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讓我們把鏡頭的畫面開始延伸。筆硯閣 www.biyange.com
就在紫禁城中,戲劇即將上演之前。
不同的錦衣衛,去到了理藩院的迎賓館,禮部的國賓館。還沒來得及安頓好的安南陳朝王孫陳太平,還有哀牢宣慰使刁歹線,就被帶到了紫禁城中。
一時間他們既是高興,又是驚恐。
高興是因為大明皇帝這麼快就見他們,驚恐也是為何大明皇帝這麼快就要見他們!
~
「兩位,得罪了!」
午門前,紅衣大太監朴無用帶著數十個太監,站在陳太平和刁線歹的面前。
「雜家知道兩位都是貴人,可規矩就是規矩!」朴無用笑的跟彌陀佛似的,「大明的規矩,不能亂!」
說著,微微一笑,「查!」
話音落下,幾名健壯的太監上前,直接在刁線歹還有陳太平的腰間摸索。
來自安南陳朝的皇孫,面對大明帝國的太監,笑著張開雙手準備迎接查驗。
一方面,他本身出身王族,知曉皇族的禁忌。
另一方面,他知道他這王孫的身份,在眼前這些太監的眼中,狗屁都不是。
而刁線歹則是在一名太監碰觸到他的腰間短刀的時候,勃然大怒。
「我是大明冊封的哀牢軍民宣慰使.......」
「既是大明的臣子,更要守大明的規矩!」
一瞬間,朴無用臉上的笑意全無,冰冷的開口,「宣慰使,從沒有人可以帶著兵器覲見萬歲爺!」說著,忽的又是一笑,「您原來是客,但客要隨主便!」
刁線歹還要再言,卻猛的發現一隻手在他的腰間猛的一拽。那把懸掛在腰帶上,做工精美卻且和他形影不離的匕首,頃刻間和他分離。
他很生氣,可是......卻也猛的警醒。
這裡是大明,他們即將見到的是大明的皇帝。
而在日月普照之下的土地上,所有人都是大明皇帝的奴僕....
包括他這個哀牢軍民宣慰使.....
他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即將見到的那位皇帝。
包括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權力。
他可以在別人面前高高在上,可在大明帝國皇帝的面前,只有卑微。
~
鄧平帶著侍衛,遊走在御花園中的戲台和看台之間。
「把他倆的位子,離萬歲爺遠點!」
當陳太平和刁線歹小心翼翼出現的時候,鄧平只是用餘光看了看,然後就別過頭,對身邊的侍衛們吩咐道。
「派八名侍衛盯著!沒有萬歲爺的口諭,他倆不許動!」鄧平的目光,掃過那些在後台準備的戲子們,開口道。
「鄧頭兒....」一名出身勛貴之家的侍衛開口笑道,「萬一那兩個蠻子要屙尿呢?」
「哼!」鄧平冷笑,「他倆要還是個人,就該知道,哪怕尿褲子也不能動!」
說到此處,他的神情陡然變得鄭重起來,「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客,是我大明的臣屬。盯著是盯著的,可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人家,明白嗎?」
「卑職明白!」
鄧平滿意的點頭,可下一秒又眼神微凝,快步朝著戲台後邊走去。
~
「都仔細點,趕緊檢查下吃飯的傢伙,別一會給老子走了音!」
雙喜班的班主,略帶這些顫抖的吩咐著戲班眾人。
「還有,翻跟頭那些小子們,今兒把吃奶的勁兒都給老子拿出來,咱們這可是給皇上,給太子,給公主唱戲.....」
說著,他陡然望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
於是下一秒,他瞬間彎腰,諂媚的笑道,「這位大人有何吩咐?」
他眼神的變化,鄧平盡收眼底。
他心中的畏懼,鄧平更是心知肚明。
鄧平只穿著寶藍色的武士常服,可所到之處,那些宮中的換關門,無不低頭背身。
「你怎麼回事?」鄧平低聲問道。
「小的....」
「以上的大襟上,袖子上都血....」鄧平皺眉道,「多不恭敬?
」
「小人.....」雙喜班主心中叫苦,悄悄的捏住袖子中銀票的一角,「小人也是沒辦法,沒換的衣裳.....」
「來人!」
「卑職在!」
鄧平斜了一眼戲班子的眾人,「去找件衣裳來給他換上!!」然後,瞥了一眼雙喜班的班主,「你這是要面聖的,別說衣服上有血,就是嘴裡有味兒都是大不敬老凌遲的罪過!」
雙喜班主頓時哽咽,「小人....」
「宮裡頭的規矩多!」鄧平不等他說完就開口道,「你們外人更要小心!」說著,又看了雙喜班主的大襟和袖子一眼,「記得,最要嚴!」
「小人明白!」
雙喜班主也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如何聽不出鄧平話中的意思。
挨打就挨了吧,不要聲張。
不光在宮裡不能聲張,出去也不能說。
「大人.....」雙喜班主上前,心甘情願的捏著銀票。
「滾!」鄧平罵了一聲,橫眼道,「想死?」
~~
咚咚咚,倉倉倉....
戲台上鑼鼓喧騰,十來個武行的小子,使出渾身解數隨著鼓點高低起伏翻跟頭。
台下,太子和公主一人捧著一盤鮮果,笑呵呵的看著。
鄧平回頭看了一眼,被遠遠隔開,跟皇帝保持著很遠距離的安南陳朝皇孫還有哀牢軍民宣慰使,然後便把目光,都放在了皇帝的方向。
「鄧頭兒,您心眼也忒好!」
在鄧平身後說話的,是一名剛三旬出頭的侍衛,已故宣德侯金朝興的長孫金英。
金家在胡惟庸案上受到了連累,金英的老子因為這事被剝了世襲的侯爵。但皇帝這幾年格外優待這些勛貴之後,是以金興得以充當御前侍衛。
「要卑職說,您就不該讓那班主換衣服!」金興低聲笑道,「便宜了他?」
「便宜了誰?」鄧平沒有轉頭,聲音低沉有力,「讓萬歲爺看見他衣裳上帶血,對誰有好處?」
說著,頓了頓,轉頭正色看著金興,「咱們伺候萬歲爺,第一點就是不能讓他不高興!第二.....」
豁然間,鄧平的聲音變得凌厲起來,「第二,別沒事找事!」
「卑職.....」
「不讓他換衣裳,真惹得萬歲爺不高興,你高興?讓內廷的公公們跟咱們侍衛處起了嫌隙,你高興?」
「卑職不敢!」
「既然不敢就給我閉嘴!」鄧平又呵斥一聲,「以後少在老子面前,說這些損人不利己的話!」
說著,他忽然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咱們都是爺們,心軟?那不是心軟,那算是....哎,就他媽抬抬手的事兒!」
其實,真的就是抬抬手嗎?
真的就是對雙喜班的班主抬手了嗎?
他真正抬手的對象,應該是那幾位站在遠處,眼珠子都釘在因為看戲而撒歡的太子爺身上的太監吧?
忽然,他趕緊快步向前,因為坐在戲台前的皇帝,正對著這邊輕輕招手。
~~
「皇上!」
鄧平躬身站在朱允熥身後,保持著一個即便是皇帝很小聲的說話,但他也能聽清楚。而且還不會讓皇帝覺得,自己和他太近了的距離。
「一會兒,朕要見那個哀牢軍民宣慰使刁線歹!」
「臣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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