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廳的人氣都不敢喘一聲,紛紛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一臉蒼白的景曦,看著美人黯然神傷,他們不免心疼起來,恨不得上去把美人擁入懷中,好好呵護安慰一番。但他們也只是想想罷了,那是戰神的未婚妻,戰神就算在欺負她,她仍依舊是戰神的女人,他們,碰之不得。
「王妃,你不要聽信姬放的話,王爺這麼做都是為了您好,為了您今後的安全,王爺這才想出了一勞永逸的辦法。」看著到景曦眼裡的哀痛,諸葛行急忙解釋。
「哦?為了景曦好?這理由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了吧?」姬放睨了太叔熠一眼,嗤笑。
「姬太子,你不必激我,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沒有順利看到我們王爺失控,所以這才對我們王爺和王妃使用離間計嗎?只是你別忘了,讓我們王妃受委屈的人可是你,你覺得我們王妃會相信你的話?」
說話的依然是諸葛行。
「是嗎?她真的不相信嗎?我看不見得吧。」姬放像是在自言自語,「半個月前,在景曦回到京都時,她不過和司徒錦共乘一車,你們王爺就當場發怒,傷了司徒錦不說,差點還殺了景曦的屬下玄殤;之後不久,我不過是把人劫持了,他就把我打得半死;幾天前,看到景曦和司徒錦牽個小手,太叔熠又暴怒,最後失控殺了不少人,就連景曦,也被他打傷。」
「後來,有人告訴我,說太叔熠小的時候體內被下了一種蠱蟲,受蠱蟲的影響,他的性格會變得格外的容易暴怒,且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具有非常強的獨占性,一旦有人接近,便會失去理智,恨不得把有企圖之人殺死。正因為如此,元明皇才把年僅十五歲的太叔熠放到了雲州的戰場上,目的是希望通過不斷的殺戮,以暴制暴,讓太叔熠能克制體內的容易暴怒的性子。然而,在景曦的身上,得到了證明,太叔熠超強的獨占欲和嗜血的本性一點都沒有變。」
「就在我來到京都後,有個神秘人找上了我,他給我一根笛子,告訴我吹響笛子,便能催動太叔熠體內的蠱蟲,讓太叔熠失去控制,變成一個殺人狂魔。為了驗證那人的話,兩天前,我拿來試驗了一番,果然,太叔熠失控了。」
說道這裡,姬放停了下來,看向景曦,「那日的笛聲就是我吹的。」
景曦愣在原地,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信息,她需要時間來整理整理。只是,姬放卻沒給她時間,又繼續說道,「前面幾次,因為別人靠近景曦,太叔熠你都失控了,那麼今天呢?太叔熠,你在外面看了那麼久,為什麼能保持冷靜?是因為你不夠愛她,還是說之前的那幾次你都是裝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說到後面,姬放的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景曦再次把目光投向太叔熠,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答案。但景曦卻註定要失望了,太叔熠卻依舊沉默,冷然,那雙墨瞳深邃不見底。
「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今日,終會成為你的忌日;鶴城,便是你的喪身之地。」姬放話落,手中突現一隻碧綠的玉笛,他把玉笛放到嘴邊,詭異的笛聲傳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緊張地看向太叔熠,那可是武王級別的強者,若真如姬放所說,太叔熠會變成一個殺人狂魔,那豈不是說他們這些人今日都會命喪於此?
景曦同樣緊張,她見過他發狂時的樣子,所以比別人更懂得發狂起來的太叔熠有多可怕。只是當看到太叔熠不為所動,諸葛行和霧雨臉上沒有絲毫擔憂時,本該高興的景曦,心上卻像是又被插了一刀,痛得她靈魂都震顫了起來。
距離笛聲響起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但是太叔熠卻面不改色。看著泰然自若的三人,姬放知道今日自己讓太叔熠變成殺人狂魔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太叔熠,其實你沒有中蠱蟲,那日你的失控是裝出來的,你故意殺人,故意打傷了景曦?」姬放挑眉,臉上沒有計劃不成功的挫敗,反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裝出來的?故意殺人?故意打傷她?
景曦呼吸一窒,所以那天,是他利用她演了一齣戲?就為了讓姬放上鉤,為了找出背後之人,他利用她!
