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在聽到卓子辰問監控時,內心恍然一怔,他支吾說道:「不知道被誰清除了。」繼而又問道:「難道少奶奶摔下來是人為的?」
卓子辰輕睨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他走到傭人面前,冷聲說:「打掃的時候有什麼異樣?」
「回大少爺…沒有。」
「沒有…」
……
一連幾個人都說沒有,頓時讓卓子辰面色陰沉下來,「都退下吧!」
「王叔,這段時間還希望你多注意一點。」卓子辰對他說後,轉身離開卓家。
他對這個家最後一點感觸也因為這件事磨滅了,坐上車,男人遲遲沒有發動引擎,閉眼回想昨晚的種種事情。
蘇微涼在爺爺書房的時候,客廳里少了卓世均、林雅芝以及吃過飯就去卓子煙房內休息的唐凱莉,三個人都有動機,都沒有不在場證據,到底會是誰?!
男人懊惱捶了方向盤,雙眸泛著冷意。
「叩叩」兩聲,卓子皓站在他的車旁,敲了車窗。
「大哥,這個時候你怎麼在這裡?」
卓子皓認為這個點,他是應該留在醫院陪微涼的。
「那麼你呢?」
「我…翹班了。」卓子皓聳肩說,也不管他的身份是公司的總裁,「大哥,大嫂應該醒了吧?」
「嗯,她醒了。」卓子辰並沒有下車,眼眸微閃。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崩潰的,但是現在,大嫂遠比我們想像中要堅強,所以會沒事的。
」卓子皓輕聲說。
他了解以前的蘇微涼,性格怯懦、不願與外人多接觸,如果遇到這件事,一定會崩潰的,但是現在…她應該會慢慢好的。
「如果是以前,她也不會懷上我的孩子。」卓子辰的話剛說完,電話便響起來。
得知蘇微涼在醫院消失時,卓子辰心猛地揪起來,他緊握著手機,冷靜下來說道:「別慌,去嬰兒室看看,如果沒有聯繫陸一司。」
掛斷電話,他直接驅車離開,速度很快很猛,留下卓子皓站在原處,直到車尾消失在自己視線當中才反應過來,跑進車庫取車追了過去。
兩輛車先後呼嘯離開,從一棵古柏樹後面出現一個女人,她的頭髮扎在後面,穿著一身運動裝,乍一看像是高中生。女人一直注視著前面的車,直到消失她都沒有離開,面上始終沒什麼表情。
路上,謝妍回了電話過來,說在嬰兒室找到了蘇微涼,卓子辰的心才慢慢定下來,剛剛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都以為真的失去蘇微涼了。
他並沒有去私立醫院,而是改了路線去市立醫院。
市立醫院創傷外科。
傅正堯倒了一杯熱水給他,雙眸關切地看著他。
「蘇微涼…流產了…」
卓子辰握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他艱難地將昨晚發生的事前前後後的順了一邊和傅正堯說了一遍,之後便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你是來我這裡心理諮詢的?」傅正堯輕聲說,見男人冷眸掃過來他舉手表示,「得,我一個創傷外科的大夫你跑來和我說媳婦流產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男人雙眸冷冽地看著他,「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心理?」
傅正堯這下才明白過來,是來做心理諮詢的?!
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在一定程度上說她現在的心理狀況一定很不穩定,你要…」
「你不要說廢話,多陪陪她這點根本行不通!」卓子辰將紙杯猛然放在桌子上,杯中的水也溢出了不好。
「我作分析的時候麻煩不要打斷!」傅正堯扶額收拾殘局,「蘇微涼的情況本來就不是很嚴重,她那段時間的只能稱作為應激反應,就是在心理疾病中最正常的一種,後期你也說了她把事情都告訴你了,說明她已經不藥而愈了。」
「但是這次的事情可能會讓她再次復發,你知道心理疾病之所以難治就是因為它會反覆發作,具體的事情等我見到她再說。」傅正堯逐一分析。
他在沒有來市立醫院之前,去朋友的心理診所幫過忙,也接觸過不少病人,曾經自己就狂妄自大的醫治一個病人,在了解的情況下准許她出院,當晚她就因為抑鬱症復發吞藥自殺。
等他慌過神來的時候,卓子辰已經不在辦公室,他無奈搖搖頭,拿著病例出去開始查房。
卓子辰離開市立醫院就回到了蘇微涼所在的醫院,他始終沒有走進病房,而是靠在病房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
病房裡,謝妍一個勁兒的在和她說話,但往往她說完十句話,蘇微涼能給她一個反應就算不錯的了。
「微涼,吃個蘋果。」謝妍將蘋果遞給蘇微涼,卻見她搖頭。
「你這一天什麼都不吃,是想要餓死嗎?」謝妍擰眉看著她,只是一天的時候,她原本紅潤的膚色已經沒有,整個人都變得消瘦不少。
「我真的不餓,你也陪了我一下午了,先回去吧。」蘇微涼說完閉眼翻身背對著她。
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和她嬉笑打鬧,甚至覺得很累。
「那…」
「給我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後我會回劇組,把剩下的都拍完,一定不會拖累劇組的。」蘇微涼說完這句話後,便再也沒有開口。
謝妍無奈地嘆息,然後推門出來。見到卓子辰後,她驚訝地問:「卓少?你來了怎麼不進去?!」
「她睡了嗎?」卓子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關切地問蘇微涼現在的情況。
「沒有。」謝妍搖頭,「卓少,我覺得微涼心裡埋了好多事情,和她說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還經常發呆,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一樣。」
「你…有時間好好陪陪她。」
謝妍離開時留下了這句話,又是這一句話,可是殊不知這句話是最令他反感的。蘇微涼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自己,他又如何去陪她,如何開導她?!
