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天氣讓人心裡都煩悶不少。
此時,傅梓歆坐在別墅後院樹底下乘涼,碎發耷拉下來遮住眼睛,她的視線盯著不遠處的池塘,因著裡面小魚泛起陣陣漣漪。
喬紀燁和哥都不相信她所說的,而卓子辰表現也與往常無異,但是她心裡就是有些慌,很怕手術前的這兩天會出事。
午後,溫度持續上升,傅梓歆撥了撥額上的頭髮,起身走進別墅。
她並沒有回到自己房裡,而是推門走進了專門為卓子辰準備的房間,就最後一次,如果他真的如表面看起來那么正常,就再也不管了!
「卓大哥,我來陪你聊天。」傅梓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口道。
房內的溫度很低,他坐在床上,腿上蓋了層薄薄的毯子,面色平和,輕輕「嗯」了一聲。
傅梓歆捏了捏拳頭,告誡自己不要那麼急功近利,慢慢來,於是開口,「我想聽你和嫂子的感情故事,能說說嘛?」
卓子辰先是一愣,而是眉頭舒展開來,輕聲說:「沒問題,想聽哪一段?」
「卓大哥你隨意說說就好,我就是有些無聊。」傅梓歆笑著說。
他放下手中的盲文入門書籍,略微的將下巴揚起,似是在沉思,「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夏日的夜晚,她那一天都沒有歸家,爺爺很擔心,就讓我守著門,她回家的時候看到我的時候,眼眸很亮、像是在看陌生人,當時沒怎麼放在心上,後來她故意嫉妒我讓我說出離婚,看到她眼眸閃過的得逞,心裡有些不平衡…」
「所以說嫂子剛開始是不喜歡你的?」傅梓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問道。
「嗯,可以說是討厭。
」卓子辰清冷的聲音響起,但眼角與眉梢卻染上絲絲柔情,這樣的溫柔繾綣也只有在提到蘇微涼的時候才有的。
「後來呢?卓大哥你做了什麼讓嫂子喜歡上你?」傅梓歆現在很好奇,卓子辰到底做了什麼拿下了蘇微涼?!
卓子辰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他垂頭低笑,「威脅、拐騙…嗯,再加上死纏吧!」
「噗…」傅梓歆笑噴,「真的假的?」
「嗯,真的。」卓子辰挑了幾件事說了,隨口說:「有機會你可以當面問問她,她一定會說……」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無意識的話讓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散去,很明顯的情緒波動,卻讓傅梓歆心下一驚。
她看著床上剛剛還溫和說話的人,小心翼翼地問:「卓大哥,嫂子離開你很難過吧…她現在在國外,身邊一定不缺乏優質的男人,你怎麼會放她離開呢?如果她和被人結婚生子,你……」
「閉嘴!」卓子辰雙手狠狠地捏著手中的盲文書籍,冷冷地說。
即使眼眸已經沒有神采,渾身卻還是散著冷意。
「卓大哥,你之所以離開她不就是怕你連累他嗎?你看不見這是事實,或許以後都會這樣。」傅梓歆慢慢起身,眼眸緊緊地盯著卓子辰的表現。
「我讓你閉嘴!」卓子辰將書砸向她,大聲吼道。
傅梓歆反應很快地躲開砸過來的書,聲音更加冷靜,「卓子辰,失去蘇微涼以後,你是不是感到很痛苦,很想用死來解決自己,但是又覺得不甘心,因為你害怕蘇微涼和別人在一起……」
「啊——」
尖叫聲是傅梓歆發出來的,她被推倒在地上,看著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步步走下來,蹲在她跟前,伸手掐住她的鼻子。