之前的深情,之前的溫柔、寵溺,原來不過是演戲的需要。而她呢,是不是該慶幸,能被他選中,陪他演了那麼久的戲?畢竟他是戰神,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像她一樣由此殊榮。
景曦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笑,這一刻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被抽乾了,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像被刺破了一般,讓她痛不欲生。
「王妃,事實不是他說的那樣。」一直沉默的霧雨開口了,臉上滿是不忍。
「不是他說的那樣,那是怎樣?」景曦明明是反問,但卻更像是在自嘲。
「等這件事情結束,我會親自向你解釋。」太叔熠忍住了上前把人抱入懷中的衝動,而是作出了承諾。
景曦卻是笑了笑,轉身找個座位,支撐她已經虛脫的身體。
這時,門外突然走進暗衛,暗衛走到姬放的身邊,不知對姬放說了什麼,就見姬放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太叔熠,你先是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如今又在這裡跟我磨嘰了半個時辰,這長時間過去了,如何?把你的人等來了嗎?」
太叔熠神色不變,諸葛行和霧雨卻是一臉被對方猜中心事的驚駭。
原來這就是他不進來救自己的原因。
景曦把自己埋在椅子裡,如一隻受傷的幼獸,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他或許也想救她,只是,跟他的大計比起來,她卻是輕的那一個,可以利用,也可以放棄。
「不說話,看來你的人是還沒有到咯。」姬放的笑容愈發燦爛,「你的人沒到,但是我的人卻到了。哦不,不是我的人,而是青幽、淵楚、曳戈三國的強者,將近上千位武師強者,七位武尊,一位武王,為了取你太叔熠的命,此刻已經抵達了鶴城,正向我們趕來。」
什麼?
千位武師!七位武尊!一位武王!
大廳內的眾人面色劇變,全身抑制不住地打起抖來。
景曦心裡也是一驚,原來表面上的求和是假,暗地裡的殺戮才是真。千位武師,七位武尊,一位武王,這三國的強者能來的都來了吧?太叔熠已經讓他們忌憚到了這個程度嗎,可以讓青幽、淵楚和曳戈放下恩怨,匯集了這麼多高手,就為了取太叔熠的命?
聽到敵人這樣的實力,太叔熠那幽深的墨瞳微微眯起,一股濃厚的戰意從他身上噴薄而出,整個人如一把利劍,蓄勢待發。他左右兩邊的霧雨和諸葛行,顯然也沒有被嚇到,兩人依舊穩如泰山,除了突然濃重的殺伐之氣,情緒看不出什麼變化。
咻——
就在姬放得意忘形之際,萬花樓前,一顆信號彈突然騰空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
「王爺,我們的人到了!」諸葛行面色激動,就像是提前預見了勝利一般。
「嗯。」太叔熠淡淡道,胸有成竹,「吩咐下去,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是。」諸葛行大聲應了一句,然後轉身,走出萬花樓。
「太子,太子,」一個暗衛慌慌張張衝進萬花樓,顧不得在場還有其他人,就大聲嚷道,「太子,鶴城外四面八方突然湧出了無數的士兵,如今和我們的人纏鬥了起來,阻止我們的人進城。」
姬放面色驟變,「很多士兵,大概有多少人?」
「據屬下目測,不下於五萬。」
「五萬?」姬放雙目驟然變得銳利,「太叔熠,這麼短的時間你竟然調動了五萬的人馬?」
「元豐、青幽、淵楚、曳戈四國之間的戰爭打了不下幾百年,恩怨由來已久,我可不認為輕易就能和平共處。若真能和平共處,你們又何必表現在帶著使團前來議和,暗地裡卻派了這麼多高手進入元豐。元豐的境內一下子出現這麼多高手,不得不令我懷疑,為了保險起見,我把十五萬的兵力分別駐紮在距離京都五百里的四個方向。一方面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一方面預防突發的狀況,現在證實,你們果然沒安好心。」
太叔熠很難得的,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那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但對大廳內的眾人來說卻是福音。有了那五萬人,是不是說明他們小命有保障了?雖然他們來參加了姬放組織的拍賣,但他們實屬不知情,且也沒有出價,應該罪不至死吧?眾人在心裡默默盤算著,臉色不停地變幻。
景曦則由被蒙在鼓裡,到現在的明朗,心裡不由戚戚然。在這整個計劃里,她的作用不過是一個工具。太叔熠利用她來迷惑敵人,引敵人走入圈套。姬放則利用她來牽制太叔熠,劫持她,把太叔熠引來鶴城,之後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她,試圖引起太叔熠的憤怒,讓太叔熠失控。
看,在這場巨大的陰謀里,她站在了一個多關鍵,多重要的位置!
