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市立醫院。
顧汀蘭的白大褂沒有換下,在收到傅梓歆的消息後,急匆匆地從婦產科來到了創傷外科診室。
工作時間,一頭選秀已經全部束起來,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頸,脖間掛著聽診器,過往的醫護人員不由得多注意了兩眼。
「顧醫生,您受傷了?」
實習護士曾經輪過婦產科,自然是認識這位從海外歸國的美女醫生,只是上班時間到創傷外科,只能讓她想到這一原因。
顧汀蘭停住了腳步,順手隨意地插進了白大衣口袋中,轉身看著實習護士,「是這樣,我哥哥摔傷了腿,過來諮詢一下醫生。」
「那顧醫生可以去傅醫生那裡,他人很好,一定會熱心回答你的問題。」實習護士說著就要領著她去,卻被顧汀蘭止住。
「你還在工作時間,我自己去就行。」顧汀蘭說完,對著她點點頭,轉身繼續向前
高挑的身材、面容姣好,和一些上了年紀或者不懂保養的女醫生相比,她真的很漂亮。
而此刻,顧汀蘭心中卻是波瀾起伏,她可是記得剛剛那個小護士上個星期才輪到外科,一個星期的時間就知道傅醫生人好、熱心了?
快步走到傅正堯科室門口,卻又向後退了兩步。
等會見到他該說些什麼好呢?難道說自己是因為不放心所以才過來看看?!
躊躇了很久,顧汀蘭感受來來回回的醫生、護士都在打量自己後,咬牙走了進去。
「有什麼問題?」
傅正堯坐在電腦前,職業習慣地問出口,見來人沒有說話,才疑惑地抬頭,見到顧汀蘭的那刻,眸中亮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還有工作?」顧汀蘭問出口,視線掃了一眼診室,最終不動聲色地轉回來。
「最後一個病人還沒有來,現在沒事。」
傅正堯唇邊含笑,抬手讓她坐下,卻一直沒有說話。
顧汀蘭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倏爾想到了傅梓歆簡訊上所說,現在回想起來根本就是她的誤導。
傅正堯是什麼樣的人,就算那個病人是自己,他也會以醫生的身份把醫囑冰冷的說出口,頂多叮囑她好好休息,至於聊人生、理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個…我哥,對我哥他打架扭到了腰,我就是過來問問需要注意些什麼。」顧汀蘭說完,將眼眸垂下,不去看傅正堯。
遠在海外度假的顧言之,猛一個噴嚏打了,將好不容易勾搭來的妹紙嫌棄走,摸了摸鼻子,感到鬱悶。
「扭到腰?」傅正堯忍梭不禁,抿唇笑起來,清咳兩聲說道:「注意休息,不要長時間坐著或者站著,如果一個星期還沒好,就來醫院檢查檢查。」
「你笑什麼?我哥受傷你是不是很開心啊!」顧汀蘭癟嘴說道,面上略帶尷尬。
老哥,萬分對不起,原諒小妹這一次吧!
「咳咳…說實話聽到顧言之受傷,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傅正堯當然不相信顧汀蘭所說的,怕是走到辦公室才意識到是梓歆故意讓她生氣,又怕尷尬,才編出這麼個理由來了。
「傅老師,你也太小氣了,我哥當初不就打了你一拳嗎?至於這麼耿耿於懷?!」顧汀蘭氣結,說完,那雙眼眸帶了怒氣盯著傅正堯。
傅正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雙眸帶著淡淡的笑意,那晚之後,顧汀蘭就沒有再叫過自己老師,而現在她又提起來,說明她是生氣了。
他知道她的感情,就是跨年的那個夜晚。
在君臨天下接到傅梓歆後,本是想送顧汀蘭回去,卻被橫空而來的顧言之攪亂。
不是他小氣,總是記得那一拳,而是他始終記得當顧言之脾氣上來時,他的女孩為他擋了一拳。
——
夜色正濃,但街道卻是張燈結彩,都在慶祝這辭舊迎新的夜晚。
顧言之一身酒味,在看到自家妹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後,酒勁上來,直匆匆地給了他一拳,伸手將顧汀蘭拉在身後。
「這就是你說的同學生病要你陪?!」顧言之偏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顧汀蘭,緊接著衝上前,與傅正堯扭打起來。
「我打死你這個死色狼,我妹妹才剛剛成年,你他媽的就能下的了手?!」顧言之一拳打在傅正堯腹部,面色陰沉。
「哥——你快住手!」顧汀蘭急得直跺腳。
她知道傅正堯不是打不過她哥哥,只是不跟他一般見識,就在顧言之再次抬起拳頭時,顧汀蘭猛然衝到傅正堯面前,伸手抱住他,為他擋了一拳。
「啊——」
好痛!