「傅梓歆,我說過讓你閉嘴!」卓子辰眼眸微眯,面上戾氣很重,「傅正堯帶上你只是以備不防之需,但是你似乎太過操心了,我心理很正常,你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我!」
「呃…咳咳…」傅梓歆眼眸閃過一絲驚恐,她躺在地上,感受到口腔鼻腔里的空氣慢慢散去,呼吸越來越困難。
「卓子辰,就算你殺了我…也…也掩蓋不了你心裡的抑鬱…」用盡力氣,傅梓歆講出這句話,趁著卓子辰呆愣之餘,她推開他,然後起身向後退去。
兩人在房裡發出的動靜驚動了傅正堯,他推開門,就看見自己的妹妹一臉狼狽,而卓子辰滿臉寒意。
「你們這是怎麼了?」傅正堯走過來,疑惑地朝著兩人看去。
「哥,卓大哥瘋了,他差點掐死我。」傅梓歆快步走過去,對著傅正堯說。
卓子辰微微轉頭,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對著傅正堯說:「把你妹妹帶走,不然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她。」
傅正堯內心一驚,他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喬紀燁,趕緊回來,卓子辰出事了……」掏出手機的那刻,卓子辰突然朝著這邊來,他一拳捶在傅正堯臉上,精準地像是能看清一樣。
「讓開。」卓子辰躍過他離開房內。
傅正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有些被打蒙了,「傅梓歆在這裡等喬紀燁回來,我去找卓子辰。」
接到電話的喬紀燁,抬腳向前走,卻被蘇淺心攔住了去路,「你要去哪裡?」
「回去。」喬紀燁伸手撥開她的手,然後和陸一司離開。
蘇淺心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車呼嘯而去,良久後才轉身走進酒店。
皮卡德面色很不好,他看著蕾娜,生氣地說:「那個小子走了?」
「父親,他還有事就先走了。」蘇淺心面色無異,說道。
「你可以和他玩玩,但是來真的,我是不會同意的。」
「蕾娜知道了。」蘇淺心將頭微微垂下,唇邊無奈地勾起來。
喬紀燁回到別墅。
「喬大哥,對不起,我不應該刺激卓大哥的……」
聽她這樣說,喬紀燁算是明白卓子辰的反常,「傅梓歆我記得和你說過,卓子辰不是一般人,你不需要拿你學的那些專業知識用在他身上。」
「權威的醫學表明後天失明的人會有自殺或暴力傾向,我並沒有判斷錯,剛剛卓大哥差點掐死我,還打了我哥……」
「觸碰到他的底線,你該!」喬紀燁睨了她一眼,然後走出別墅,撥通傅正堯的電話。
傅正堯在追上他以後,跟著他坐上了出租車。
對於剛剛卓子辰湊他的一拳,他並沒有太在意,卻也悶著沒有說話。
卓子辰對著司機說了一個地名後,就閉眼休息,沒有說話。
從別墅出來,在坐上車,這一路也想了很多,在傅梓歆沒有問他之前,他從來沒有思考過如果蘇微涼和別人在一起了,自己該怎麼樣?而現在,他竟然害怕,怕她最終會和別人在一起。
兩人下車,傅正堯攔住卓子辰,「你後天就要做手術了,必須禁酒!」
「那就延後。」卓子辰推開他,向前走。
「卓子辰,你是想一輩子都失明嗎?我一直以為失明的你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情緒失控就算了,還不聽醫囑。」傅正堯丟下國內的工作,為得就是想醫好他,讓他的兄弟重新獲得光明,可是他的態度是什麼?
