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立之初,寧浦縣政府大樓就一直飽受非議,
這些非議大抵分為兩種,一種是現實批判,說修建這棟樓是勞民傷財之舉,那些靠搜刮民脂民膏而大興土木的官員是要遭報應的,不過這種話無論在哪一朝哪一代,也無論是盛世還是哀世,總歸都是會有人說的,而且只要階級存在一天,這種話就會被無限的重複下去。
另一種帶著些迷信色彩的說法則在老一輩人之間流傳甚廣,行政大街這片區域以前就是一片樹木叢生的荒地,這片荒地上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說是曾經有幾個小孩在這裡玩耍時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那些小孩的家長進入荒林尋找,結果那些失蹤的小孩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覓不得半點蹤跡。
這個故事只是迷信的開端,自那之後,關於這片荒林的說法,有人說曾經聽見荒林中傳出莫名的聲響,也有人說在荒林中看到過大片大片如鬼魂般的青光,更有人說,荒林中生活著一個傾城絕代的女子,但在那副天使般的皮囊之下,卻是一顆比惡鬼還要惡毒的心
在許多年前,縣政府將這片荒林納入規劃,決定將這片區域打造成寧浦新的行政中心,計劃讓各大行政機構陸續搬遷至此以解決民眾辦事「兩頭跑」的困境,荒林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氣派的辦公樓,雜草叢生的林間小道變成了錯落有致的石子路,荒地也變為了人群熙攘的熱鬧之處。
事實似乎證明了,在至高議會的有力領導下,在民眾的不懈奮鬥下,不要說反動勢力了,就連神魔鬼怪,也都不過是紙老虎而已。
走在荒林之中,李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邊的夜奷妘聊著天,神態從容,與身後謹慎戒備的馬寧遠四人截然不同。
一番交涉之後,眾人最終還是同意了夜奷妘的加入,夜奷妘的確掌握了許多關於神廟遺址的信息,這些信息對接下來的探索行動也確是大有助益,稍稍透露一些,便讓眾人再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加上李慶的背書,雖然不知道夜奷妘是怎麼,又是什麼時候在李慶那兒有了這麼高的信譽,但這也並不妨礙馬寧遠等人對這位昨夜還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給予一點起碼的信任。
不過同意並不代表接納,都是久經世事磨鍊的超凡者,眾人自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信任夜奷妘,所以,才有了這夜奷妘走在最前方為眾人開路的一幕。
而李慶,作為夜奷妘的引薦人,則是自告奮勇的要和這位令人驚艷的少女並排而行。
事實上,對夜奷妘,李慶也談不上什麼信任,要說他是被其嬌艷可人的外貌所迷惑,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夜奷妘的優勢無非就是對神廟遺址、對祭月聖尊有所了解,而這兩點在有過試煉境經歷的李慶看來卻是無傷大雅之事,不管夜奷妘是真心合作,亦或是暗藏鬼胎,李慶自認都無所畏懼。
李慶主動提出和夜奷妘一同走在最前方,一方面是為了讓馬寧遠他們放心,另一方面,依照李慶的想法,就算夜奷妘打算暗中耍什麼手段,那也多半是該在抵達遺址之後的事情。
因為只有這樣,才符合夜奷妘主動找上門來合作的動機。
在這段探索之旅中,必定是存在著某種靠夜奷妘自己無法克服的困難,若非如此,那她就斷沒有找自己一方合作的必要,她自己一個人來便是,何必非要多找幾個人跟她搶東西?