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卓子辰卻依舊靠在病房門口守著,一動不動,直到卓子皓拎著飯菜走了過來,他才將視線挪到他身上。
「大哥,我買了一些飯菜,一起進去吃吧。」
卓子辰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已經僵硬了,看著走廊盡頭的窗戶,原來天已經黑了。
「你進去讓她吃飯。」他讓開身,將門擰開,「和她聊聊。」
卓子皓似是有些驚訝,卻還是點頭走了進去。
房內只開了一盞燈,直直地照在她的床上,蘇微涼蜷縮在床上,看向去很瘦小,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小貓。
「微涼,我給你帶了飯菜,起來吃吧。」卓子皓走到床邊,見她睜著眼,輕聲說。
「微涼…」
一連喚了好多聲,眼神才慢慢有神,抬眸看到卓子皓的時候,眼眶積滿的淚水垂落下來,一時令卓子皓有些恍神。
「怎麼哭了?我…我去找大哥…」
慌忙地抽出紙給她擦乾眼淚,然後就要起身出去,卻被蘇微涼攔住,她伸手握住襯衫的下擺,輕聲說:「我沒事,別去叫他。」
她心裡很亂,卻依舊有一個想法,就是不想見他。
「那…我們吃飯。」卓子皓將飯菜擺出來,體貼地升起病床。
看著擺在眼前的菜,蘇微涼頓時又沒有了胃口。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吃不下去飯,先把湯喝了,然後隨便吃一點。」卓子皓把阮紅玉熬得湯拿出來,端在她面前,「怎麼,還要我餵你?」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蘇微涼搖頭,端起湯,慢慢地喝起來。
卓子皓坐在病床上,看著她的面容,心疼地斂下眼帘。
沒有誰能預想到昨晚會發生那樣的事,他坐在沙發上,聽到響聲後,再卓子辰之後趕到,看到自己一直喜歡的女孩就這麼毫無生氣地躺在卓子辰懷裡,一下子就慌了。
還有那一大片的血跡,都令他心顫,那時候他突然感嘆命運怎麼如此不公平,微涼從小就沒有父親,一直跟著母親長大,在她豆蔻年華的時候母親也離世,然後嫁到卓家,這兩年他雖然不在卓家卻知道她從來沒有快樂過,好不容易她和大哥相愛了,卻失去了孩子。
「微涼,孩子的事並不是你的錯,知道嗎?」卓子皓伸手想給她整理有些凌亂的髮絲,卻在快觸碰到的時候突然頓住了,嘲意地笑了笑繼續說:「你還年輕,和大哥還會有孩子的,他不在了,只能說你們之間沒有緣分。」
蘇微涼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湯,耳邊是卓子皓溫潤的聲音,她抬眸看著他說:「是卓子辰讓你來安慰我的?!」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在告訴你事實,這只是個意外,和你無關,和大哥亦沒有關係。」卓子皓輕聲嘆息,雙眸緊盯著她說。
蘇微涼忽而垂下眼,沒有在再說話。
每一個人都告訴她這是個意外,可是如果自己再小心點,再得知自己不舒服的時候去一趟醫院,孩子或許就不會沒了。
她是在乎事業,但是相比較孩子而言,她更加不願意失去他,他還那么小,再過幾個月可能就能來到這個世界了。
想到這裡,眼眶又開始泛紅。吸了吸鼻子,蘇微涼雙眸微眨地看著卓子皓,「我沒事,只是吃不下飯了,辜負你的苦心了。」
卓子皓見她這樣,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飯菜裝好,就和來時一樣。見他要走,蘇微涼叫住他,「能和我說說我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的事嗎?」
得知蘇微涼願意說話,卓子皓擔憂的心慢慢放下來,緩緩地將昨晚之後的事情交代了一邊。
「爺爺住院了?」蘇微涼問。
「嗯,情況已經穩定了。」卓子皓倒了一杯水放在一邊,「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蘇微涼點頭之後,輕抿了一口熱水,看來昨晚真的很混亂。
「卓家的人沒有來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是大哥怕打擾到你休息。」卓子皓突然開口解釋起來。
「我並不在乎這些。」蘇微涼輕聲說,卓家的人,真正過來關心的又有幾個,不來也好,省的煩心。
不知是她上午睡多的原因,一直到深夜,她才犯困,而期間都是卓子皓陪在她身邊,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讓蘇微涼有種老朋友的感覺。
不僅是蘇微涼有這種感覺,卓子皓也有,臨走之際,他對著蘇微涼說:「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敞開心扉的聊天了。」
看著卓子皓離開的背影,蘇微涼慢慢將眼睛瞌上,她也很多年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說出自己的事情,或許今晚她真的想要一個人陪著,竟然和卓子皓聊了那麼長時間。
卓子皓推門出來時,不出所料卓子辰一直在門外,他走上前,「微涼現在的情緒不錯,並沒有表現很消極,大哥…你不用太擔心。」
「嗯,謝謝你。」卓子辰看著卓子皓離去的身影,唇邊不禁嘲諷一笑,僅僅是一個晚上,又回到了從前了嗎?