景曦笑得一臉悲哀。
然而,太叔熠和姬放的目光卻在大計上,沒有看見她的痛,也沒有人會關心她的痛。
「廢話少說,開戰吧。」姬放放話,朝太叔熠發起了進攻。
大廳內瞬間一片混亂。
景曦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看著揮刀砍向她的人,不躲不閃,就那樣靜靜地坐著。
「不許傷她!」戰鬥中的姬放喊了一句,那個她不言而喻,除了景曦,沒有其他人。
霧雨則在那刀沒落到景曦身上之前,抱著景曦離開了椅子。他帶著景曦,一路暢通無阻,離開了萬花樓,來到了城內的一家客棧內。
「霧公子。」客棧里守著兩個女護衛,一看到霧雨過來,立即上前行禮。
「嗯。」霧雨淡淡應了一聲,把景曦放下,對那兩個女護衛嚴厲道:「王妃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好王妃。」
「是!」女護衛神情嚴肅,站直了身體。
霧雨點點頭,轉身就要往外走去,只是剛邁出了一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景曦,俊臉上神色複雜,「我雖不認同王爺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認,他這樣做能一勞永逸,今後王妃您的安全也更加有保障,只是過程讓王妃您辛苦了。王爺說了會親自向王妃您解釋,希望在此之前,王妃您能暫時先相信王爺。」
霧雨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絲懇求,但景曦卻不為所動,在霧雨走出客棧大門的那一刻,悠悠吐出了一句,「今後不要再喚我為王妃。」
霧雨腳步一滯,很快又繼續朝前走去。
客棧里此時只剩下景曦和兩名女護衛。景曦坐著,兩名女護衛站在她左右,如兩個雕塑,身姿挺拔,目不斜視。三人都沒有說話,很是安靜,可以清楚聽到城門外雙方交戰的聲音。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景曦的身體已經慢慢恢復了過來。
她轉頭看向兩名女護衛,「剛剛在萬花樓時我受了點傷,你們去藥店給我抓點藥過來。」
兩名女護衛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知道景曦醫術不凡,此刻聽到景曦這麼說,並沒有什麼懷疑。其中一個說道,「王妃需要哪些藥,屬下這就去給您尋來。」
景曦報出了十幾個藥名,怕那女護衛記不住,乾脆寫了下來。女護衛拿著藥單子,出去不到半刻就回來了,她手上拿著的除了景曦需要的藥材,就連製藥的工具也要了一份。
看到一整套的製藥工具,景曦不由得對女護衛多看了一眼,太叔熠地下的人,真是聽話又細心周全。
當著兩名女護衛的面,景曦就在客棧的大廳里搗鼓起藥材來。她製藥的過程井然有序,動作優雅,神態專注認真,帶著一股別樣的魅力。同為女子的兩名護衛,也不由得看痴了。
但就在兩護衛失神之際,一股異香突然從景曦手上的藥材里揮發出來,兩個女護衛在聞到異香的瞬間,雙眼一閉,昏迷了過去。
看到人昏倒,景曦不緊不慢,直起身,拍了拍手。把兩名女護衛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時的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每一家店鋪都關了門。景曦走到拐角處的一家成衣店門前,不輕不重地敲了五下,三長兩短。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伸了一個頭出來,見到景曦,當下一愣,急忙把人請了進去。
「主子。」剛走進裡面,年輕小伙子就給景曦磕頭。
「你認識我?」景曦詫異。
「今天萬花樓前,和店長一起,有幸見過主子一面。對了,店長去了萬花樓,主子可有見到,就是面上帶疤的那個。」
「一個臉上帶疤的中年人?」
「是的。」
「見過了。他還在萬花樓,你現在可以過去找他,他受了點傷。」
「店主受傷了。」年輕小伙面露焦急,「那主子呢?」
「一會有人來接應我,你大可放心。對了,別告訴任何人我找過你,更不能告訴別人我的下落。去找人之前,你先給我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是。」年輕小伙恭敬道,他不知道景曦這是要做什麼,但也清楚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不到片刻,年輕小伙就給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給景曦。
「你去接店長吧,我不用你侍候。」
「是。」年輕小伙應道,走去的時候還不忘把店門帶上。