「失明的不是你,失去最愛的人也不是你,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卓子辰頓住腳步,說完後再次抬腳走了進去。
傅正堯在門口等了很久,直至喬紀燁來了,他才走了進去。
白天,酒吧里的人很少,沒有幾個人,而在最角落裡,卓子辰正坐在那裡,桌上擺滿了酒。
兩人移步走過去,坐下,拿起酒杯悶頭開始喝酒,三人都沒有說話。
三人從下午一直坐到天黑,酒吧里的人也慢慢變多,各色人穿梭在舞池裡,熱鬧非常。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最終是傅正堯開口打破沉默,「卓子辰,我帶傅梓歆向你道歉,她對於醫學的追求很痴迷。」
「回去吧!」卓子辰起身,將手插進褲兜里,走了兩步然後回頭說:「帶路。」
傅正堯先是一愣,然後趕忙起來,向前走。
走出酒吧,燥熱的風吹來,漸漸將三人身上的酒精味吹散。
「皮卡德盯上我們了。」
回答別墅,喬紀燁今晚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此時,傅正堯與傅梓歆已經回房休息,客廳里就只有兩人。
「只要不侵犯他的利益,他不會輕易動手的。」卓子辰開口。
喬紀燁眼眸忽閃,他們是沒有侵犯他的走私利益,但是關於蘇淺心……喬紀燁無奈地揉著生疼的太陽穴,怎麼會上了她的圈套?!
翌日一大早。
喬紀燁想來就聽到客廳里有談笑的聲音,從房內出來下樓,就看見客廳里坐著蘇淺心。此時,她並不是蕾娜的妝扮,已經恢復了蘇淺心的樣子。
「喬紀燁,好久不見。」蘇淺心仰起頭,雙眸俏皮地眨了眨,對這樣他打招呼。
又是一陣頭疼,好久不見嗎?明明昨天才見過……
面對喬紀燁的冷淡相對,蘇淺心早就見怪不怪,無所謂地聳肩,然後轉頭繼續和傅梓歆聊天,「對了,剛剛我們聊到哪兒了?」
「你在熱帶雨林裡面和僱傭兵對戰了三天。」傅梓歆對於這類經歷很感興趣,兩個女人很快打成一片。
「嗯,那時食物已經快沒了,槍支也快耗盡,在危險重重的熱帶雨林只能和僱傭兵周旋,最後殺了一個就把他們身上能用的東西全部搜刮過來……」
客廳里頓時出現女人柔聲講故事的聲音,還有「哇、啊」崇拜之聲。
最後,話題是在喬紀燁將蘇淺心帶走結束的。
院子裡,兩人相對而立。
「你幹嘛呢?還不容易有人肯聽我說話。」
「我記得你以前話不多!」喬紀燁靠在一邊的樹上,環胸望著她。
蘇淺心歪頭看著他,「誰對你話能多起來?」
以前她在帝都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以笑臉相迎,最終以他的淡漠結束。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願意和她交談,到最後都是以動手來交流。
「……」喬紀燁又一次沉默。
他本就是話少的人,而對走在刀刃上的人來說,他也並不需要太多話。
「來這做什麼?」
蘇淺心雙眸含笑,一張白淨的臉上此時竟然沒有著一絲妝容,她輕聲說:「我來找你呀!」
「你看,我就知道你又會沉默不說話,那就讓我來說,今天晚上有商宴,做我男伴吧!」蘇淺心邀請,「瑪特納也在那裡,今晚是絕佳的機會。」
蘇淺心走後,別墅陷入一陣沉悶。
唯一的女性離開,最失望莫過於傅梓歆,她坐在沙發上,開口說:「剛剛那位美女和你們當中的誰有關係啊?」
儘管她已經知道了結果,卻還是不怕死地問出了口。
此時,離和蘇淺心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喬紀燁睨了傅梓歆一眼,然後上樓換了身西裝。
「喬大哥,穿這么正式是要約會去嗎?」傅梓歆使勁掐著身側的傅正堯,問道。
「咳咳…要去哪兒啊?」傅正堯抵不住自家妹妹的耍賴,也開口問。
別墅外面,響起汽車鳴叫聲。
看著喬紀燁西裝革履地走出去後,傅梓歆拉著傅正堯跟在了後面,躲在樹後偷偷地觀察。
「傅梓歆,我看你是閒的慌?沒事就回國去。」傅正堯起身便要往外走,卻被她死死地拽著。
「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喬大哥被誰約出去了!」傅梓歆哼唧兩聲,見自家哥哥不再說話,視線落在喬紀燁門外。
