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寫信寫多了,以至於只要寫東西,那叫一個渾身忘我,她寫完,才發現身邊還有個人默默地看著她。
畢竟是搞人家親爹,不管這親爹有多王八蛋,那也是親的,林大娘寫完有點不好意思,撓撓臉。
「一次也弄不死他。」頂多是讓他先焦頭爛額,然後名聲大掃,結果沒法做官而已。
刀藏鋒劫過了她讓小丫去吹墨的信,從頭至尾,又看了一遍。
看完,信也乾的差不多了,他吹了吹,慢慢相疊。
看他還幫她疊,多不好意思啊,林大娘腆著臉,「先弄弄,讓他煩幾天,沒空搭理咱們倆的事。」
刀藏鋒把信疊好,放入懷中。
「你什麼意思?」林大娘當場就要掀桌。
「這事我會著人去辦,你剛進京,」刀藏鋒淡淡道,「不宜就聯繫舊部。」
他算是親眼知道了他這小娘子的性子了。
耳聞不如耳見,烏骨說她行如輕風,性如烈火,也是沒說錯。
看來都沒騙他。
「你?」林大娘還懷疑,親兒子,下不下得了手?
「嗯,這事我知道怎麼著人操縱
。」刀藏鋒站起來了身。
看他就往外走,林大娘緊跟著他的屁股,緊張了,「你別驢我啊。」
她是真的要出氣的,而且她是下了決心的,打擊了她做事的熱情,可別怪她立馬寫休書給他,逃到東北當地主婆,不管他的爛事了。
「不驢。」刀藏鋒心想著這事該交給誰辦才好。
「我不信,你都知道你爹幹的好事,這麼長時間也不見你干點什麼。」
「我回京不久,大半時間都在床上,來不及做什麼。」裝死很費時間,他只能晚上動一動。
「那你別驢我。」
「不驢。」
「那你去哪?」
「辦事。」
都快到院門口了,林大娘也不想往外走了,拉著他的袖子看著他……
刀藏鋒也看著她。
「任大人不是我的舊部,他是……」林大娘心想她可養不起任大人這樣的舊部,胃口太大了,「嗯,他是事業合作夥伴,有事一起干架而已。」
刀藏鋒頷首。
「聽懂了?」
「懂。」
「那你走吧。」林大娘揮別了他,這手剛揮到一半,人家就走了,一會會影都不見了,特別的灑脫。
林大娘的手只好停在了半空中。
小丫過來,無奈道:「娘子,回吧。」
林大娘奇怪,「我還以為他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呢。」
還有才華,*,最重要的是,金錢。
怎麼走這麼快?
「您就走吧,家裡不還有個可以讓你收拾的?」小丫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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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林大娘半夜迷迷糊當中聽說姑爺回來了,有人帶著水汽鑽進被子裡,她睜開一眼,看人頭髮是濕的,「去擦乾了。」
半干進來,她打了下摟住她腰的手,沒打掉,她乾脆翻了個半身趴到他身上,戳了戳他身上的舊傷痕:「不生氣?」
「父親的事?」
「嗯。」
「不生氣,早晚有這麼一天,你提起,我就能少拖一日,少拖一日,有一日的好。」刀藏鋒抱著她,替她蓋上被子,閉著眼睛淡淡道,「弟妹都大了,孩子大了,叔嬸們也忍不下了。他在,是礙了他們的前程,刀家的前程。」
而且他下面,還有刀家軍等著他帶他們活。這些年他想法設法才能給他們一點軍晌,韋家那邊卻個個豐衣足食,以前在打仗還好,現在一進京,對比就出來了,再這樣下去,軍心不穩。
他需要用家裡的銀子。
「嗯。」林大娘也是個心寬的,她也不多問,打個哈欠準備睡。
就是他那裡起來後,她給警告地打了下他的小腹,打了一下,又感覺這手感不錯,又摸了兩把,這才睡了
。
第二日她在刀大夫人這邊站崗——她從辰時過來請安,到了午時,一直有事的刀大夫人也沒見她。
她站在院中,這北方的烈陽都快把她臉曬脫皮了,只見有人匆匆奔進院中,朝正門跑去,帶著哭腔喊,「夫人,大爺出事了!」
當下,一直閉著眼睛閉目養神的林大娘精神為之一振,睜開了眼。
喝,好傢夥,終於來了。
真沒驢她。
「什麼事?這般大呼小叫的……」刀李氏身邊的大丫鬟香秋小跑了出來,生氣地道。
「香秋娘子,大爺出事了,大爺被皇上讓大理寺抓起來了。」
「啊?」香秋蒙了,又看了眼院中眼睛發覺看著她的大公子娘子,她提了那報信的小廝一把,咬牙道:「你不知道進屋再說?」
見那小廝一臉哭喪臉,像死了全家似的一動不動,這時候不知道跑了?她不禁推了他一把,恨恨道:「還不快進去!」
小廝這才如夢初醒,往裡跑,又喊上了,「大夫人,大勢不妙,大爺被抓走了。」
林大娘差點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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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很快被刀李氏的婆子打發走了。