景曦換上了夜行衣,一頭烏黑的長髮直接綁了一個馬尾,乾淨而利落。換了衣服和裝扮,她伸手解下脖子上的項鍊。那是一條看似紅寶石的項鍊,她把那顆「紅寶石」放在手心,輕輕轉動了一個方位,就聽到咔擦一聲,「紅寶石」的蓋子打開,裡面竟裝著一顆青色的藥丸。
景曦捻起那顆藥丸,放進了自己的嘴中。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就見景曦的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變化,先是四肢變得粗壯了許多,然後是臉型,由一張傾城傾國的絕世美人的臉,一點點,變成了一個俊俏的年輕公子哥的臉。好看的劍眉,黑白分明的雙眸,英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雙唇,稜角分明的下巴,再俊秀非凡不過。
這顆藥是她半年前煉製出來的,用掉了她多年來收集的希珍藥材,世上僅此一顆,她一直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用上了。這顆藥不僅能把外貌改變了個徹底,就連氣息都能改變。她相信,此刻她站到姬放身前,變態的姬放一定認不出她。
改頭換貌之後,景曦滿意地從成衣店的後門走出。她不去萬花樓,而是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城門依舊緊閉,但是城門外的動靜卻越來越大,武器相撞的聲音、砍殺叫喊聲,透過那厚重的城門,傳入景曦的耳中,她體內那嗜戰的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她走到城門下,被守門的士兵攔下。
「你是何人?」士兵警惕而嚴厲。此刻的景曦一身黑衣打扮,看著確實容易使人懷疑。
「元豐國的人。今日路過鶴城,在萬花樓聽說城外有他國強敵來襲,我雖不是士兵,但身為元豐的子民,我也有守護元豐,抵禦敵侵的責任。」景曦說得大義凜然、鏗將有力。
守城士兵不由被她身上的正氣和濃厚的愛國熱情感染,面色也變得柔和了些許,他皺了皺眉頭,「七王爺有令,不能打開城門。我雖然想成全你殺敵報國的意願,但是卻不能違背七王爺的命令。且若是城門打開,讓外面的敵人藉機進城,那城內的百姓危矣。」
景曦略一思索,點點頭,「如此想來,打開城門是冒險了,那讓我上城樓如何?我可以從城樓上躍下去。」
「你能從城樓上躍下去?」守城士兵詫異地重新把景曦打量了一遍,看著景曦面白唇紅,五官精緻而細嫩,不過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當然可以。」景曦語氣堅定而自信,武師的氣息毫不隱瞞的在她身在翻騰起來。
守城士兵當下一驚,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孩子竟然已經是一名武師強者,實在是太令他驚訝了!
「怎麼樣?我能從城樓上下去吧?」景曦問道,語氣裡帶著稚氣的驕傲。
「可以,可以。」士兵回過神,急忙點頭,「不過城外危險,你注意安全。」
「好的,謝謝。」
景曦走上了高高的城牆,把城門外的情況盡收眼底。
五萬的士兵對上一千的武師、七位武尊、一位武王,元豐這邊雖然人數占了絕對的優勢,但對上武尊、武王級別的強者,那些士兵卻如雞蛋碰石頭一般,任由敵人收割生命。
看著一片又一片倒下的士兵,景曦千瘡百孔的心又隱隱作痛起來。他們的主子利用了她,背叛了她,在上到城牆的前一秒,她還是抱著看熱鬧,看兩虎相鬥的好戲,只是這一刻,她卻心軟了。
他們的主子利用了她,傷害了她,她該怨的,該恨的是他們的主子,而不是這五萬無辜的士兵。她做不到看著他們在她眼前一片一片的倒下,失去生命,卻無動於衷。
景曦悠悠嘆了口氣,整個人如一隻燕子,輕巧地從幾十米高的城牆一躍而下。一身黑色的她,完美地和黑夜融合為一體。腳尖輕點,人穩穩落到了地面。
「娘親,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不要動武。這些人交給小九,小九定把他們一個個都消滅掉。」小九握著肥嘟嘟的小拳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只是為什麼她卻從它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飢餓,一種像是餓了許久終於看到獵物的興奮和激動。
「小九啊,是不是打算把那些人吃了?」景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娘……。娘親,小九餓了?」小九囁嚅道,低頭掰著肉呼呼、短小的手指,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子模樣。
餓了?小九的食物是血液,它要吃多少才會飽?吃飽一次多久又會餓?