喬紀燁一身西裝站在那裡,沒過一會兒,一位性感的y國美女從車上下來,豪放地撲倒在他懷中,兩人膩歪半天后,才上車離去。
當然這一切都是傅梓歆眼中的模樣。
「喬,我好想你!」蘇淺心從車上下來,直接在撲上去,在喬紀燁唇上親了一口。
後者一臉面癱,對於沒人的獻吻,依舊是面露寒意,眼眸在對上蘇淺心的時候,明顯有些警告的意味。
車子飛馳在路上,半個小時後達到巴諾酒店。
一個小時前,這裡曾經接待了讓y國政府頗為頭疼的神秘組織三大顧問,皮卡德、瑪特納和嘉里爾。
宴會中的每一個人都打扮的光鮮亮麗,明面上他們是y國的公民,甚至有的是y國的議員,暗地裡,他們很極有可能是神秘組的人,危險至極。
蘇淺心挽著喬紀燁進入會場後,一時間惹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他們的視線大多數是落在喬紀燁身上,畢竟在這樣的宴會上東方人的確很吸引眼球。
「蘇淺心,你確定這是純粹的商業宴會?」
喬紀燁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眼,東北角那個男人腰間別著一把手槍,前方五十米,四個女人胸前都藏著利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簡單的。
「公共場合請叫我蕾娜,不然我死了一定會拉你做墊背!」蘇淺心笑的很美,一雙碧綠色的眼睛閃爍著光芒。
喬紀燁的視線落在她面上,明明與蕾娜的面容是一樣的,但他現在卻真的不反感這張臉。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卻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蕾娜,你見到我就只有點頭問好嗎?」一位身材極高的男人走了過來,他雙眼色眯眯地盯著蕾娜看,一副要過來擁抱的趨勢。
蘇淺心眉頭細微的一挑,說道:「不好意思,我的男人是東方人,他比較介意我用那樣的方式向你打招呼。」
說完,她和喬紀燁離開。
「蕾娜這個女人不知道惹了多少男人,我剛回來的時候,平均每天都有男人過來約炮…不過長得都還不錯呢?!」蘇淺心仰頭對著喬紀燁說。
她的眼眸中帶著笑意,視線直溜溜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見他臉上帶著疑惑,吃驚地說:「喬紀燁,你不會吧!連約炮你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有些大,男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別忘了你現在是蕾娜!」
蘇淺心雙眸垂下,乖乖地跟在喬紀燁身後,在人少的地方突然出聲,「喬紀燁,你剛剛是在關心我吧!」
「嗯。」男人輕哼出聲,讓蘇淺心的心慢慢蕩漾,卻被他下面的話將好心情一掃而空,「我怕你露陷連累我。」
蘇淺心眼眸在他未看見的地方,閃過一絲失落。看吧,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有讓她前一秒在天堂後一秒就落到地域的本事。
宴會還在進行,但三位主角只在剛開始出現過,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
蘇淺心心裡有些焦灼,不應該是這樣的,皮卡德說過,宴會的後半部分他會出來談幾筆生意,但這都快結束,都沒見他出來。
「喬紀燁,你在這裡待著,我去找人打聽情況。」
撂下這句話後,蘇淺心踏著高跟鞋離開。
她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所熟悉的人,走到一處石柱子前,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他有著一雙淺綠色的雙眸,五官立體,樣貌英俊。
「姐姐,父親叫你過去。」男人用純正的y國語言對著蘇淺心說。