顧汀蘭捂著肩膀,面色發白地看著顧言之,「老哥——你給我住手,他是我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
傅正堯唇角劃破,滲出一絲血跡,他伸手扶住顧汀蘭的肩膀,眸中驚訝慢慢變為擔憂,他深知那一拳有多重,她又是女孩,看來肩膀要烏青一塊了。
「動一下肩膀,試試能不能動?」傅正堯輕聲說。
「汀蘭,有沒有怎麼樣啊?」
酒精揮發掉,顧言之收起拳頭,擔憂地看著顧汀蘭,眼中滿是愧疚。
顧汀蘭慢慢動了動肩膀,雖讓很痛,卻還是能動,她忍著淚抬頭看著傅正堯,「傅老師,沒有傷到骨頭……害得你挨打,真的對不起。」
「沒事,既然你哥哥在這裡,我就先送梓歆回去了。」傅正堯慢慢鬆開她纖瘦的肩膀,抬眸看向顧言之,「顧先生,回去的時候可以用冰袋消腫,如果明天還是很痛,就帶她卻醫院。」
「……知道了!」顧言之張嘴,冷聲回道。
「傅老師,你等等。」顧汀蘭叫住傅正堯,用沒受傷的手推了顧言之一下,「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趕緊道歉!」
「我…」顧言之長大了嘴,在顧汀蘭強烈要求下,說道:「對不起了!」
傅正堯已經打開駕駛座的門,抬眸看向顧言之說道:「如果我是你,在這樣闔家歡樂的日子裡,首先關注的應該是妹妹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顧先生,我也是一位哥哥,光靠拳頭妹妹是感受不到你給的溫暖。」
一段話終了,直至傅正堯的車消失在街道上,顧言之都未動,腦海中一直是那個男人剛剛的話語。
「老哥,快扶我去車上坐著吧,疼死了!」顧汀蘭隱忍著的淚水最終落了下來,抽泣的聲音將顧言之的思緒拉回。
天色已經很晚,顧言之驅車把她送到了出租房內。特意去二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冰棍回來,親自為她冰敷。
「好點了沒有?」顧言之擔憂地問。
「好多了,老哥,你別擔心。」
顧汀蘭擰眉回到,其實被揍的地方在接觸冰之後,一陣陣刺痛,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哥一定會更自責了。
「汀蘭,我覺得你們傅老師的話說的很對,在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後,我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衝上去了,都沒有想到為什麼這麼晚了你還會在那裡?我這個哥哥做的很失敗。」
顧言之垂下雙眸,語氣低沉地說。
他和顧汀蘭相差五歲,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到大她就特別的懂事,就連顧嵐芝來到顧家,她也沒有抱怨過一句,甚至對父親的寵愛,出差時的禮物都是不爭不搶。一直以為她懂事,所以對於她就沒有多少關心,只是今天傅正堯所說卻一字一句敲在自己心尖。
她真的不抱怨嗎?對於顧嵐芝來到顧家真的不介意嗎?只是她的難過、眼淚自己都沒有發現罷了。
「老哥,你說什麼呢?你是因為關心我才那麼做的,我都知道。」顧汀蘭轉過身,將冰棍拿在手裡,像是小時候一樣,靠在顧言之肩膀上,「哥~」
「這麼大了,還撒嬌,小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撒嬌。」顧言之伸手點了點她的頭,眼眸中滿是笑意。
和朋友鬧騰、度過這一年,不如就這麼安安靜靜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很多年沒有這樣陪著她到天明了。
「哥,你覺得傅老師怎麼樣?」顧汀蘭故作輕鬆地問。
顧言之沒有聽出語氣中的異樣,客觀地開口,「為人正直,是真男人!」
剛剛自己醉醺醺的,如果傅正堯還手,一定是自己輸,但是他沒有,只是一味的躲避,「他姓傅?叫什麼名字?」
「傅正堯。」顧汀蘭聽自家哥哥如此誇讚,臉上揚起笑容,「老哥,怎麼了嗎?」