這些問題突然湧現在景曦的腦海里,這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是一個很不稱職的母親,連小九最起碼的溫飽問題她都沒有關心過,心裡頓時內疚起來。
「小九,你很餓嗎?這些人夠你吃了嗎?」
「夠了,夠了。」小九驚喜地抬起頭,雙眼迸發出火熱的光芒。
「那小九就去吃吧,注意安全,娘親在這裡等你。」
「嗯嗯。」小九高興應道,迫不及待從景曦的識海里閃了出來。
看著小九如一束火焰,一出手,就瞄上了一個武尊級別的強者,景曦啞然失笑,這孩子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當看到那一束火紅如巴掌大小的血霧一接觸那名武尊強者,那名武尊強者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吸乾血液,變成一具乾屍時。景曦一臉愕然地愣住了,原來,不是小九的胃口大,而是它有那樣的實力。
一想到自己擁有這麼強悍又變態的兒子,景曦又驚又喜。
而那些士兵看到前一刻還威風凜凜,下一刻卻變成了乾屍的武尊強者時,紛紛驚出了一身冷汗,雙目驚恐地打量著周圍,但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景曦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不去理會這些士兵的反應,目光緊隨著小九移動。她發現小九喝下了一個武尊強者的血液,巴掌大的血霧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解決了那名武尊強者,小九開始向另一個獵物進發。
這次它選擇的依舊是一名武尊強者,和第一個一樣,也是霎那的時間就把人家變成了乾屍。讓那些士兵看得又驚恐,又驚喜。
接下來,小九如法炮製,接連消滅了四個武尊強者,加上前面的兩個,一共六個,只花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短短的時間裡消滅了六個武尊強者,解救下不少元豐的將士,局面朝著有利於元豐的方向發展。而局勢的大逆轉,也引起來敵軍的注意,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團如巴掌大的血霧,在這黑夜裡,那團血霧紅得發亮,紅得詭異,血腥。敵軍中的武王強者,此刻正攔在了血霧的面前。
看到小九對上了那名武王老者,景曦心中一驚,掩藏好的身形立即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她身手敏捷地穿梭過人群,迅速向小九的方向趕去。
不得不說,此時的景曦已經慢慢進入了一個母親的角色,當看到自己的孩子面臨險境時,只牽掛孩子的安危,卻丟掉了最基本的理智判斷。若在平時,她一定會對小九的實力有個明確的認知,小九能瞬間就消滅一個武尊強者,它的實力又豈會是武王而已。
然而,關心則亂,景曦一看到武王老者攔在小九的面前,她便焦急失控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原來她對這個一直叫她母親的「孩子」的感情已經這麼深厚。
看到景曦奮不顧身朝自己奔來,小九那巴掌大的身子轉了過來,向景曦投去一個寬慰的笑。緊接著,就見它巴掌大的一團突然瀰漫開來,速度之快,比那夏季的山洪還要迅猛。散開的血霧瞬間就把那個武王老者包裹起來,完全掩蓋住。
「啊——」
血霧裡傳來了悽厲地慘叫,從外面看,隱約可以看到裡面人痛苦掙扎的身影。那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引來了上萬士兵的圍觀。
介於之前血霧只對敵方下手,而沒有傷害元豐這邊的人,所以當元豐國的士兵看到這一幕時,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一副痛快、解恨的神色。
和元豐將士的痛快、解恨不一樣,敵軍這邊的隊伍則一臉驚恐,先是六名武尊消無聲息死去,現在就連武王都不是那團詭異血霧的對手,他們內心開始害怕起來,身體抑制不住地打顫。趁著元豐的士兵們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團血霧身上時,敵軍里的那些武師強者們悄悄地往後退去。
只是不到片刻,慘叫聲就停止了,血霧也散去,地面上只剩下一具被吸乾了血液的屍體。
咦?那巴掌大的血團也不見了?
