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華嚇了一跳,尖叫著把那手甩開,那銀針便落在了地上,老夫人居然坐了起來,一臉不悅的看著眼前這對母女。
「老夫人,您醒了?」吳大夫趕緊將她扶住,「可有覺得不適。」
原來方才,老夫人只是突然驚醒而已,不是發病。而神奇的卻是方才屋子裡她們的對話,自己居然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她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雷氏與柳雲華。
「母親,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和雲華都很擔心您呢!」雷氏努力平復著心中的緊張,更是不敢去猜想老夫人那眼神的意思。
「擔心?擔心就可以往我這老婆子的身上胡亂扎針?!」
「不,不是的,是吳大夫讓雲華扎的。」柳雲華當然知道自己的祖母已經生氣了,趕緊將過錯推到大夫的身上。
「二小姐,不是你救了老夫人嗎?」大夫十分驚訝。
「是、是我救的,可是我不會扎針啊!」
「這就怪了,老夫人明明是被針灸之法控制了病情,二小姐你不會扎針,又是怎麼救的老夫人?」
她們哪裡知道老夫人是被什麼方法救的,此刻的柳雲華低著頭,不敢去看祖母的眼睛。
「這……母親,是雲華發現你倒在地上的。」
雷氏趕緊出來打圓場,而老夫人只是冷冷的笑了笑,這個兒媳婦和孫女,實在是太令她失望了!
「都出去吧,吳大夫留下。」
柳雲華與自己的母親對視了一眼,不敢再觸怒老夫人,便帶著那嬤嬤訕訕的離開了。
「老夫人可記得,是誰救了您?」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雙舊的繡花鞋,還有那串玉珠。
「大夫,我這病……還有得治嗎?」
「是老夫無能,幫老夫人調理了這麼久的身子,還是不見起色,不過這一次,老夫發現您的脈象有了一絲好轉,相信是那個神秘之人幫老夫人行針所致,若是讓那高人來為老夫人調理,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她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數年前那個神算先生的話,眼中帶著幾分猶豫。
次日。
眾人依照規矩來給老夫人請安,唯獨少了一個人。
「姐姐沒有告訴六小姐,每日必須來給老夫人請安嗎?」
二姨娘冷冷的笑道,柳雲姝沒有來請安,這都是雷氏教導不嚴所致。
「二姨娘這是什麼話,我也是為了母親著想,六小姐命格過硬,怎麼能讓她衝撞了母親。」雷氏不甘示弱,這語氣里的意思好像是二姨娘居心叵測似的。
「雲理,你可要多向二小姐學習才行,幸好昨兒個二小姐夜探老夫人的院子,才及時發現了意外,如此有孝心真是感動天地啊。」
二姨娘用袖子捂著自己嘴角的笑,她的眼睛可沒瞎,昨日她們在外面可是聽見了老夫人的訓斥聲,呵呵,想要自己的女兒邀功,不想卻是碰了釘子,看看今日老夫人正眼都沒瞧柳雲華一眼,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雲理明白,雲理一定會好好和二姐學習,孝順祖母的。」柳雲理是二姨娘所出,昌榮侯府的四小姐。
此話一出,柳雲華的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她已經夠擔心受怕的了,這些人還要落井下石。只是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仿佛什麼也沒聽見。
砰地一聲,老夫人重重的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眾人心中一驚,卻聽那淡淡的聲音響起,「去把六小姐叫來,你們都回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老夫人居然要單獨見那災星嗎?!
雷氏卻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自己再惹老夫人不高興,當下便帶著眾人離開了大廳,然而,她們卻是守在院子裡,好像十分在意老夫人單獨會見那柳雲姝是為了什麼事情,只有雷氏,心中那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很快,低眉順目的小女子便在眾人緊盯的目光中邁進了大廳。老嬤嬤得了老夫人的示意,輕輕的將門帶上。
「祖母。」
這輕柔的聲音,似乎將老夫人心中的疑慮全數掃去。
「孩子,過來。」她第一次對雲姝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小女子十分乖巧的上前,這不驕不躁溫順的模樣,讓老夫人漸漸心生喜歡。
「昨晚,多虧有了你。」她那粗糙的手輕輕握住了雲姝,十分輕柔的拍了拍,「只是,怎麼不留下來呢?」
雲姝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祖母,然而她十分適時的湧出了一絲熱淚,「雲姝是怕……嚇著祖母。」
嚇著?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這個孩子並不傻,她知道這個侯府並不是真的歡迎她,每個人打心底就排斥她。
「往後啊,多來陪陪祖母念念經,那些個流言蜚語就不必理會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還學了這麼個本事,福禍相依,這都是你的造化啊。」
她的意思雲姝聽得明白,估計是擔心自己記恨著侯府從小便把自己丟到山村里,這福禍相依,如果她不是在山村跟著那郎中長大,又怎麼會學得一身的醫術。
不過這一席話,雲姝明白老夫人已經漸漸接受了她,讓自己經常來她的屋子,除了是要讓府中的人看看,往後不能再苛待這個六小姐,還有就是……幫她調理身子。
「看你,這天還沒暖和就穿得這麼單薄。」老夫人低下頭來看了看雲姝腳上那雙舊的繡花鞋,便轉而對旁邊的嬤嬤吩咐道,「去把老爺從西域得來的布匹給六小姐做幾身衣裳,另外叫人看看,六小姐的屋子裡還缺些什麼,一併送了去。」
「是,老夫人。」嬤嬤看老夫人不怪罪她昨晚的失職已經心存僥倖,這會兒也顧不得思考什麼。
「有什麼想要的就告訴祖母。」
雲姝自始自終都是乖巧的模樣,不多言不多行,這是讓老夫人決定幫她的原因之一。
「能伺候祖母,雲姝已經很高興了。」
老夫人笑了笑,「好孩子,去吧。」看著那被帶下去的纖細身影,老夫人的表情漸漸收斂,她這麼做更是想讓她的兒媳婦知道,這個侯府還是自己說的算,她想要寵哪個孫女,想要做什麼,都沒有人能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