兩人遠離人群後,蘇淺心雙手環胸站在原地,「奧古斯丁,皮卡德是在要做什麼?宴會都結束了他人呢?」
奧古斯丁就是蘇淺心眼前的男人,他也是y國唯一一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
「他早就離開了,這裡的人沒有資格和他們談,馬上,這裡就會爆炸,所以,他讓我帶你離開。」奧古斯丁回,一雙眸子看不出情緒。
「媽的!」蘇淺心雙眸閃過一絲狠厲,「你先離開,就對他說已經把我帶走。」
「你瘋了,這裡馬上就要爆炸了!」奧古斯丁拽著她的手,不願讓她離開。
「放手,是我把他帶過來的,就一定要安全地讓他離開這裡。」蘇淺心甩開他的手,從腰間摸出一把精緻的槍,一槍打破監控攝像頭。
她向著會場裡面走去,伸手撕開銀色束身禮服,顯露出來的竟然是黑色勁服,緊貼在身上的勁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凸現出來,緊接著,她將頭髮慢慢去掉……
當她出現在大廳的時候,引來不少人的關注,甚至有不少男人大膽地走過去向她搭訕,卻都被她駭人的眼神擊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淺心沒有找到喬紀燁。
「你這個男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蘇淺心急得攔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東方男人的面孔,最後竟然在一群女人中找到他。她並沒有走出來,而是對著大廳的燈打了一槍,然後快速隱匿起來,等待著喬紀燁的到來。
大廳里的人聽到了槍聲後,紛紛拔槍對著身邊的人,生怕躲在暗處的人會再次開一槍。喬紀燁看著大廳的人慌亂的樣子,唇邊揚起一抹嘲意,這才慢慢踱步走到蘇淺心那裡。
「這裡快爆炸了!」喬紀燁在見到蘇淺心的時候,開口。
蘇淺心一手握著槍,一手站在黑暗處,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她悶聲沒有說話,然後拉著他向著門外走去。
喬紀燁將他的手抽出來,說道:「那裡出不去。」
伴隨著他的話落,大廳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蘇淺心努力適應黑暗,輕聲問:「喬紀燁,你還在嗎?」
「嗯。」聽到男人的回答後,蘇淺心再次伸手握住他的手,這一次他沒有抽開。
「你放心,既然是我帶你來的,就一定會帶你離開。」說話說完同時,已經帶著他向酒店的後院走去。
蘇淺心慢慢適應黑暗,她帶著喬紀燁穿過後院,來到酒店最外邊的圍牆。開槍將電網打開破壞,轉身對他說:「我們爬過去。」
許是開槍的緣故,當兩人出去後,前赴後繼很多人都蜂擁而至,為了能早點逃出隨時都可能爆炸的酒店裡,有人被同伴開槍打死,有人被電網電死,甚至有人被摔死。
聽到慘烈的聲音,蘇淺心面色未變,繼續向前走。
巴諾酒店是y國知名的酒店,它是傍山而建,所以從後院出來後,就是一片次級原始森林。
黑暗籠罩在兩人身邊,只能聽到一些蟲子的叫聲。
「喬紀燁,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蘇淺心率先開口。
「嗯。」專屬於男人的簡潔回答。
「你怎麼知道酒店會爆炸,怎麼知道大門出不去?」這是蘇淺心從剛剛就疑惑的問題。
喬紀燁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聽那群女人說的。」
蘇淺心走在前面,面色陰沉下來,早知道是這樣的答案,她還不如不問呢?!真是窩心!卻還是憤懣地問:「她們為什麼要告訴你?!」
「大概是覺得我聽不懂她們在聊什麼吧!」黑暗中,喬紀燁的聲音傳來,語調微微上揚,兩人都是這樣淡定,一點都沒有劫後餘生的模樣。
兩人一前一後不知走了多久,蘇淺心腳背已經被劃了很多道血痕,她卻毫不在乎,夏日的風慢慢吹過來,帶來的一股血腥氣味,喬紀燁和蘇淺心同時警覺起來。
「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嗎?」蘇淺心側耳聽著,蟲子的聲音、還有風聲,伴隨著……