眾位士兵疑惑,紛紛四處打量,尋找小九的蹤跡。也就在這個時候,士兵們發現了那些意圖逃跑的敵人。看到敵人逃跑,士兵們直接就追圍堵截了上去。
這些士兵的實力大部分都是武士,只有少部分晉升到了武師。今晚敵軍上千位武師、七位武尊,一位武王,這些實力比他們強大很多的人,殺他們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他們很多戰友都死在了這些人的劍下。士兵們的心中積攢了深深的悲憤和仇恨,此刻強者已經被小九消滅乾淨,正是他們報仇的好機會,他們哪裡會放過這些敵人。
看著殺得痛快的士兵們,景曦又隱身到黑暗中,退出了戰場。
「小九,你怎麼了?」看到識海內的小九昏昏欲睡,一副軟弱無力的模樣,景曦的心提了起來。
「娘親。」小九軟軟糯糯地喚了一聲,就像一個三歲的稚兒,哪裡有消滅武王時的兇殘狠厲。
「小九怎麼了?不舒服嗎?」景曦聲音雖然柔柔的,但卻也能感受到語氣里的焦急。
「娘親,小九吃得太飽了,撐得難受~」小九撒嬌道。
額!
景曦腦門掛滿了黑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原來小九不小心撐到了啊!」景曦揶揄道。
「嗯呀,吃太飽了。」小九沒注意到景曦那帶著笑意的眼角,又繼續撒著嬌。
「那娘親能為小九做些什麼呢?」開一個消食的藥給它嗎?不過它吃藥有用嗎?
「不用,小九不需要娘親做什麼。只是小九吃得太飽了,要睡一段漫長的時間,不能陪伴娘親了。」小九一臉失落。
「沒事,娘親等小九醒過來。」只是睡一覺而已,沒事就好,景曦心裡更多的是慶幸。
「那小九就睡了,娘親,唔,好睏呀。」
話一落,小九就閉上了眼睛。之後由人形化為了一片血霧,靜靜地待在景曦識海中的一個角落裡。
在小九睡過去之後,景曦消無聲息地離開了戰場的中心,退到一旁的樹林裡,開始朝著遠方走去。她原本還想繼續留下,等戰爭徹底結束了再走的。可是她的心卻不允許了,她太痛了,痛到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遠遠的,離開姬放和太叔熠的陰謀,離開有太叔熠的地方,她是連一眼,都不想再去看那個人了。
景曦沒有騎馬,在那樣摸著黑,一步一步,走在林中。她一邊走,腦海里卻一邊不受控制地播放著和太叔熠相遇到現在的那些畫面,如今再去看這些畫面,對他莫名地溫柔,莫名地深情,她終於有了答案,那就是利用。
從兩人相見的第一眼,他就已經開始策劃他的大計了吧。若不然,元豐的戰神,乃至擎天大陸神一樣的男人,怎麼願意會和她這個擎天大陸唯一的廢材捆綁在一起呢?若不是他早就計劃了,想好了要利用她,他又怎麼會一開始就對她和善,不抗旨,反倒對她不一般呢?
