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怔怔地看著蘭斯越走越近。蘭斯卻只是輕輕地掃了她一眼,就像完全不認識她。也幸好周圍的人都是這樣的反應,不然她直直地看著蘭斯,就太奇怪了。
維拉爾在身後直擦汗——今天陛下不知怎的忽然蒞臨了學校,打算參觀一下母校。不料他們剛走到餐廳這塊,就聽見裡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蘭斯走了過去,維拉爾心知不妙,卻不敢攔著,也只好跟著。所以,實際上——剛才那場鬧劇,在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站在門口聽了。直到維拉爾聽見裡面的爭吵內容越來越不像話,才厲聲出言喝停。
話說,這次肯定給陛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自己恐怕和升職無緣了——維拉爾內流滿面。/>
托布顯然也沒想到蘭斯會突然從天而降,剛才的囂張樣如飛到九霄雲外,噤聲了。
&下,請接受我的歉意——讓您看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請讓我來妥善處理……」維拉爾低聲道,後面的話被蘭斯輕輕抬手止住了。
蘭斯淡淡道:「不必,剛才的事我都聽到了。」
他的聲音優美清冷至極,現場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聽見他真人的聲音。
維拉爾叫苦不迭——校內的管理是自己的職務,這次是他沒控制好,學生校內鬥毆,私自精神力比拼,還有作弊器風波,最後還需要勞煩陛下來處理……也許自己不僅和升職無望,可能連位置都不保了……(>
這麼想著,維拉爾的臉就變紫了。
&普時間:維拉爾本體是一種紫色的陸生植物哦。)
蘭斯清淡的目光就像月光,落在克里夫和托布身上:「先動手的是誰?」
克里夫一震,抬頭,不卑不亢地答道:「尊敬的陛下,是我——我叫克里夫·洛塞。」
&生不得主動鬥毆,也不得對師長不敬。」蘭斯道:「餐廳由這次鬥毆引起的所有損失,由你一人負責賠償。此外,我令你在一日內把餐廳恢復原狀。」
克里夫抿了抿唇,隨即低聲恭敬道:「是,陛下。」
聽到這個處理,維拉爾倒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次的爭端看似是克里夫挑起的,但很顯然,蘭斯沒有為難他,甚至可以說是很輕地帶過了。
歐文一臉喜色:「陛下英明。」
蘭斯繼續道:「學生托布,開除學籍,三年內不得重新報考凱拉宓忒學院。教師歐文,解聘處理,今後普蘭特斯任何學院都不會考慮對其的聘請。」
所有人愣在原地。
歐文猛地抬頭,不敢置信道:「陛下?!為什麼?!」
托布到現在一直一臉懵逼,完全不見他在背後說蘭斯壞話時候的囂張勁頭:「開除?」天知道,千辛萬苦才考到了凱拉宓忒,如果就這樣被送回了家,他一定會被父親打死的!
天哪,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那麼嚴重?!這明明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
克里夫等人對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都在彼此眼裡看到了驚奇和幸災樂禍。程遙怔怔地看著蘭斯的側臉。
歐文顫聲道:「陛下,我在學院工作了十二年……陛下這樣的裁決,是不是太嚴重了一些?還有,我的侄子只是犯了一點小錯……年少輕狂而已。陛下,為什麼要對我們用到開除的處理辦法?我們錯不至此吧!」
蘭斯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哪怕是在微笑,他此時嘴角的勾起的弧度,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漫不經心的邪氣,冰藍色的眼珠如冰峭:「因為……我喜歡這樣做。」
周圍的人均一震,無人敢說話。托布和試圖求情的歐文全部噤聲了。
&日開始執行。」蘭斯移開目光,淡淡地掃視了現場一眼,留下了這句話,轉身離開。維拉爾警告地看了現場一眼,連忙跟隨著蘭斯一行人離開。
直到蘭斯離開了好一會兒,現場的學生們才跟冰封解凍一樣,重新活了過來。歐文和托布面如死灰。有人悄悄把憐憫又鄙夷的目光拋向他們。
梅傑夫搖晃著克里夫興奮道:「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蘭斯陛下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是活的陛下!」
愛米莉喃喃道:「傳聞蘭斯陛下偶爾會出現在學校,原來是真的!我想靜靜,我竟然看到了陛下真人……」
&然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到了陛下……不,更重要的是,陛下給我們伸張了正義!」梅傑夫興奮道:「剛才他先叫克里夫站出來,我還以為他要重罰你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陛下還是很清楚誰才是攪屎棍的!」