她拿著冰塊鎮曬傷了的臉,減緩燥熱疼痛的時候,外面被她打發出去了的小丫急走了進來。
「老太爺剛剛上了馬出門去了。」小丫回來就報。
「這身子骨可真健朗。」還能騎馬。
林大娘真覺得這老太爺要是不弄下來,也不信,他要是再活個二三十年,小將軍也好,她也好,這以後的日子都夠嗆。
「小丫啊……」
「您說。」一聽她這口氣就知道沒好事的小丫指揮大鵝她們去院裡把風。
「我怎麼覺得,我這是往毒婦方向發展了呢。」一點好心也沒有了。
「都這時候了,你就說點正經話吧……」小丫看著她的臉也是著急,「過兩天就要回門見小主子了,你也不怕他見了著急。」
「著急好啊,就是讓他著急,替他姐姐我收拾收拾,我現在看著他們都煩了。」林大娘覺得她當家當了那麼多年,早沒脾氣了,可才進刀家兩天,她現在就成活火藥庫了,不用點火她自己都能開炸。
「唉,這紅好像褪了點,該上藥了……」小丫仔細地看著她紅成一片的臉,拿包著冰塊的布給她輕輕地撫,「還疼不疼啊?」
「疼。」這北方的太陽是真烈,就曬了兩個時辰,林大娘這張被江南水鄉養得過於嬌貴的臉算是完了。
「上藥吧,藥也能鎮疼。」
「上吧。」這燥熱也只能忍忍了,再不上,晚上估計得腫半天,她就要步小胖子小時候的大饅頭臉的後塵了。
小丫上藥的時候,林大娘也想好她在其中能幹的事了,就是小丫手下沒個輕重,上藥颳了她的臉一下,疼得她抽了口氣,差點把想好的事都忘了。
「這府里的老太爺肯定是個狠的,做事也周詳,不好弄,只能從他身邊著手了,他那幾個姨娘輕易不跟府里的人來往,躲的太深
。但其中有個不是很愛買首飾,每月能出去的那天不是都要去欣樓挑首飾?在那裡搭線。」林大娘抓著小丫的裙子說完,又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小丫姐姐,你輕點,快疼死我了。」
小丫也是著急又心疼,「這北方的太陽怎麼這麼毒,這才一會會,血都紫了。」
「紫了?」林大娘欲哭無淚,「那娘子我的美貌呢?」
她好歹也是要靠這個吃飯,迷惑小將軍的好吧?
儘管上了好藥,但等到晚上,林大娘的臉還是又腫又紅紫,她當了一會蒙面女俠,但紗布還是被回來的刀小將軍給扯了。
他看著她腫半天高的臉好久都沒說話。
林大娘輕捂著臉跟他說:「這不是最慘的,慘的是後天我回門要是還這樣,你等著我家小胖子收拾你吧。」
她這臉,看起來太像被家暴男打的啦。
小胖子現在長大了,可不是當初那個心地好好,好說話的小胖子了。
他把他們胖爹的黑心眼,學了個十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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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半夜,林大娘又被驚醒,這次不是小將軍那東西又起立站崗了,而是刀老太爺那邊突然來人,半夜叫刀藏鋒過去。
不知為何,被驚醒的林大娘心驚肉跳,小將軍一起身著衣,她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喊今日值夜的大鵝。
「大鵝,叫烏骨叔過來。」
這廂林大娘剛披上晨衣給面無表情,像什麼事都沒有的刀藏鋒穿好衣裳,烏骨就進來了。
他一般晚上精神好點,見著林大娘,嘴裡還嚼著肉乾,「有事?」
「我心慌得很,你今晚跟著他。」她很少會心慌,但每次一慌,准沒好事。
最不好的一次,她爹沒了。
「好。」烏骨見她心慌慌的樣子,點頭應下了。
刀藏鋒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末了,把一直放在手邊的豹牌給了她,「外面的人,我要帶走四個,給你留下八個,有什麼事,你拿這個令牌給他們看,吩咐他們就是,拿好了,這東西不能丟。」
「真出事了?」林大娘接過這枚印著幾枚豹紋的死沉的黑色小令牌,這下是實打實地慌了。
她就知道嫁給武將准沒好事,不打招呼就出事。
「嗯,皇上那邊知道了點事,祖父那邊,怕是慌了……」他摸了摸她的黑髮,淡道,「我為保刀府,會站在皇上這邊,也會做一些你聽了會覺得不孝的事情出來,你不要聽別人怎麼說。這天我要是沒回來,娘那邊,你要擋住了,不要去她那裡,也不要被她迷惑了,她畢竟是外祖的女兒,是將門之女,殺伐決斷,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於她,媳婦也是能說殺就殺的,更何況,她還恨她。
「皇上想動刀府很久了,」刀藏鋒沉了沉,低下頭看著她,「要是皇上那邊我沒穩住,我也回不來,那就是真出事了。到時候只要府外有什麼動靜,來了大隊人馬,會有人來稟你,你莫慌,拿著令牌讓人帶你出去,聽到了沒?」
刀府禍亂之止,就此一戰。敗了,刀府這次就徹底逃不了了,但就苦了她了,因他的私心嫁進來,才兩天,就要看一門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