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學院記事簿 11.看腳下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傳來空曠的笑聲。

    像是小孩子最純真無邪的囈語，像是迷惑不解的疑問，「可是你單挑，打不過我呀？」

    李不言聽見聲音就泄氣了，是哼哼。

    連完虐鐘鳴遠殭屍王的祁大寶都被哼哼收了念珠，自己對上哼哼，沒戲！

    他索性收起了氣餒之心，吊兒郎當地靠在樓道里，「你知道我打不過你還纏著我幹嘛？你想做什麼就趕緊的，別裝神弄鬼嚇唬人。」

    他跟哼哼都碰面過幾次了，每一次都沒有性命之憂，說明哼哼並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眼下倒不如坦白地說，看他怎麼出招。

    哼哼嘻嘻一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轉眼就到了李不言身邊，「我沒有嚇唬你哦，我就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就是無聊了唄。」

    李不言看著哼哼的眼睛，倒抽一口冷氣。

    他的眼睛裡，幽黑的瞳孔里閃爍著妖冶的光芒，恍若寒潭，深不見底，李不言望去時候，心神一陣動盪，險些要將自己陷進去……他的眸底只有冷漠與好玩兒，並未有任何屬於一個孩子的天真與可愛。

    李不言幾乎結巴起來，這比吃了自己還可怕，竟然將自己當做他的玩具！

    &你離我遠點行嗎？咱們倆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不行？我又沒什麼好玩兒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哼哼認真地盯著李不言，白皙的臉上浮現一個淡淡的梨渦，「可是你能看到我呀。」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李不言垂頭喪氣，是的……自己確實能看到哼哼，對於哼哼這種來歷不明的小鬼來說，眼下對自己很是感興趣，又如何能放棄自己。

    李不言眉頭一皺，一時間腦子裡想了無數種方法去弄死哼哼，卻沒有一條可行。

    哼哼半懸浮在李不言面前，似乎看透了李不言的想法，冷冷一笑，李不言腳下的階梯忽然消失，他頓時失重，腳下一個踉蹌，再抬頭時候身子已經砸向了突然出現的階梯。

    &屮艸芔茻……」這下摔了個結結實實，李不言抬起臉時，額頭上臉上已經有些淤腫，「你別犯在小爺手裡，看我不能neng死你！」

    &你查我，再查完，下次就吸了你的精魄！」哼哼捧腹，樂不可支地「咯咯」笑起來，他笑著笑著，似乎有些顧忌地看了看東南方，然後漸漸隱去了身形，「你真有意思，下次再來找你玩兒。」

    &兒你大爺！自己玩兒自己去！」李不言擦了擦鼻子，摸了一把臉，心有餘悸……幸虧沒有流血。

    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終於從鬼打牆的世界漸漸切入現實世界，李不言扶著牆喘了一口氣，忽然又看到哼哼冒出來頭，對著李不言眨了眨眼睛，「廢柴，今兒有人跟蹤你。」

    &麼意思？你又在玩兒我？」

    &不信由你。」

    他心頭一跳，再想追問時候，周圍已經靜悄悄的了。他知道，自己重回到了現實世界。

    揉著腦袋回到414寢室，祁大寶與陳艾追問臉上怎麼搞的，李不言鬱悶地說是走樓梯不小心摔了。祁大寶與陳艾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陳艾看著祁大寶，有些疑惑，「你手上那串臭長臭長的念珠呢？」

    祁大寶一愣，苦著臉說，「丟了……」

    &了？」陳艾有些驚訝，「你不是很喜歡嗎，洗澡也戴著，怎麼會丟了。」

    &知道扔哪裡去了，」祁大寶也是一臉的鬱悶。

    聽著兩個人說話，躺在寢室床上，李不言的腦海里，全都是哼哼的那句話……有人跟蹤他。

    誰會跟蹤自己呢？難道同是測試者的人，發現了自己的倪端？看來，最近要小心些了。

    ……

    李不言幫著圖書館大爺把書分門別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幫助這個老大爺成了一種習慣。

