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徊擺了擺手,催促道:「都要滾了,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快走,快走,別壞了我的興致。」
「好,我走,我走。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自作多情。我若是後悔,也應是後悔踏錯一步,闖入了凝若谷。」偃徊的聲音像是從鼻腔發出一般,滿是不屑。
女子抖了下,道:「你不是慕名去的嗎?」
「慕名?你誰呀?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凰文?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些吧,你可曾聽說過,秦兮然。天下第一大派玄虛門最出色的弟子。不僅道行高深,還生得一副賽過九天神女的驚天容貌,她才是當今天下第一的才女,美女,奇女子。跟她比,你算什麼?簡直是不自量力,坐井之蛙。」
「你,你太過份了。」
「我就是這樣一人,現在知道了。也不晚,滾吧。」
「偃徊。」凰文怒喝了聲。
樓下何矮等人聞聲驚得一顫,忐忑不安地探頭去看,自然是看不什麼名堂?卻又不敢踏步樓梯一步。
正擔心這兩人會不會打起來,損壞了桌椅什麼的該找誰賠償時,卻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女子快步下到一樓大廳,面色十分難看,睨了眼何矮,丟下一些錢財,匆匆而去。
夜,風聲鶴唳,樹影婆娑,有如鬼怪張牙舞爪。勞累一日的巴卡部的苗人早已睡去,心事重重的納蘭雪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乾脆坐起身來,盤膝,打坐。調息、吐納,試圖再有所突破。
如今連那心若的修為都遠勝過自己,風平身邊關係親密的女子,都在快速地成長著,只有自己還停滯不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這樣平庸下去,她一定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成長。或許,秦兮然就是因為這樣才贏得他的傾心。此念頭一出,她幡然醒悟,驚呼了聲,道:「原來如此,秦兮然果然厲害。還好,我警醒得不算晚,秦兮然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從我這拿走的,一點一點地拿回來。」
另一間屋子裡,心若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只覺得臉龐有些濕熱,伸手擦拭,才知夢中不知不覺竟哭了。
「父親,父親。」她低喚了兩聲。淚水又滑落下來。那一日,經過南來北往,稍作歇息。她遠遠地望見了三思宗。心中感慨,卻不敢顯露在人前,只是偷偷地看幾眼,偷偷地哭泣。父親身死三思涯,如今連屍身都不能為他收殮,甚至都不能去祭拜。實在枉為人子,每每念及此事,她整個心絞痛難忍,只得強壓住心口,慟哭不已。
今日不知為何又夢見父親混身浴血,站在深水潭中,直勾勾的眼裡含著一絲哀怨與痛楚,仿佛在對自己說:「若兒,救我,救我,這裡好冷,好冷。」
咬牙將這些痛苦咽下,心底一次又一次地怒喝著:「亦清老賊,設計害我父親,此仇不報,我枉為人。」
幾日後,巴卡部的家園重建在眾人齊心努力下,總算圓滿完成。這一日,天陰沉得厲害,雲壓得很低,幾乎觸手可及,實在壓抑得讓人難已承受。風平等人用過早飯,辭別了大祭司與巴由等人,在苗人們感激與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決然離去。
寒冷的勁風如利刀削麵,鬢髮亂舞,衣帶飄曳。眾人飛得很慢,眼看就快越過第一座大山,再回頭俯瞰下去,還依稀可見苗人們佇立在寒風中送行的身影已是不過指頭大小的斑點。風平深感苗人們的淳樸與善良,心中久難釋懷。老天何其不公,這樣可愛、善良的族人不應該有如此多的磨難啊。假若,你還有眼,就應善待他們,再不讓磨難降臨,乾旱侵襲。