「轟炸機。」喬紀燁輕吐出聲,「三架。」
蘇淺心倒吸一口涼氣,咬牙說道:「皮卡德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猜是清理門戶。」喬紀燁從腰間拔出一把槍,放在手機把玩一陣後,看向蘇淺心,「走這邊。」
沒有管蘇淺心是否跟過來,他已經向著那邊走去。
做皮卡德這一行,定期清理門戶是常有的事情,儘管是這樣,下一次舉辦此類型宴會,照舊有很多人參加,為利益……
天空中的轟隆聲越來越大,不遠處還有人因為驚恐而發出的尖叫聲,尖叫聲剛落,一聲巨響下,那片天空晝亮。
蘇淺心駐足看了一會兒,聲音泛著冷意地說:「是皮卡德派來的轟炸機。」
靜謐的黑夜籠罩著危險,天空照明燈不時地投過來,地上次級原始森林危險係數也在逐步提高。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都在保持著體力。
漸漸遠去的人聲,轟炸機在天空中盤旋了一會兒後,也離去了。
蘇淺心和喬紀燁都明白,即使危險已經遠去,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原路返回。皮卡德是錙銖必較的人,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可疑的人,所以不惜將酒店裡所有人都滅口,而那些知道酒店會爆炸的人一定是買通了他身邊的人,或者是他能信任的人。
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左右,蘇淺心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徒步走了這麼久,很快體力便消耗了,她的喘息聲慢慢變大,胸前的起伏也漸漸變大。
「休息一會兒。」喬紀燁開口,然後靠在樹旁。
蘇淺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顧地上多髒,就坐了下來。她仰頭看著身側的男人,即使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他也依舊如往常一樣淡漠,甚至連頭髮都沒有亂。
「喬紀燁,我並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蘇淺心開口,語氣中含著歉意。
如果她提前知道這樣的結果,她是一定不會冒險帶喬紀燁過來。
「嗯。」男人輕嗯一聲,仰頭看著天空。
今夜,y過的月亮似乎比往常要亮,他都快忘記這樣亮的月亮是多少年前看到過。
「大晚上來這裡真是慎得慌,我都想原路回去了。」
「皮卡德先生說了,一定要找到那個東方面孔的男人,他沒有從酒店出來,就一定藏匿在這裡。」
越來越近的聲音傳來,蘇淺心緩慢地起身,她與喬紀燁對視一眼,已然知道是什麼情況?!清理屍體的人一定是沒有知道喬紀燁的,所以讓人過來尋找。
喬紀燁側耳聽了一會兒,抬手比劃了六這個數字,見蘇淺心點頭之後,兩人分開走。
因為有參天大樹做庇護,蘇淺心並不擔心這群皮卡德的手下,她使巧勁直接爬上一棵樹,看到慢慢穿著武裝過的衣服,嘴裡含著照明燈慢慢走過來,一個、兩個、三個……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她輕盈跳下來,伸手纏住那人的脖子,使勁一擰,骨頭脫裂的神一樣響起,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轟然倒地。
其餘同伴聽到聲音,警惕的回頭,只能看到屍體躺在那裡,周圍並沒有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滋生,即使他們已經進過這片森林很多次,也依舊害怕。
「把燈全部關掉。」一個男聲在黑暗中響起,話落後,這一片再次陷入黑暗。
三個男人背靠著背站立,端著衝鋒鎗,對著黑漆漆的地方。
蘇淺心從一棵樹後走出來,燈被關掉了,真是好機會呢!
