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對身邊的人揮舞起了刀槍。
廂車之間的過道太狹窄?有人靈機一動,便要從廂車底下鑽過去。
廂車底原本就低,然後還有一塊斜坡一樣的擋板和兩大塊沙橇打橫擋在那裡,爬進支的圖騰旗軍一時之間還出不去,就感覺到自己被人給扯了後腿。
這不是一種描述,而是真正的被人從廂車外面給扯住了後腿。
扯人後腿的那些人,是嫌前面的爬得太慢,擋了大家的路了。
一爬一扯之後,便僵持住了。
前面的人出不去,後面的人跟不上。
真正的出口原本是足夠這些人逃出生天的。
更何況身後的鎮北軍已經完全停止了使用石彈,免得黑燈瞎火的誤傷了友軍。
嗚嗚嗚嗚!
激昂的號角聲從聖山方向傳了過來。
混亂的廂車陣線附近甚至還因此而安靜了短暫的片刻。
破曉的光亮當中,聖山之上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大量的騎兵。
這些騎兵手中都舉著火把,熊熊的火光成千上萬。
遠遠看去像是天上流淌著的星河,落入了凡間。
「跪地棄械者不殺!投降有口糧!」
這些騎兵口中同樣高喊出了逼降的話,與車陣中的鎮北軍遙相呼應。
單從這一點來看,便不可能會是圖騰旗軍期盼已久的援軍!
車陣內的圖騰旗軍在短暫的觀望之後終於恢復了正常,繼續奪路而逃。
車陣附近,僅僅只是圖騰旗軍自己,便殺了一個血流成河!
那些騎兵泄洪一般下了山之後,便散開了來,儘量將那些漏網之魚攔了下來。
那些逃出車陣的圖騰旗軍原本就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不過是想跑的遠一些。
現在碰上了這些四條腿的追兵,想都不用想就乾脆放棄了。
更何況現在這種狀態就算是衝出綠洲,進了大漠,下場也只是一個死而已。
幾個還妄想著從這些騎兵手中搶奪戰馬的圖騰旗軍武者,被那些養精蓄銳的騎兵合圍之後,一頓胖揍,綁了直接丟在地上。
孔大、孔二一邊拿腳鐐給那些圖騰旗軍鎖上,一邊收繳兵器。
俘虜數量實在太多,看過去思瓦綠洲邊緣幾乎跪滿了人,有些實在累的爬得爬不起來的,就直接癱坐在地上。
孔大、孔二他們所在的軍團的鐐銬,加上鎮北軍先鋒軍團的鐐銬,也不過只是兩三千對而已。
一對鐐銬已經用來鎖住兩人俘虜的腳了。
對於仍然高達二十餘萬的俘虜來說,真的是杯水車薪。
鎮北軍把扎帳蓬用的繩索也都全用上了,仍然是不太夠用。
最後,還是由聖山前來的那一支騎兵的領軍者提出了一個簡單易行的變通方法,把那些俘虜的袍子、頭巾統統扯下來,撕成布條。
這樣一來,倒是夠用了。
就是有些苦了那近三萬人光著屁股的圖騰旗軍俘虜。
收繳的兵器,真的是堆積如山。在綠洲邊上,堆成了好幾座山。
思瓦要塞內的存糧被取出來,分給鎮北軍和俘虜們。
當然了,對俘虜,只敢給他們吃一個半飽,餓不死就行。
安排好了看守俘虜以及對思瓦綠洲周邊的警戒之後,在要塞內的大廳緊急召開了一場軍議。
鎮北軍的幾位萬人長,統領從聖山趕來的援軍的兩位,都已經各自在座位上安靜的等著了。
沒過多久,腳步聲傳來。
一個樣貌威嚴的老者從大廳後面緩步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居中的主位上坐了下來。
這一位一出場,給在場的眾所帶來的壓迫感仿佛是空氣一般無處不在。
心中略微起念要抵抗這種壓迫感時,那壓迫感便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位老者乍一看,像一位真正的老者。
幾位萬人長起身向著老者躬身行禮:「拜見將軍!」
統領數千騎來援的兩人也起身行禮。
「北郡司包丁,拜見將軍!」
「北郡司聞名,拜見將軍!」
鎮北將軍客套了兩句,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就座。
鎮北將軍先是看向包丁,說道:「還請攝政大人先說一說漠南北部的戰事。」
包丁言簡意賅的把奪下老虎道南關口開始到北麓部這一段時間的戰事給說了一遍。
「北麓部行刺白山國主,為了殺雞儆猴,已經將其屠旗。」
「隨後,白山國分兵掃蕩漠南各綠洲部落,各部盡皆望風而降,搜颳得到糧草、物資一批。」
「此戰,出現在漠南北部綠洲的圖騰旗,總共有一十二面之多。最終一共繳獲圖騰旗九面。」
「收押戰俘共計三十五萬七千餘,已經押往漠北各部,罰作苦勞。另,招募奴兵共計五萬餘人,暫編為漠南軍團。」
鎮北將軍倒是還好,安靜的聽著,點到精彩的關鍵處,也會點頭表示讚許。
那幾個萬人長就有些坐不住了。
鎮北軍此次北伐,已經消耗光了近十年的戰備,各軍團算得上是傾巢而出了。
可看看人家白山國的大軍,原本在鎮北軍的預測當中只是起一個牽制的作用便算是幫了大忙了。
現在倒好!幾口下去,直接吃掉了金帳汗國近三分之二的兵力!