所以,說到底,雙方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這倒也不算一個難聽的詞,互相利用往往是兩個人關係的開端,只要關係再親近一些,這個詞就可以說成是「各取所需」,再親近一些,就是「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夜奷妘利用李慶幫她克服未知的困難,而李慶則利用她掩飾自己的博識,對於祭月聖尊的了解,得到汪延明指點的他自信不會輸給一個善於投機的夜奷妘,此女的加入固然會為這次的行動添上幾分變數,但相比於將自己完全暴露,兩相權衡之下,李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吳玉倩的教訓,較之於之前,李慶的心思無疑是要縝密了許多。
冷風侵林,夜露沾袖,無論是酷夏還是寒冬,潮濕,永遠都是寧浦這類沿海縣城的氣候標籤。
「就是這裡了。」
夜奷妘忽然頓住了腳步,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吊墜,此刻,這個吊墜閃爍出陣陣青綠色光芒,點點青光從吊墜中散發而出,頗為瑰麗。
見狀,李慶幾人也紛紛拿出了一個模樣相似的吊墜,這些吊墜散發出淡淡青綠色的光芒,但比之於夜奷妘手中的那一條,無疑就要黯淡許多。
這些吊墜出發前夜奷妘發給他們的,說是盈聖使布下的隱藏結界需要六人手持特定信物,站在六個不同的方位,合力之下方能開啟,這些吊墜既是信物,也是導航標,只有站在對應的正確位置上,吊墜才能發出同夜奷妘手中的那一塊般耀眼的光芒。
這六塊吊墜也是真正讓馬寧遠幾人下定決心的原因,夜奷妘的誠意不可謂不足,如果這結界真要六位超凡者合力才能開啟,比之於陳世清,馬寧遠他們倒是更青睞於選擇夜奷妘作為自己的合作夥伴。
「那就按之前說的,呈圓弧散開,根據手中吊墜找到各自對應的方位。」李慶四下掃了一眼,卻只覺四周一片空寂,沒有絲毫源質的氣息,至于禁制,那就更是沒個蹤影。
這樣的發現讓他不禁暗暗皺眉,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吊墜,玩笑似的說道:
「我這塊吊墜的光芒最暗,看來又是我最辛苦了。」
眾人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麼,只按照原先的計劃,左三右二,各自尋找,如果吊墜越來越亮,那便是找對了方位,反之,則只需倒回去往另一個方向尋去便是。
來的路上,馬寧遠便說過此地已是原本那片荒林的中心區域,林中一片寂靜,獸吼不聞,蟬鳴亦無,只有李慶幾人走動時撥動四周雜草的窸窣聲響。
李慶選的是左邊,他拿到的吊墜所代表的方位是離夜奷妘最遠的,按理來說是只需走直線到夜奷妘對面的某處即可,但出于謹慎,他還是選擇了與同伴一起行動。
「看來我也到了,」高志槐頓住腳步,此刻,他手中的吊墜也散發出了點點青綠色的光芒,「小心。」
這句小心是對李慶說的,剩下的路,只能是由他自己走,雖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但這種事情卻是誰也說不準的。
真正的危險,往往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李慶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拍了拍高志槐的肩膀,同樣道了聲「小心」。
在這之前,周岩也與他們兩人做了類似的告別,他會選擇繞一個半圓,其實也是存了觀察的心思,如果這吊墜真是開啟禁制的信物,那隨著一個個方位逐漸被確定,對于禁制的感應就應該更加容易才是。
這就好比往需要六把鑰匙才能開啟的鎖里依次插入了正確的鑰匙,總該要聽見鎖簧的響動才是,按照夜奷妘的說法,禁制對應的六個方位實際就是圓周上將圓六等分的六個點,這邊方位被確定,那另外一邊的進展也該差不多才是,這就意味著如果一切進展順利的話,到現在為止,已經是有五個點位被確定了下來,只差他這最後一處,便可以開啟禁制。
難道那位盈聖使的手段竟真的高明到了這般地步?
李慶看著手中的吊墜,腳步放慢,不似方才那般急於趕路。
此時,他手中的吊墜已然開始散發出陣陣光亮,代表著他已經接近了目的地,但卻還沒有真正到位。
就在李慶胡思亂想時,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掠過般,一陣詭異的波動,忽地在荒林中蔓延開來。
一道青色的光束,如貼地急行的毒蛇,從他的腳邊一穿而過,匯往圓心之處。
幽光乍現。
盈聖使布下的禁制,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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