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嫵驟然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她眼眶一紅,眼淚滾滾而落。
「父親!」她大喊一聲,連狐裘都沒有穿便跑了出去。
「嬌嬌。」麻姑從衣架上拿過季嫵都狐裘追了出去。
趙婆子,阿朱和阿綠緊隨其後。
等季嫵到清風居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夫主,你可不要嚇唬我。」秦氏哭著說話。
「父親。」除了季景與季州之外,屋裡的女眷皆紅了眼眶。
季伯言的榻前站滿了人,季嫵根本過不去,她站在最外面凝神看著季伯言,季伯言面色煞白,臉上有好幾處擦傷,頭髮也是凌亂不堪,看上去十分狼狽。
「大夫呢?大夫怎麼還不來?」季景大聲說道。
他聲音才落,錢大夫便走了進來。
所有人極有默契的給錢大夫讓出一條路來。
季嫵緊咬著唇瓣,她一臉擔憂,眼淚早已打濕了她的臉。
在季家養了幾日,她氣色雖然好多了,但容貌尚未長大,還是一副青澀稚嫩的模樣。
「錢大夫,你快看看家主他傷的可重?」秦氏略帶慌亂的看著錢大夫說道。
李氏與魏氏皆往後退了數步,還有季蔓,季媚與季茵皆是如此,她們這是有意避開外男。
錢大夫微微頷首,他抬手落在季伯言的手腕上。
所有人一臉擔憂目不轉睛的看著錢大夫。
季嫵不動聲色的朝秦氏看了過去。
她看的真切,在慌亂與擔憂之下秦氏眼底閃過一絲悔意。
一時之間季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秦氏一向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一個對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昨夜,書香苑走水,今日季伯言馬驚墜車,都是為了逼季伯言應允請法師入府一事。
季嫵從未想到,秦氏竟會對季伯言出手。
片刻,錢大夫才離手。
「家主他怎樣?傷的可重?」秦氏便出聲問道。
季嫵亦凝神看著錢大夫。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錢大夫拱手說道:「回稟夫人,太史大人只是受了些許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礙,人之所以昏過去是因為受了驚嚇,待我施針過後人便會清醒過來。」
在場所有人皆鬆了一口氣。
「請大夫為父親施針吧!」季景看著錢大夫說道。
錢大夫微微頷首,他從隨身的藥箱中取出銀針來。
除了季景與季州,一眾女眷皆退到外室。
沒有一個人開口。
「父親,你醒了,可覺得身上哪裡不妥?」片刻,季景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氏雙眸驟然一亮,她率先朝內室走去。
其他人緊隨其他。
等她們進去的時候,季伯言已經醒了,除了面色極差還有些擦傷外,看著並無其他不妥。
「夫主。」秦氏幾步走到季伯言榻前,她深深的看著季伯言,忍不住落下淚來:「你方才嚇死我們了。」
「父親。」季蔓也落下淚來。
一眾女眷在秦氏手底下生存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搶她們的風頭,她們皆是默不作聲的看著季伯言。
季嫵站的最遠,她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一瞬不瞬的看著季伯言。
季伯言躺在榻上,他一臉虛弱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
「夫主,昨夜主母險些葬身火海之中,今日夫主便發生了這樣的事,妾懇求夫主便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讓法師入府做一場法事,將那個禍亂家宅的邪祟找出來。」魏氏幾步上前,她重重的跪在季伯言跟前淚眼婆娑的說道。
秦氏不動聲色的看了魏氏一眼,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意。
季伯言沒有開口。
他在官場沉浮多年並不傻,只是從前他從未多想過什麼,自從有人買兇刺殺阿嫵,還有知曉阿嫵中毒之後,他凡事不由得會多想幾分。
就如同這邪祟一事,她們一再懇求於他,安的又是什麼心?
加之府中接二連三的發生禍事,季伯言下意識抬頭朝秦氏看了過去。
秦氏什麼都沒有說,她一臉悲戚以錦怕掩面不住的落淚。
就在那個時候李氏也站了出來,她緩步跪在魏氏身旁,苦口婆心的說道:「夫主,你遲遲不肯讓法師入府,這府中上上下下多少人疑心阿嫵就是那個邪祟,為了所有人的安危,也為了還阿嫵一個清白,讓旁人不在帶著有色的目光看阿嫵,還請夫主應允讓法師入府。」
李氏全然站在季嫵的立場說道。
她聲音一落,所有人皆朝季嫵看了過去。
正如李氏所言,這府中多少人疑心季嫵就是那個邪祟。
一道道目光下,季嫵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她眼睛紅紅的一瞬不瞬的看著季伯言。
季伯言也抬頭朝季嫵看了過去,府中的風言風語他如何不知!
他面上閃過一絲鬆動。
「父親,為了安定府中人心,請父親便應允了吧!」季景也站了出來。
他是季家嫡長子,季伯言一向很是看重他。
「父親與母親接二連三的出事,家中人心惶惶,阿嫵妹妹也被受委屈,請父親應允了吧!」季蔓也緩步站了出來。
季伯言抬頭看著他們,他始終有些猶豫不決。
「父親。」季嫵緩步走了出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皆抬頭朝她看了過去。
季嫵幾步走到李氏身旁跪了下去,她凝神看著季伯言輕聲說道:「兄長他們說的都對,求父親應允了吧!」
秦氏不著痕跡的看了季嫵一眼,她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季嫵開口了,季媚與季茵兩個人也站了出來,她們跪在季嫵身旁異口同聲的說道:「求父親便允了吧。」
季州也出聲說道:「為了闔府上下的安危,請父親順應人心。」
錢大夫早已無聲無息的離開。
至始至終秦氏未曾開口。
季伯言輕嘆道:「好。」
所有人臉上一喜。
「你們都起來吧!」季伯言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輕聲說道。
「是。」魏氏她們皆站了起來,季嫵才緩緩起身。
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塵埃落定的時候。
季嫵看著季伯言輕聲的說道:「父親,阿嫵聽聞臨淄城中出了一個道行高深的趙元天師,城中皆傳他有大神通,若他入府定能找出那個禍亂家宅的邪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