克里夫這才反應過來,白了他一眼:「你能別用這麼噁心的比喻麼?」
梅傑夫:「不覺得很貼切麼?」
克里夫:「如果他是攪屎棍,那我們是什麼?」
梅傑夫:「……」(>
半晌,梅傑夫又笑嘻嘻道:「不過經過了這件事,程遙以後就不用再煩被人亂傳謠言了,你說對麼,程遙?咦?她人呢——」
程遙快步追出餐廳,終於在遠處小噴泉的位置趕上了蘭斯:「陛下,請稍等!」
蘭斯回頭,身邊白色軍服的軍官在他示意下退到遠處。
&想問……」程遙微微喘著氣,抬頭:「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
雖然很想讓托布這個討厭鬼永遠消失在她面前,剛才的處理也是大快人心。但實際上,由她看來,歐文和托布的處理可以更輕一些。但蘭斯卻這樣做了,完全絕了後患,就像是——在為她出氣。
&說過了,因為我喜歡。」
&下這樣的懲罰,難道不是偏重了麼?」
&是來求我改變決定的麼?」蘭斯定定地看向她。
程遙說:「不是,我是想說——謝謝你維護我。」
蘭斯剎那靜了。
程遙吁了口氣——天知道為什麼她從出生之後,麻煩就一個接著一個來。小時候生了場大病,差點燒傻,冬天只有一層衣服穿,總是冷得瑟瑟發抖。決定來普蘭特斯後,考試通知書被藏了起來,種的植物全被拔掉,還險些碰倒沙塵暴死掉,來到學校後,找不到正規地方打工,刷碗刷到手臂抬不起來,好不容易驗出個s級基因等級,以為事情有所轉機,沒想到又鬧出了這麼多的風波。
程遙笑了笑,「陛下,你不知道——其實我來普蘭特斯這段路上,發生了很多事情,有時候,我感覺自己能站在這裡,就像是個奇蹟。之後,就遇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奇蹟好像每天都在發生,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了很多朋友……」
——而今天才發現,最大的奇蹟就是遇到了你,一個距離遠得不可思議的人。
&好像扯遠了——但,謝謝你,陛下。」程遙睜著眼睛,毫無徵兆地掉下了一滴眼淚:「哪怕不是因為我,只是因為你喜歡才這樣做也沒關係,謝謝你。」
程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狼狽地伸手擦眼睛。
蘭斯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則輕輕按住了她的頭,強硬不失溫柔地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程遙驀地瞪大眼睛,蘭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程遙,你是個好孩子,不必忍耐。每個人都會有脆弱的時候,只不過在長大了之後,人們都慢慢學會了用哭泣之外的方式去填補自己的空缺。」
被摸得很舒服,眼淚慢慢滲入蘭斯的軍服里,漸漸不流了——其實也不是很難過,只是一瞬間的糅雜著委屈、憤慨、震動、感激、安心的激烈情緒沒法只用語言排解,就化做淚水流出來。程遙低著頭道謝:「謝謝陛下,我沒事。但是,既然每個人都會哭泣,那麼,你也有過哭泣的時候麼?」
蘭斯思考了片刻:「小時候有過。」
&你的朋友呢,也會哭麼?」
&然。」
程遙懷疑地悄悄瞅了他一眼。蘭斯輕輕摸了摸她的耳朵,程遙敏感地一顫,隨即又不自覺放鬆下來。蘭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白晳的耳朵因摩挲而染上紅暈,眼底多了幾分笑意。
&程遙小聲問:「陛下,那麼,他們哭泣的時候,你也會這樣安慰他們麼?」——不然怎麼感覺那麼熟手?
&相反,我會覺得他們很煩人。」
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程遙倏地抬頭,鼻頭眼睛通紅。
蘭斯微笑說完了下半句:「但你不同,你哭起來很可愛。所以我希望,能看到你哭的只有我一個人——好麼?」
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被蠱惑了一樣,程遙喃喃道:>
當天下午,學校公示處就出了這樣的一條信息——
凱拉宓忒學院的校規有寫,一個學期積累一次警告,該學生將無緣獎學金、各種比賽。兩次,則停課一學期。三次,延遲畢業,重則開除。
根治一條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源頭入手。沒人敢傳了,自然就會消散。
&普時間:據說,那個托x……是為了保護學生的**,所以隱藏了姓名。不過,那天的事早已傳得全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機甲系有一個叫托布的如諾星球傻叉,被蘭斯陛下親自開除了,這個**保護等於是沒有的喲。真是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