「…哦,沒什麼?」顧言之搖頭,繼續給她冰敷,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對於學生來說,寒假是短暫的。
這個寒假,顧汀蘭並沒有荒廢,她在自己房子附近找了一份工作,然後用工資給分別給爺爺和顧言之買了禮物。
這一學期,顧汀蘭是第一個回到宿舍的,將宿舍的衛生打掃了一遍後,滿意地笑了。
要說寒假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到傅正堯,起先兩人發過簡訊,只是當她的傷勢好了之後,就沒有話題聊,隨之不了了之了。
陽春三月,正值開學季。
傍晚時分,顧汀蘭走在校園內,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牽手嬉戲的情侶。
「顧汀蘭——」
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顧汀蘭回頭便看見那人,歪頭想了一會兒,是曾經想要和自己看電影的男同學。
「邵…遠,你也來這麼早?」顧汀蘭有些驚異地問。
「嗯,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就過來了。」邵遠看著她回。
其實自己大可以在開學的那天再過來,只是因為心裡掛念著她,很想見到她,所以才會提前過來,在女寢這邊瞎晃,不過是想碰碰運氣,卻沒有想到,真的遇到了她了。
「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
邵遠有些緊張地說,然後與之並肩走在道路上。
學校的雪已經融化,接近傍晚時分,溫度還是很低,說話時都能看到從嘴裡冒出的白霧。
「好啊,就去附近的食堂吧!」顧汀蘭點頭答應,走向最近的食堂。
食堂里,三三兩兩坐著人,顧汀蘭拿著餐盤打了飯,最終也沒讓邵遠刷卡。
古人說的是對的,無功不受祿,並且她與邵遠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的同學而已,她並不想與他再有過多的交流。
顧汀蘭是顧家的千金,帝都的名媛,所以在吃飯的時候她很少說話,只是偶爾邵遠問起來,才會簡易的答上兩句。
邵遠似是了解到她不太愛說話,之後便沒有再說話。只是抬眸看她的時候瞥見了帶他們的輔導員,便禮貌地喊了聲。
顧汀蘭雖然只見過新生輔導員一面,卻和也不能裝作不認識,只得和邵遠一起站起來,叫了聲,「老師好。」
「這麼早來學校,約會的?」輔導員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竟然端著餐盤與邵遠開起了玩笑。
「我倒覺得是在探討學業問題。」
熟悉的聲音傳到顧汀蘭耳中,使她驚了一下,因為一直是低著頭,所以根本不知道輔導員身邊竟然還有人,而這個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傅正堯。
顧汀蘭瞪著大眼,眼眸中滿是吃驚,只是在對上傅正堯含笑的雙眸時,慌張地收回了視線,最後臉頰微微泛紅。
「瞧,姑娘都臉紅了,一定是情侶。」新生輔導員笑著回,「大學生談戀愛是正常的,老師不會反對的。」
「老師,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而已,您誤會了。」顧汀蘭突然出聲回道,最終將視線落在餐盤上,自顧自地吃起飯來,不再說一句話。
許是覺得氣氛比較凝滯,一直都是邵遠在與輔導員說話,而傅正堯與她保持了沉默。
「老師,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顧汀蘭雙眸帶著笑意點點頭,最後拿著空的餐盤離開。
「顧汀蘭,你等等我。」
邵遠本還想說些什麼,見她離開,趕忙端著餐盤追了過去。
此時,顧汀蘭的心情很槽糕,如果傅老師也覺得自己正在和邵遠談戀愛怎麼辦?又或者他知道她並沒有男朋友,但是卻很男生一起吃飯,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隨便呢?