回憶起這兩個月來他的柔情,她的感動,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衝上去和八階異獸拼命,在他遇險的時候返回去找他等等這些愚蠢的行為,此刻就像一隻把手掌,啪啪打得她的臉火辣辣的疼。
還有玄殤,這一刻,她想起了還在京都養傷的玄殤,那個用生命陪伴、守護了他十年的男子。來到這個異世,占了這具身體,她捫心自問,對得起景家上上下下十幾萬人,對得起景家的名譽,對得起逝去的爺爺和父母,但唯有一人,她對不起他,欠了他,這個人就是玄殤。
她是救了他沒錯,但是那麼多年下來,他早就把恩情還清。他幾次救她於危難,其中的一次更是直接傷了他的根本,讓他本就沒有痊癒的身體徹底失去恢復如常人的機會,變成了一個活死人,雖活著,但身體卻像死了一般,蒼白如紙,沒有溫度。他一直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讓她內疚。她也裝得若無其事,從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暗地裡,她卻不斷地研究醫術,收集各種名藥,為他調理身體。
經過她的努力,他的配合,他的身體終於慢慢好轉,雖不能做到恢復如初,但也算和常人沒有多大的差別。
然而,他卻再一次因為她差點丟了性命。且這一次對他出手的人,是太叔熠。
當時她就在一旁,本該可以阻止的,但是她心裡卻莫名地信任著太叔熠,相信他不會對她的人下狠手,更不會殺了她的人。可事實證明,太叔熠不僅會下狠手,更會殺了她的人。
一個要把玄殤殺掉的人,她怎麼就輕易原諒了他呢?玄殤應該在心裡怪她的吧。想到玄殤這輩子修為再也難以提升,景曦心如刀絞。
但是傷心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應該想辦法彌補,把他治好。之前她把尋找靈蠶的重任寄托在了太叔熠的身上,今日陰謀揭開,她不過是太叔熠可以利用的工具,現在他的陰謀得逞,又怎麼會為了她繼續去尋找靈蠶。既然太叔熠靠不上了,那她就親自去吧。
找到靈蠶,帶回來京都,治好玄殤的病。
做了這個決定,景曦像在漫漫的黑夜裡迷路了好久,終於找到反向的人,有了寄託,也重新煥發了活力。她的腳步不再虛浮,漫無目的,而是堅定而有力。她不回頭,毅然決然地離開,和那鶴城、太叔熠、姬放,和那些陰謀,越來越遠!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五萬士兵即使有了小九的幫忙,但損失依舊不小,死傷近乎一萬人。青幽、曳戈、淵楚三國來的強者損失更大,除了極少數的武師逃走了之外,剩餘近千名的武師,其餘的七個武尊,一個武王,都交代在了鶴城的城門外。一夜之內死掉了這麼多的強者,這在擎天大陸的歷史上,絕對是聞所未聞。
太叔熠和姬放的戰鬥也打到了凌晨,最後以兩人力竭,姬放被人救走結局。
看著眼前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萬花樓,以及萬花樓附近的幾座房子,都變成了一堆爛石頭,太叔熠好看的劍眉擰成了一條線。他毀了這個地方,但是卻沒有辦法抹掉她在這個地方所受的屈辱。
戰鬥結束了,他們贏了。青幽、曳戈、淵楚三國損失慘重。一個月前在雲州,三國損失了大量的兵力;今日,在鶴城,三國損失了大量的強者,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三國的根基已經被動搖了。這幾年之內,他們絕無捲土重來的能力,元豐,當之無愧,成了擎天大陸上的一個強國。
得到這個成果,他本該高興,本該輕鬆的,畢竟,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戰可以打,他可以休息,身上的重擔算是暫時放下了。
可實際上,他此刻的心情卻是沉重的,無措的,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他欺騙了她,利用了她,看著她被人欺凌而無動於衷,這些混賬的事情真實的發生了。就算他去解釋了,那又能彌補什麼,畢竟那些苦,那些委屈,她已經承受了,而他就是那個兇手。
回憶起她今天在萬花樓里的堅強,不屈服,咬緊牙關抵抗的樣子,是那麼的堅強,美麗迷人,但卻也讓他的心狠狠疼著。
萬花樓里還活著的人已經離開,離不開的變成了屍體,掩埋在泥土裡。太叔熠是這片廢墟里唯一的一個活人,一個活著的人,卻像是死掉了一般。一動不動,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生氣。
他就那樣拖著僵硬、疲倦的身體,站在廢墟里,身上的傷口沒有癒合,鮮血滲透過衣服,落到殘破的石塊上。聽著那「滴答滴答」的聲音,他莫名覺得很動聽,他對她來說,罪惡深重,那就讓他多流一些血,洗掉他的那些罪孽吧。
客棧里,霧雨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位女護衛不省人事的斜躺在椅子裡,他當下一驚,急忙上前探鼻息。發現這兩人只是睡了過去時,他試圖把兩人叫醒,先是叫喚,接著是啪臉,再次是潑水,這些方法都用了,兩人依舊昏迷不醒。最後沒有辦法,他只好把大夫找了過來。
「她們兩人是中了一種藥性很強的**,具體是什麼,老夫也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下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藥效不久就會散盡。若是霧公子想要她們現在就醒來,老夫倒是可以嘗試著給她們下針。」老大夫摸了摸發白的鬍子,不確定地說道。
「把她們弄醒。」
霧雨說完,身形一閃,飛快地往已經成為廢墟的萬花樓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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