她拿著剛剛從男人身上拆卸下來的手槍,對著三人中的一人開了一槍。
「嘭嘭嘭——」
「嘭——」
剩餘的兩人端著衝鋒鎗,對著蘇淺心那裡一陣狂射,而蘇淺心蹲下一個翻身到了另一棵樹旁。
許是知道這樣集中起來有弊端,兩個男人已經分開。
此刻,喬紀燁也已經輕鬆的解決完兩個人,他甚至都沒有開槍。
黑暗裡,蘇淺心聽著腳步聲,在心裡數著步子,一、二、三……到十的時候,她突然起身,動作迅速地對著來人的頭爆了一槍。
那人眼眸睜的很大,不甘心地倒地死去。
又是一陣槍聲,蘇淺心手裡的手槍已經沒有子彈,她放棄使用手槍,而是徒手走了出來,從後面快速地起跳踢掉男人手中的衝鋒鎗,與他進行近身搏擊。
「l?」男人與她照面,突然出聲喊出她的名字。
蘇淺心身形一怔,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認識自己,就在這一瞬間的時間,男人一腳揣向蘇淺心,將她撂倒在地,從腰間拔出匕首刺向她。蘇淺心心下一驚,伸手擋住那一刀。
匕首刺進*的聲音在黑暗裡格外刺耳,蘇淺心胸口氣血不暢,手臂又被刺了一刀,已經完全占了下風,卻還是與那人搏擊。
「l,你果然是叛徒?如果組織知道曾經引以為傲的成員竟然成為叛徒,還殺了組織這麼多人,你覺得你還能好過嗎?」
男人的語氣充滿著嘲弄,他不急不慢地逼進l,手中的匕首在月光地照射下還泛著寒光。
「所以、我就更不能讓你活著離開了!」蘇淺心正在月光下,笑的很嫵媚。
男人抬腳踢向蘇淺心,被她躲過後,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來,蘇淺心狼狽地躲過他的攻擊,伸手握住她的手。
匕首越來越靠近她的胸口,她也被男人無情地撞在樹上,黑暗中,蘇淺心看到一道身影慢慢走過來,他的手上握著一把銀色精緻的手槍,看著他舉起槍……
「嘭——」
戰鬥結束。
男人始終從她蘇淺心身上滑下來,手中的匕首也落在地上。
蘇淺心捂著腹部站起來,對著喬紀燁說了句「謝謝」,然後扶著樹喘著粗氣。
「就他們,你也傷成這樣?」喬紀燁語氣帶著淡淡的嘲意。若是以往,蘇淺心一定會跳起來反駁,而現在,她每呼吸一次都覺得是一種煎熬,又怎麼有心情與他鬥嘴。
她面色煞白,氣血上涌,手臂還在時刻的痛著,即使傷成這樣,她還不忘在死去的人身上帶點東西走,她把沾了血跡的匕首別再腰間,又拿了他身上的水壺,扔給了喬紀燁,在看到有藥瓶的時候,臉上的凝重慢慢下去,給自己簡單的包紮好後,就向前走。
喬紀燁看著她忙活半天,面上若有所思。
因為有了剛剛的事情,兩人都沒有再做休息,一直向前走。
「喬紀燁,你先走吧,剛剛你也看到了,他們找的是你。」蘇淺心扶著樹看著身後的男人說道。
男人輕睨了她一眼,「他們看到你在這裡,一定會舍我選擇殺你,所以,帶著你比較安全。」
話落,他走過來伸手將她抱起來。
公主抱的姿勢,令蘇淺心有些呆愣,他就這麼死死地看著男人的側臉,唇瓣有些抖動。心跳的很快,內心的那份悸動觸動她。不知是因為受傷的緣故,還是因為這樣親密的接近,她的頭有些暈穴。
「摟好了。」男人的下巴微微抬起,然後抬腳向前走去。
蘇淺心「哦」了一聲,伸手環住他的脖頸。
兩人離得很近,蘇淺心的視線落在他的側臉上,她只要傾身就能親到他的臉,然後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這樣的氣氛、心儀的男人在眼前,她好想親他……
蘇淺心從來都是行動派,剛把頭湊過來,胳膊卻是一陣刺痛,「嘶…」痛苦的呻吟聲溢出口,額上頭浮現了一層薄汗。
「乖乖的別動。」喬紀燁偏頭輕吐出聲,熱氣就這麼噴在她的唇邊,眨眼的功夫,他已經轉頭。
喬紀燁也一直抱著她向前走,喬紀燁看著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來了,卓子辰今天手術,自己應該是趕不回去了。
垂頭看著已經懷中的女人,她已然睡著。
原本就白皙的臉上此時宛如一張白紙,眉頭緊鎖著,不時發出因為疼痛引起的呻吟聲,她動了一下,將頭蹭了蹭喬紀燁的胸口,低喃一聲後沉睡過去。
喬紀燁的身形在黑暗中頓住,他清晰地聽到蘇淺心低喃了他的名字。
「唔…」後半夜,蘇淺心靠在喬紀燁懷裡,睡得很不好,她唇色乾燥,面無血色,像是殘破的布娃娃,讓人心生憐意。
男人的手覆在她額上,感受到滾燙之後,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隱晦。
「蘇淺心…蘇淺心,醒醒…」喬紀燁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輕聲喚著她。
「水…」蘇淺心睜開眼,看到喬紀燁後,明顯有些愣,她輕聲說:「你沒有走啊?」
男人聽到這句話,真要被她氣死,抱著她走了一晚上,醒來第一句竟然是這個?!