這樣胡思亂想之後,顧汀蘭走路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聽著邵遠在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心中更加煩悶。
「邵遠,這裡離宿舍不遠,我先回去了。」顧汀蘭停下步子,轉身看著他。
碎發耷拉在額頭上,五官稜角分明,一雙眼睛含著笑意,個頭很高,背著雙肩背包,看樣子青春活力。
這樣看來,他真的算是好看的類型,但是顧汀蘭腦海中卻被另一張臉所占據,在她眼裡,那個人、那張臉才是最好的。
就在這時,天上落下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樹葉上。
「我這裡有把傘,你拿過去用。」邵遠從書包里掏出一把傘,說著就要往顧汀蘭手中塞。
「不用了,你的寢室遠,還是自己用吧!」顧汀蘭對著他笑了笑,轉身衝進了雨里。
這個天氣的雨滴很涼,要說女寢離食堂近,其實也並不是很近,顧汀蘭奔跑的速度漸漸變慢,喘著氣站在大樹下,想要歇息一會兒再走。
「知道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接他的傘?」傅正堯舉著傘站在她身後,好笑地問出聲。
原本已經逐漸平穩的心跳又亂了,她捂著胸口,轉身與他對視,故作輕鬆地說:「顧老師,這你就不懂了,借傘就要還傘,還完傘就要以感謝的名義一起吃飯,這樣一來二去會讓人誤會,我不喜歡。」
從小到大,喜歡她的人很多,但是若是她不喜歡,絕對會一點希望也不給他們,不曖昧就是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拒絕。
「嗯,這樣看來,你做的很對。」傅正堯自身而下看著她,烏黑的髮絲貼在白皙的面龐上,巴掌大的臉此時因為剛剛的話顯得很嚴肅,一雙大眼忽扇與他相對。
傅正堯看了一眼路邊的車,頗有些為難地說:「還是我送你回去,不然一來二去的讓你不喜歡。」
說著,他向前走了一步。
顧汀蘭追上他的步子,與之並肩,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呸——
叫你亂說話,前提條件當然是除了他了!
一路上,顧汀蘭有很多話想說,卻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距離開學還有兩天,怎麼來這麼早?」傅正堯單手插在褲兜中,隨意地問。
「寒假工結束,也就沒有什麼事情,就回來收拾收拾,溫習功課。」顧汀蘭小心地回答,她很想問剛剛的那番話他是否聽懂了?自己與邵遠之間真的沒有關係,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來。
「嗯,很乖。」傅正堯抽出手揉了揉她的發,最後將手攤開,「獎勵你的。」
顧汀蘭看著他寬大的手心上躺著一顆糖,頓時有些無語,「傅老師,我不是小孩子……」
雖然說話聲音很沮喪,卻還是伸手拿起那顆糖,將它剝開放到了嘴裡。
「吃糖會使心情變好,甜度能加強人的幸福感。」傅正堯隨口說。
「那要是我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你都能給糖嗎?」顧汀蘭脫口而出,卻又覺得很不妥,面色變了又變。
真是白痴,自己是誰啊?!
傅老師憑什麼要在乎自己的心情!
「只要我有……」傅正堯比她高了不少,看著她懊悔恨不得撞牆的樣子,唇邊揚起了笑意,補了句,「你、應該不會把我吃窮吧!」
「不會、不會。」顧汀蘭揮手表示,雙眸最終染上了笑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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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氣又冷了,美妞們要多穿衣服,這個天感冒很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