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無情的從灰暗的天空蓋了下來,冷澀的風兇猛地吹擺著院子樹幹上的枝條,使其瘋狂地甩動著。若仔細的看,可以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風雪中緩緩地挪動著,緩緩地挪動著,如同融入周圍的環境一般,給予人一種很虛幻的視感。
「化曲為直,化靜為動,韻柔實剛,平思緒,絕qing欲,形外靜內,凌實還虛......」
「......,長會短打,陰陽合一,剛柔錯勁,薄力恆發,四兩撥千斤......」
此時的淵兒正沉醉於太極拳的拳路之中,對於周圍的動靜毫不知情。在風雪中,他只能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自己不斷在太極拳路迴環之下越加的發熱,並且對於拳路的熟悉程度越加的深切。
他的腳下是一個略微被雪花掩蓋的太極圖,那是司行特地為他練功畫的,而淵兒的身體似乎從未走出這個陰陽圈般,隨著拳路的施展越加的充分,他的身體已靠近至太極圈的邊緣,但卻仍未走出太極圈。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什麼緣故,淵兒的臉頰通紅,步伐紊亂,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到般,慢慢的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淵兒呆了一下,嘟著嘴,再次充滿不解地望著在雪地安安靜靜呆著的太極圈,看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似是睏乏了,撓了撓頭然後才輕輕的走進了屋中,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多久便睡著了。待聽得一聲清脆的雞鳴,他緩緩地坐了起來,便又走進院子中的太極圈中,舞起了太極,不過只走了一遍的拳路便收功坐在了院子裡的階梯上發呆。
「淵兒,今日怎麼不練拳啊!」一道溫柔的聲音從淵兒的身後傳出。
「哦,娘,孩兒在練拳時有些疑問,想等爹回來問問他」聽見這聲音,淵兒心中一喜,過身子乖巧地回道。
「你爹外出醫診已一個月之久了,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淵兒,你已經九歲了,在拳法上的問題可不能只靠你爹了,你也需要自己想想問題所在,你爹不是說了嗎,太極拳更多的是靠自己的領悟,而不是等別人去給你開導解惑麼?」寧紫想讓淵兒走的更遠,就摸著淵兒的頭目光柔情地望著他道。
「嗯,娘,孩兒懂了。」
聽了寧紫的話,淵兒懂事的說著走向了太極圈中施展了開來。
看著淵兒的拳法,寧紫有些詫異乃至震驚,這才兩年而已,淵兒的太極拳竟然進步的如此之快,拳法之中似乎還夾帶了一絲內力。
仔細看了看他的動作,雖有些一點的瑕疵,但憑他的年紀不過九歲就能將太極拳領悟這般地步,寧紫不由的有些心驚,但更多的是為淵兒的天賦而驕傲。看他的動作流暢之極,如同擺落的落花,身形竟有些與環境相融的感覺。
看了許會兒,突然看見淵兒的動作一斷,整個人如同失去了平衡般成弧線甩出坐了下去。寧紫看著眉頭皺了一下,隨後鬆了開。
「算了,等淵兒自己去發現問題所在吧,我告訴他反而誤了他對太極拳的領悟,難得大成,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我相信淵兒會走的比我們更遠...」嘆了一聲氣,寧紫裝作不知地走了開。
怎麼會這樣呢?淵兒再次充滿疑惑。不過他再次走入了圈中,打算用多次的反覆練習去發現其中的問題。
其實自淵兒習拳以來已有三年之久,第一年他一直都在父親的指導下認識著各種拳路的精妙之處與破解之法,後兩年才開始著重練拳。在這三年中他在未曾離開家門半步,對外面的世界並沒有多大的接觸,他的父母也怕他獨自在外跌著傷著,所以也沒帶他出去的打算。他的生活便是每逢早晨與傍晚開始練拳,中午在母親的指導下學習詩書禮儀,倒也過的充實。在他看來,這個世界其實也就只有這院子那麼大了。也正因此,他擁有著一顆純潔清淨的心靈,儘管不適合這個弱肉強食的生存環境,卻守護這個世界一份少有的純淨。
……………
「已經第八遍了,身體沒感覺什麼不妥啊,怎麼還是被甩了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呢?難道是因為動作理解錯了?不對啊,爹的動作我都一絲不變地學下來了,不可能出錯的。那會不會是太過看重爹爹教給我的動作了而忽視了我本身的體局限?嗯,有可能。」淵兒突然靈光一閃地想到。
「就索性不去想動作了,只要將動作調整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就好了。」淵兒對自己的分析感到期待,心中溢滿了喜意。說來就試,毫不猶豫再次舞起了太極,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的動作被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若精明的人就可以看出,雖然他的動作幅度很小、很慢,腳步卻已能不離開太極圈了,隱隱給人一種含蓄奔放的氣勢,仿佛在這副瘦弱弱小的身體後面藏著五嶽群山,凡攻擊者都會被其震開般。
心中不由得覺得高興,正想將它繼續下去時,突然動作一變,這是怎麼了,淵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恍惚,動作有些不由自主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淵兒感覺奇怪,他感覺自己拳路動作變得很快,不過看起來卻很慢,很慢。
這究竟是怎麼了?淵兒茫然想到。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唯一感覺得到的,就是有些熱,不,是很熱,熱的滿臉通紅。汗珠濕透了他的衣衫,他著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急想爹所教自己的東西,可卻沒有一點是關於這種情況的。淵兒只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不受控制地在打太極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自己可以稍微控制自己的動作了,也就不多想,順著出拳節奏嵌入了其中。在揮拳時,他感覺自己的雙臂多了不少的力量感,在喜悅中的他倒忘了剛才那個奇異的狀態,對於自己拳法的進步自己很是高興,打算等爹回來施展給他看。似乎想到司行高興的樣子,淵兒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練習完一套拳法後,淵兒便坐在旁邊的石階上,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童稚的心靈不禁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希望有朝一日讓爹看到自己進步的拳法。
不知道什麼原因,淵兒總感覺每當練習這套拳法時自己的身體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好像每次練拳時身體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幫助著自己似的,下意識抬起了左手,望了望自己手背上一生下來便有的奇怪胎記。
那是四個大小一樣的小黑點,彼此像圓形那樣纏繞著,雖然在爹娘看來只是個很小的胎記,但不知為何在淵兒眼中那四個黑點儘管很小,卻給他一種很龐大的感覺,總是讓人目光想深入其中。淵兒曾嘗試過看著它很久,不過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所以他只看了看這胎記,也沒有太在意。
在他分神的下一刻,突然聽見了一個讓他已經期待了好久的聲音:「哈哈,老婆,淵兒,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