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天修士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劍心

    青洲指了指肩上的木柴，表示自己沒空吃果子。

    「你去砍柴了，想想也對，以你的劍法路子，正適合用來摧枯拉朽。」

    兩人同行一起入城，走到藍天嵐擺攤的空地坐下，這是和大姐的油餅攤子早已支起，為了好幾個人等待油餅出鍋。

    青洲聞到油餅響起，忽想起美味的口感，不自覺的吞了口水，從早上忙到現在，他已經餓了。

    「別想了，青洲，我們要把東西賣出去，才有錢買油餅吃？」藍天嵐說道，「不過你的木柴已經比我賣的快，畢竟果子只是零食。」

    藍天嵐的話果然正確，不多時，一個頭戴布帽的矮胖男子，買下青洲所有的木柴，並讓他跟在身後，跳著木柴進了一家酒店的後院，然後付給他一百個銅錢。

    青洲回到攤子時，幾個小孩圍著藍天嵐，愁眉苦臉的數著手中銅錢，商量著要不要買野果子。

    「去買糖葫蘆吧，外面有糖皮，甜到心裡。」

    「不要，我有蛀牙，而且糖葫蘆太貴了，買一串糖葫蘆的錢，能買一大堆果子。」

    「那就去買蜜餞果子吧！」

    「你這麼愛吃甜的，難怪這麼胖，我要買野果子，好吃不膩。」

    商量許久，幾個小胖墩掏出銅錢，買了幾十顆野果子。

    藍天嵐點頭數錢的時候，青洲走到他身邊坐下，有氣無力的靠著牆根，「啥時候吃飯？」

    「等我把果子賣完，從枝頭採下的新鮮果子，如果放久了就蔫了，趁新鮮的時候賣完。」

    青洲向和大姐買了兩個油餅，甩給藍天嵐一個，自己坐在旁邊邊啃邊看。

    藍天嵐不會做生意，從不主動招呼客人，就算客人走近了，越不會勸說對方買，而是靜靜看著。

    不過野果子便宜好賣，很快就賣光了，藍天嵐收拾攤位，向和大姐打了聲招呼，「大姐，我們先去吃飯了。」

    青洲早已餓的飢腸轆轆，剛才吃的一塊油餅只能墊肚子，現在又餓了。

    「吶，青洲，咱們說好了，剛才你請我吃油餅，現在我請你吃麵，好吃的清湯麵，什麼都不加，卻鮮得讓你恨不得把舌頭吞掉。」

    青洲買木柴，得了一百銅錢，藍天嵐的野果子雖多，卻只賣了五十個銅錢不到，本來青洲想請客，卻被藍天嵐搶先開口。

    小街陋巷，竹竿子挑著一面破旗，被風卷亂，上面用白灰寫著一個「面」字，旗下一位蒼老的人，圍著油跡斑斑的破布，正在熱氣騰騰的鍋前下面。

    「郭大叔，兩碗清湯麵。」藍天嵐對這裡熟得很，直接向老人點了兩碗面。

    買面老人沒有其他客人，從身邊木箱子裡取出兩個板凳，輕輕放在旁邊，「坐著等！」

    藍天嵐和青洲坐下，看著白氣氤氳，老人的面孔模糊不清，蒼老的背影卻在寒風中無比清晰。

    看著老人忙碌的身影，青洲感到這一幕無比清晰，在過往的人生中，這一幕肯定無數次出現，雖然細節方面有所偏差，但是給青洲帶來的深刻記憶，卻是一模一樣。

    等到熱氣騰騰的清湯麵端到面前，青洲感到雙手發燙，麵湯的熱力透著粗瓷碗，傳遞到青洲掌心。

    吃第一口面的時候，青洲感到一股難以言明的滋味升起，當即放下面碗站起身，朝著某個方向直直走去。

    「青洲，你去那邊？面還沒吃完。」藍天嵐想要起身攔住青洲，卻感到身體一緊，動彈不得。

    回頭看去，一根細弱的麵條纏住藍天嵐腰部，麵條的另一頭握在郭大叔手中。

    「藍小子，別打擾人家的機緣。」

    藍天嵐一驚，看著郭大叔的眼睛，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兀自不敢相信，重複問道，「劍心？」

    「聽說人是你帶進來的，果然又是一個劍道天才，一碗麵就能領悟劍心，而我在這裡空度時光，做出的面不下十萬碗，卻連劍心的邊都沒摸到，簡直是把年紀活到狗身上。」

    藍天嵐扒拉幾口，將面吃完，「不可能吧，他先前還吃過和大姐的油餅，而且我也吃了。」

    「這就是凡人和天才的差距，你吃過的油餅和清湯麵，是人家的百倍，可是卻領悟不到一點的東西。」

    郭大叔還要再說，卻感到意興闌珊，見鍋里的熱水慢慢變冷，便往爐子下加塞幾塊木頭，用破扇子閃了幾下，終於將火添旺。

    藍天嵐進入這個世界也有十年，但是因為性子跳脫，一直沒有靜下心來參悟，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意義。

    和大姐做油餅，郭大叔下麵條，都是在無形中修煉劍道，並捕捉劍心，這是一種大象無形的境界，將劍道融入柴米油鹽、人間煙火。

    想要有劍心，必須先有一顆心，屬於人的心。

    青洲慢慢往前走著，隔絕一切和外界聯繫的感官，如同一個盲人四處亂走，他感覺不到任何存在，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當初吃下和大姐的油餅，青洲就感到別樣的情緒，在這裡，他恢復了凡人的心境，不在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脫離了那種冷漠的心境。

    原來，青洲的生命中還有這麼多回憶，弱小時候的回憶，脆弱無助、絕望恐懼，這些回憶從來都沒有消失，而是潛藏心底。

    油餅和清湯麵只是一個契機，以人間煙火為引子，將青洲從修仙者的身份拉下來，讓人得意直面自己的真正面目。

    原來在殺伐果斷的背後，青洲也是個凡人，面對強大的敵人會恐懼，面對渴望的東西會產生欲望，會嫉妒會懦弱，會因為求而不得暴怒萬分。

    「劍心是什麼？」

    青洲問自己，心裡卻升起一股似明非明的感悟，就像是看不見的鳥兒，雖然感到自己抓住了它，卻見不到它的存在，這就是劍心。

    這個世界限制修士的能力，讓他們像凡人一般忙碌生計，不是為了造就一場規模宏大的遊戲，而是要讓這些劍修走出強大力量引發的迷失，召回真正的自己。

    劍心，與其說是一種精神意志，一種心靈境界，倒不如說是劍修自己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