「真有些捨不得走了。」梅煙雨感傷道。
行在最前面的阮傑微微側目,道:「這些人歷經磨難,卻依然樂觀,堅強地堅守著家的信念,頑強的生活著。比起他們,我還真是自愧不如。」
眾人附合,神色肅穆。
納蘭雪道:「有一天,若是可以和心愛的人定居在此,也是不錯的歸宿。」
梅煙雨笑道:「看來納蘭師妹也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也得有人憐惜才行。」納蘭雪接過話茬,別有深意地看了眼風平。
風平只裝作沒聽見,並不理睬。
梅煙雨卻深知兩人各懷了心思,為納蘭雪暗暗心疼的同時,想起自己的境遇,心中感同身受。當下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得轉過頭去,看向南宮傲,打趣道:「今日,你倒老實安靜。」
南宮傲訕訕一笑,道:「實在不敢多言。」
梅煙雨故作不知:「為何?又沒人掐住你的脖頸,不許你說話。」
「我怕萬一說錯了什麼話,又惹得師妹你不高興。」
梅煙雨瞪了眼他,「既然怕惹我不高興,說話前就應先思量一下,該如何說。切不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南宮傲小聲嘀咕:「若是連說個話也要瞻前顧後,小心謹慎,那就不是南宮傲。南宮傲向來是仗義執言,有什麼說什麼,絕不藏著掖著,說言不由衷的虛話,假話。」
「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梅煙雨黛眉一橫,掄起袖子,作勢要教訓南宮傲。
南宮傲連忙後退到風平身後,叫道:「我說嘛,不想多說話,說多了,你肯定不高興。明知會是這樣,還要逼我。」
梅煙雨手訣一轉,御劍一個縱身掠了過來,南宮傲慌忙閃避,兩人你追,我逃。玩得十分開心,只是苦了風平被這兩人當作擋箭牌,拖來拽去,委實苦不堪言。
眾人似乎也來了興致,紛紛停下身來,微笑旁觀。黃想更是戲言道:「南宮師兄,你可真給男人長臉面啊。」
此言一出,南宮傲臉色微沉,指著梅煙雨喝道:「停,別再追了。」
「喲,長本事了。」梅煙雨往前猛踏了一步,伸手一撈,南宮傲駭然一驚,慌忙閃躲。梅煙雨撲了個空,有些不甘心,隱隱來了些火氣。嬌喝道:「有本事別跑。」
「夠了,再追我,我可要動手了。」
「你動一下我試試。」梅煙雨怒不可遏,又撲了上去。南宮傲一個漂亮的後翻,躲過了。
「你,你不許躲。」梅煙雨氣得眼眶紅潤,若有似無星點淚花。
南宮傲御劍飛到梅煙雨跟前,全然沒有先前針鋒相對的氣勢,語氣轉換得十分輕柔:「好,我不躲,我不躲行了吧。師妹,你千萬別生氣。來,要是還不解氣,只管動手打我就是。」
梅煙雨半信半疑,「又想騙我,你今日是長了脾氣,非要與我難堪,才罷休。」
「我若閃躲,就叫我-------」南宮傲沉吟片刻,才道:「就叫我這一世娶位丑妻,生不如死。」
梅煙雨不曾想到南宮傲會發這樣的毒誓,一時愣在了當場,眾人也是面面相覷。黃想捧腹大笑道:「不錯,不錯。南宮師兄娶位丑妻,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心若覺著好玩,笑道:「南宮師兄,這樣的誓言還是不要隨口發的好,萬一一語成讖,日夜與一醜婦朝夕相對,到時可真就生不如死了。」
吳星暉搖頭道:「若僅從外貌去評判一人,未免太過膚淺了些。」
阮傑亦道:「吳師兄所言極是,那七聖門的聖主生得美吧,如若讓你娶這樣的女子,你可願意?」阮傑的目光移到風平身上時,有意停了停,對視了眼,轉瞬落到黃想身上。
黃想稍稍驚愕,清咳了聲,才憤然道:「這女人蛇蠍心腸,倘若讓我娶她,還不如一劍殺了我。」
阮傑輕擊掌,「這便是了,由此可見女子若內心邪惡、陰險,容貌生得再好,又有何用?」
眾人欣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