甚至說,如果不是這數千騎披星戴月的趕來,鎮北軍能不能吃下這一支金帳汗國最後的大軍,也是未知之數!
一旦給這二十餘萬人潰散到漠南各部,鎮北軍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去收拾殘局了。
包丁目光在大廳內一掃,心裡便跟明鏡似的,不緊不慢的又說道:「鎮北軍攻略漠南,廂車陣如移動城牆,每戰必克。更有奇襲奪下漠南糧倉,一錘定音,乃是堂堂正正之師!包某是十分敬佩的!」
包丁這一番半真半夸的話,終於把那幾個萬人長的眉頭給舒展開來了。
鎮北將軍無可無不可的笑了笑,說道:「金帳汗國原本就沒有什麼餘糧,吃不飽的時候便南下去搶。」
「他們集結的大軍越多,糧草補給的壓力就越大。如果不能速戰速決,就會把他們自己先拖垮。號稱擁兵百萬的金帳汗國如今卻是一敗塗地,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簡單的總結了一番之後,鎮北將軍終於進入正題。
他朗聲道:「各位,今天我們就議一議如何處置漠南這個亂局。」
一個萬人長四下看了看,便輕咳了一聲,看樣子是打算來一個拋磚引玉了。
他理所當然的說道:「其實早在北伐軍的先遣軍走海路登上漠北的時候,這個處置方案就已經定下來了。」
「所謂金帳汗國,之所以年年南下寇邊,所仰仗的不過是瀚海鬼域和大漠的地利而已。」
「大漠對我翰國來說,實在有些鞭長莫及。與其費心管理,倒不如將大漠綠洲全部燒毀,永絕後患!」
其他幾位萬人長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都是暗自點了頭的,多半也是認同這一種一勞永逸的方法。
鎮北將軍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停在了包丁臉上,問道:「攝政大人似乎有些不同的想法?不妨說出來,」
聞名也好奇的看了過來,他剛才其實也覺得萬人長的提議非常乾脆,也是一邊聽著一邊點了點頭。
包丁看向鎮北將軍,微微一笑,應了一聲,然後對著大門外的白翁示意了一下。
白翁抱著三張獸皮輿圖,快步走了進來,將輿圖放在大廳中的地磚之上,便直接告退了。
包丁先不說話,只是一一的將那三張獸皮輿圖打開來,按照上中下的順序依次擺放。
包丁取下自己的斬鬼彎刀來,在輿圖上一邊指點著,一邊說道:「在我還沒有深入大漠之前,我也是跟各位的想法差不多。死了的蠻族強盜,才是好蠻族。」
「不過,我現在覺得,對大漠的處置不能如此兒戲!」
「我們把綠洲一把火給燒光了,不管大漠,大漠仍然會緩慢的侵蝕我們的土地。」
「各位只需要看一看這三張輿圖就大致可以了解了。」
「這三張輿圖是從金帳汗國聖山之上搜集而來的,是金帳汗國向帝國臣服時期,二十年前,以及三年前,分別是這三個時期所繪製出來的。」
「稍後,各位也可以從司天監記錄的關於瀚國北疆和姬國北疆出現沙暴的次數和頻率,便可知我所言不虛。」
「大漠,正在以一種常人不易察覺到速度,在侵蝕著我們的土地,將草原、耕地、山丘等等地形全都變成荒原,變成沙漠!」
在包丁說的時候,眾人自然也發現了三張輿圖之間的聯繫和變化。
果然如同包丁所說的那樣,大漠的邊界線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侵蝕著翰國、姬國的北疆!
尤其是三年前與距今最年代久遠的那帝國時期的輿圖,可以明顯看出來大漠已經向南推移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包丁十分篤定的說道:「這種變化,我們姑且稱之為『荒漠化』吧!如果我們不對它加以遏制的話,遲早會吞噬我們子孫後代的土地!」
「這可不是百年一遇的鬼怪大潮,這種荒漠化,是不會自己主動退回去的!」
鎮北將軍點點頭,接了一句:「難怪我聽說白山國目前正在積極的種樹。攝政大人有如此遠見,本將軍是十分佩服的!」
包丁連忙自謙了一句:「不敢不敢!我們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而已。」
「現在也只是一個嘗試而已。看看本攝政之前所預判的是否經得起考驗。」
一個萬人長好奇的問道:「請問攝政大人,什麼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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