彩裙襦、彩裳、革帶,又行障三人,坐障二人,厭翟車,駕二馬,馭人十,內給使太監。十六人夾車,從車六乘,繖、雉尾扇皆一,團扇二,內給使執之,戟衛六十人。
李祁他是郡王世子,也有相應的行頭排場。
這一出門,街上就別想過人了。
所以我和小丫頭,寧願享受易裝簡行出門的樂趣,只留了周旁若干的便裝護衛。只帶了做長隨打扮的青城雙劍,以及做僕婦打扮的娥眉劍宗宋大娘。
娥眉派自從被引入宮中效力後,影響和地位也拌之水漲船高的,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中小門戶,一舉進入二流的地方性大派,對當初有心提攜的人,也感激的很,特意派了兩名極老到的,來門下聽候差遣的。這位宋大娘,就是其中之一。
青衫軟璞,新做的衣服散發著太陽的香味,精細的做工妥貼上乘料子非常舒適的裹貼在身上,連裡頭的尼龍甲克都幾乎感覺不出來,小丫頭一身小男生的打扮粉妝玉諑的,倒是正太的很。不過就是尋常出門的富有殷實人家的子弟。
我們身後的宋大娘和青城雙劍跨著個籃子,裡頭儘是諸如糟燒鴨脖、蜜汁牛鹵什麼的各色零食,還有一大碗作為解渴的的各色雜果拌。都是為她準備的。
雖然我不認為這些東西對培養胸部和臀部有任何幫助,但是古代也沒有人工飼料、增長激素之類的東西,怎麼多東西填進去,也沒見她小下的腰伎有任何膨脹的趨勢,也就算了,按我的意見,還是推薦雞屁股、豬尾巴什麼的比較有用。
當然,暗中還有些所謂保護組的存在,都是我自親軍和內營中精挑選出來的,長相極不起眼,放在人群就早不到的人物,反應心志急智具是出色的,經過特定的訓練,分做幾組,每有出行,就便裝在前後左右的一定距離內,保持個警戒的半徑。
這也是我給他們一項重要的訓練內容,就是如何暗中跟蹤保護,而不被目標或者旁人發現的技巧,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如何消失在人群中本事,而且扮演什麼身份就要投入什麼的身份。走走看看始終不買東西,心不在焉的傢伙,很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的。因此他們身上除了武器外,也有錢物等各種身份呢掩護的東西,不動聲色的隨時觀察地形,人物等要素,而且要經常分組交替輪換的。還有後備的人員遠遠的兜在後面,一有所動,就可以第一時間發揮作用。
其實地方安全問題,倒不怎麼要當心,迎接聖駕的名義,龍武軍初進成都,就進行了好幾次的大掃蕩。大肆收捕浪蕩子弟,江湖亡命,還派人整頓收拾了三府十縣地面上的城狐社鼠,那些不上道的潑皮混混乞兒無賴也被抓了不少,全送進,強制勞動改造去了,地面上清淨了不少,等過了一遍在出來的,其中有些就自願或者非自願的成為龍武軍的眼線,有什麼新來的眼生的事物也不容易遁跡。至少在成都地面上有什麼情況也不至於一無所知。
之所以搞的這麼複雜,卻是因為小丫頭這個惹禍精的緣故,我嘆了口氣,為什麼每次和她出門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狀況。
第一次出門到都江堰去吊魚燒烤,結果魚沒釣幾隻,卻跑附近去看熱鬧,結果是有人處刑。
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起了衝突,對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一群藏在人群中的軍健打翻在地,弄的場面極是混亂,雞飛狗跳的以為劫法場的來了,連附近的成都團結營都驚動了,殺了一隊人馬過來,好在一露身份對方就軟了。而那些待決的犯人一揭開嘴上的綁布,就拼命大喊冤枉的隱情,還有說認識我的,核查了身份事後糾察出來,卻是地方官員勾結殺良冒功的情節,用食物誘騙流民頂替大盜殺頭結案的事情,這件事情因為當事人的身份太高,掩蓋不住,搞的成都府上下很是震動了一場的,有關人等被處置的好一批的。倒是在流民中,卻被引為一件大恩德的。
後來她又老毛病發作,喜歡上所謂的行俠仗義,諸如:在寶壽寺,碰到一群看起很不順眼,對女眷們口花花的公子哥們,乾脆二話不說,就招呼人上去痛打了一頓。還有在寶瓶口……
也有不甘心的,呼朋喚黨的回來報復,卻被更多的軍漢圍住痛打。
結果這樣的事做多了,還得我還要給她擦屁股善後的,好在我也不是個善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事情搞大,都抓到龍武軍中,安上襲擊親貴上官的罪名,很上整治了一場,直到家裡拖請人情付了好大一筆改過自新錢,才放了出去。發現了其中商機後,後來乾脆以聖駕所在,清靖地方為名,派人巡街搜捕那些有劣跡的,浪蕩無形的富家子弟豪門公子哥什麼,無論是正在滋事或者有滋事傾向的,先捉起來再說。
於是那些富家子弟,很長段時間內,頓時變做了一個個活動的錢袋子。就算有拿不出錢的,也沒關係,到苦役營里體驗生活,從精神到肉體改造自我。勞動創造財富,勞動改造靈魂嘛。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搞的地方的大戶豪門中,紛紛告誡約束子弟,夾起尾巴做人的道理。甚至流傳起警惕小女孩的傳聞,特別那種看起來非常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總道是若不起還躲的起,不然精神、肉體上的,還有金錢上的損失極是可觀。
況且據宮內的消息,許多事情,只要一牽連到小丫頭身上,太上老皇帝就會犯一些老糊塗的,比如突然聽不清楚你說什麼了之類,總之寵縱的很。
卻又被引為一件善政的。後來有地方志記「時地方大靖,雖有遺而路無拾者,具古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