「喬紀燁,我是不是要死了…」蘇淺心覺得她的胸口很悶,每呼吸一次都覺得經歷了一次生死,身上還沒有力氣。
「還差一點。」男人實話實說,「別睡,休息一會我們就能走出去了明白嗎……」
蘇淺心的剛開始是聽著他在說話,後來視線就落在他說話的唇上,到最後,她突然攀著他的脖子覆上了他的唇上。
男人的聲音停下來,周圍終於清靜下來,蘇淺心憑著本能啃咬他的唇,卻怎麼也撬不開他的唇,眼眸有些焦急。
喬紀燁伸手輕輕推開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盯著她看,面上依舊沒有情緒。
蘇淺心被自己蠢哭了,她張了張嘴,因為發燒的緣故,面色通紅,「喬紀燁…」她的聲音變得很沙啞,卻還是叫著他的名字,「我很想親你。」
蘇淺心一直覺得愛情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但當她遇上喬紀燁以後,卻發現,所謂的愛情應該是她這種人所永遠無法擁有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喬紀燁就深深地紮根在她的內心之中,回到y國後,她試圖去忘記他,但每到夜晚,她所做的夢都是這個男人,夢中他會溫柔的親吻自己,會對著他露出笑容。
念想之際,喬紀燁俯身含住她的唇,說實話沒有,因為太過乾燥,並沒有想像中的好,他用舌尖慢慢潤濕她的唇瓣,動作輕柔,讓蘇淺心覺得是在夢中。
她想,她應該又在做夢了。
當喬紀燁起身時,看到已經閉上眼的蘇淺心,心裡升起挫敗感。他將她的頭髮一縷縷地理好,然後抱著繼續向前走。
回到別墅時,已經是下午時分。
期間蘇淺心醒過來不少次,卻都因為體力不支再次睡過去。
當她徹底清醒時,映入眼帘的就是吊水瓶,起身將手上針拔了,警惕地環顧了四周。
門被推開,喬紀燁端著托盤走進來,看著她站在地上,眉頭不由得鎖起來,將托盤放在一邊,出聲,「到床上躺著。」
蘇淺心眨巴眨巴眼睛,吃驚地說:「你是喬紀燁。」
男人面色一黑,伸手將她扯到床上,熟練地給她插上針。
「喬紀燁,你不會被什麼髒東西俯身了吧?」蘇淺心用另一手扯了扯他的臉,雙眸滿是不相信。
這一定不是他,這麼溫柔,這麼體貼……她肯定是在做夢。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良久後,再次睜眼,發現男人正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
「真的是真的?」蘇淺心再次開口,她怎麼有種暈乎乎的感覺,一定是天氣太悶,她燒還沒退的緣故。
喬紀燁伸手撥弄了她的頭,端詳很久後,出聲說:「頭沒有受傷啊?!」
蘇淺心第一次見他眼中含著笑意,一時激動直接摟住他,興奮地說:「喬紀燁,我沒有感覺錯對不對,你在關心我對不對?」
男人輕輕拍了她的頭,將她按在床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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