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鏢的招呼之後,先現身的大約是個年輕女子,在昏暗的月光中隱約能感覺到她身段的婉約曼妙,她上來一見衛南二話沒說,只是縴手一揮:「槍!」她狠狠地指著衛南,言語中透著怒氣,「殺了他!」
應聲而出的是個壯碩的男子,戴著面具,光腦袋,手持一柄長槍,撲面是凜冽的殺氣,槍尖一抖,就直刺衛南而來。
遺失了判官筆,手無寸鐵的衛南翻身一避躲過那槍尖,可那男子當即回手又是一槍,招招看著都是想置衛南於死地。這時,那女子也亮出了一雙閃著異光的鴛鴦鉞縱身而上,二人聯手獨獨圍攻衛南一人卻半點也不去理會一旁的紫凌,看這陣勢,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衛南。
紫凌就這麼在一旁站著,看衛南獨自與他二人周旋。經過這兩三日的折騰,此時的她體力已經近乎殫竭,是出手相助還是一走了之,她難免一時間陷入了猶豫。就在她出神的這個空檔,纏鬥中的長槍一下橫掃眼見就要傷到她,阿末見狀著急地「嗷」一聲躍起想將她撲開,未曾想衛南已搶先一回身將她一把拉過護在了身後,而自己的手臂卻因不及躲閃被那銳利的槍尖生生劃破了一道口子:「你還愣著幹嘛?快走!」
「我……」衛南這不顧安危捨身相護的舉動讓紫凌有些意外,再一看他摁著傷口的手,鮮血已透過指縫滲了出來,「你受傷了!」
「一點皮外傷,不礙的。他們這是沖我來的,與你無關,你還是快走吧。」
「是啊,小丫頭,」那女人終於開了口,「你老老實實地不插手,我們也不打算殺你,只要你回去給覃風帶句話,說這玄武的命是我們漠幽宮收下了!」
「漠幽宮?」面對衛南的仗義,紫凌為自己方才想要獨自離開的猶豫生出了幾分慚愧。再看半道殺出的這兩個人:女子的武藝並不出眾,只是一雙餵了毒的鴛鴦鉞有些礙手,可怕的是男子手中的那桿槍,那長槍可當真是不一般,槍長八尺,槍尖與槍身都是鑌鐵鑄成的,一舞動,寒星點點,銀光皪皪,密不透水,可見這人的膂力遠遠大過常人,槍法也耍得精湛強悍,招招出手狠絕異常,不難看出他此來就是想取衛南的性命。衛南赤手空拳對他們的利刃長槍本就不利,再加上先前被困時已近乎耗盡了精力體力,此時若就這般棄他而去,留他一人孤身作戰,恐怕是凶多吉少。
掂量著自己此時也未必是那男子的對手,可畢竟多個人應對也多一分勝算,紫凌這麼想著,捏碎了方才接在手裡的那兩朵黑色曼陀羅花丟棄,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短劍在手中一轉,語氣裡帶著幾分頑皮與任性:「這正到有意思的時候,我才不走呢!」言罷,抬手就去戰那女子。
那女子並不是紫凌的對手,黑暗中只見紫凌手中未出鞘的短劍晃動,沒過上幾招便架住了她的雙鉞。近距離下紫凌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夕霧?你是水月閣的人?」
「哼!」那女子冷笑了一聲,「小丫頭眼力倒是不錯。也罷,放你一條生路你不走,看來只能和他一道成為這槍下亡魂了!」
「槍下亡魂?你倒是挺自信的!」紫凌說著,手中短劍一著力便傳來一聲「哐當」,是那女子左手上的那隻雄鉞被打落在地,「咱們無冤無仇,你們就此收手,我也不再與你為難!」
「收手?說得輕巧!那誰來替夜顏死去的刀討回公道?」紫凌並不太理解她說的是什麼,只曉得這女子的口氣很是惱怒,只當是衛南與他們的過節,便不再說多。她瞄見衛南對那男子似乎是越戰越吃力,心裡只想趕緊制伏這女子結束打鬥。
男子見女子落了劣勢,招式中更添了幾分著急上來,對衛南逼得又更緊了些。紫凌見衛南漸漸只剩下躲閃周旋的餘地,擔心他一個閃失吃了虧,便想趕緊撇開那女子來幫他。可那女子怎肯輕易讓她騰出手?於是拼了命要糾纏住她。機靈的阿末瞅著也是久經戰陣,見這情景竟一躍上前瞅准了那女子的右手狠狠咬了下去,一陣撕裂的疼痛,她僅剩的那隻雌鉞也因此一鬆手掉落在地。紫凌藉機一翻身來到衛南身旁,二人聯手與那使槍的男子陷入了鏖戰。
若擱在平時或許那男子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可眼下且不說衛南與紫凌二人都已經疲憊不堪,體力瀕臨極限,單是紫凌摔下地坑時腳上落下的傷也已經夠嗆。苦戰了數回合後,那男子的長槍一招掃來,眼見躲避不及的紫凌抬起短劍就去硬擋,那傷腳卻吃疼一時沒受住力,一下被撂倒連滾了幾圈出去。
衛南見那長槍又要向紫凌刺去,著急翻身替她接下了這一招,卻沒顧上那女子在身後的暗襲。眼見她拾起方才掉落在地的雌鉞揮手要推向衛南,情急之下紫凌終於將手中短劍出了鞘。還未及等那女子出手,紫凌的短劍已深深刺進了她的左肩。那女子劇痛之下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劍尖抽出,頓時血流如注。
「槍!我們撤!」那男子聽了命令,當即丟下與衛南的纏鬥,收起長槍便跟隨那女子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