    那次老大爺問過李不言對於儒釋道的看法之後，李不言對他也多了幾分敬畏。這一定是一個有著豐富的知識，本該在安陸大學頤養天年，卻還身體力行的做著微不足道事情的老教授。

    兩個人平常並不多話，各自忙碌各自的，只是李不言的臉上有些青腫，非常地顯眼，老大爺難得主動問了一次，「這是怎麼了？弄了一頭的包。」

    李不言有些糗，不好意思地說，「沒事兒，就是下樓梯時候，一不小心踩空了……撞台階上了。」

    老大爺又打量了一眼李不言，直把李不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才說話，「常看腳下。」

    &是是，」李不言有些心虛，這是被小鬼給整了，早晚要逮住哼哼，揍他一頓。

    老大爺不再說話，清晨的天還有些黑暗，充滿著人文氣息的圖書館四樓異常靜謐，並未有幾個同學。

    李不言這邊剛剛抽出一本書，猝不及防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圖書館四樓的燈，突然滅了。

    李不言有些慌，不自覺地看向老大爺，就見他氣定神閒，似乎並未受到影響，看著書本上的字，放置在該放置的書架上，連動作都沒停。

    剛垂下眼睫，李不言驟然瞪大雙眼……

    一個老大爺，是如何在黑暗中視物視字的？細思極恐啊！

    他再去看向老大爺，只見老大爺慢悠悠地拿著書，似乎感覺到李不言的注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現在的心境是什麼？」

    &李不言暫且將思緒放在一邊，思考該怎麼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麼，竟然有些緊張，隨後輕聲說，「看腳下。」

    &腳下？」老大爺細細一品，忽而笑了，他將手中的書放回箱子裡，然後看著李不言，「你呀你……這不是我剛才給你說的話嗎？」

    &也是我想說的話。」李不言笑眯眯地看著老大爺。

    &哈……」老大爺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同樣問過兩個人，他們的答案，跟你不一樣。」

    &們怎麼回答？」

    &個說『彩鳳丹宵』，」老大爺似乎回想起來什麼有趣的事情，微微笑起來，「還有一個說……『鐵蛇橫古路』，倒也有趣。」

    李不言有些發愣，「好像都比我說得好……」

    &也，我倒是覺著，你更妙，」老大爺細細打量著李不言，似乎在看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東西，直將李不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才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來一本書，「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本書，我覺著，你可能更適合它。」

    什麼書？李不言有些好奇，接過書，正要翻看，老大爺指了指手腕上的表，「你快遲到了。」

    啊……李不言連忙告辭，跑了兩步又停下，不好意思地說，「不知道老爺子怎麼稱呼？」都贈書了，總不好連名字都不知道。

    &姓曾。」曾老爺子面色和善，對著李不言擺了擺手。

    李不言一笑，「謝謝曾老爺子贈書！」說完，一溜小跑出了圖書館。

    曾老爺子看著李不言跑出去，笑呵呵地搖了搖頭，本來想過段時間再給他，沒想到，今兒一見面就看到李不言神色有異，更添了許多傷痕，暗暗一算，便知遇上了麻煩。也罷，他搖了搖頭，負手離開。

    -

    李不言頂著一張五顏六色的臉去軍訓，讓班裡幾個女生好一番嘲笑。吳教官皺著眉頭看著李不言，像是看著一團廢物，鼻孔朝天地對著李不言哼了一聲。

    呃……自己沒招他沒惹他，幹嘛總是看自己不順眼，李不言簡直莫名其妙。除此之外，他特別留意了一下周浮生，看到有班裡的同學跟他說話，雖然有些冷淡，但是周浮生竟然神色還不錯？

    李不言這才想起來，周浮生好像就在自己隔壁隔壁宿舍…>

    僅僅與自己相隔一個宿舍，這裡面又有什麼玄機呢？

    被昨天的雨沖刷過的校園異常美麗，晚上李不言與祁大寶悄悄地出了校門，去臨近安陸大學的幼兒園打聽哼哼的事情。

    也是巧了，在幼兒園怎麼都沒打聽出來的事情，在李不言祁大寶跟夜市攤攤主套近乎、說八卦的時候，竟然打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