天知道他在外面等的有多焦急,他甚至輕輕擰開過門,卻見他們交談甚歡,除了無力,剩下的卻還是無力感,自己老婆心中所想的事情還要通過別人才能知道。
後半夜,卓子辰在確定她已經睡著後,才擰開房門輕聲走了進去。
屋內已經沒有燈了,窗戶外卻還是灑下一縷月光,月光下,他看著蘇微涼的睡顏,心裡很堵,或許只有這樣兩人才能安靜的相處。
男人握著她的手,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蘇微涼,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這句話他想當面對她說,可是卻怕看到她冷漠的雙眼,只有在她安靜睡著的時候才敢問出來。
或許是因為一天沒有睡,他握著蘇微涼的手,就這麼趴在病床旁睡著了。
翌日清晨。
蘇微涼醒的很早,她睜開眼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握著,偏頭就看見卓子辰趴在病床上,曲著腿坐在地上,睡得很熟。
她想抽開手卻不料他握得很緊,並不想把他吵醒也就這麼由著他來。以往乾淨白皙的膚色已經長滿了青色小胡茬,看樣子很憔悴。
互相折磨,這個詞形容他們現在的樣子應該很貼切。
門被護士推開,蘇微涼慌忙將眼睛閉上,耳邊聽到他帶著沙啞的嗓音說:「麻煩你輕一點,我老婆在睡覺。」
手中一陣刺痛,然後是冰涼的藥水順著靜脈流進身體裡,雖然是閉著眼,但是她能感受到卓子辰的小心,小心地放開她的手,小心地幫她蓋好被子,直到離開病房。
待他走後,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她緩緩睜開眼,看著純白色的天花板,心裡微微泛著苦澀。
卓子辰,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卓子辰離開沒一會兒,柯寧就趕到了醫院,她紅著眼哽咽地說:「微涼,我…」
「我都沒有哭了,你哭什麼呀?」蘇微涼麵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握住柯寧的手說道:「放心好了,我的內心很強大。」
柯寧抽泣了一會兒後,便不再提這件事,反倒是拉著蘇微涼逛起了微博,然後東扯西編,相比較她來說,她昨天認為謝妍話多真的是個錯誤的想法。
「微涼,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柯寧扭捏了好久,還是打算問出來。
「嗯,問吧。」
見蘇微涼如此坦然,她牙一咬說道:「你和卓大哥怎麼了?」
來醫院是林少川提出的,她並沒有直接接觸到卓子辰,但是直覺告訴她,蘇微涼和卓子辰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怎麼在這裡沒有見到卓大哥呢?!
「挺好的。」蘇微涼低頭苦澀一笑。
沒有吵架,沒有打架,昨晚兩人還同處一個屋檐下,的確算挺好的。
「你騙誰呢?!」柯寧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騙你啊!」蘇微涼調侃起來。
「微涼,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好不好?!」柯寧嚴肅地說。
只有知道兩個人之間問題出在哪裡,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啊!
「是我的問題。」蘇微涼輕聲嘆息,「那個時候聽到他說孩子是他不要的,真的很氣憤,恨不得起來抽死他,但是平靜下來一想,從二樓摔下來,肚子裡的孩子能保住說出去也沒有人姓,他這麼說不過是想讓我好過一點,竟然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要過了一天才想明白。」
「那你現在打電話給卓大哥啊,告訴他你並沒有怪他。」柯寧拿出手機就要撥電話,被蘇微涼止住。
「寧寧,不要打給他。」蘇微涼出聲說道,她的聲音帶著平常所沒有的冷意。
「為什麼?這件事說開了,就好了啊!難道說你還在怪他?」柯寧睜著眼不明白地問。
「我沒有。」蘇微涼搖頭,將頭埋在雙腿之間,「寧寧,你不明白的,我沒有怪他,但是我在怪自己,如果不是我粗心,及時發現自己已經懷孕,孩子就不會有事,如果我太過大意……」
「微涼,這事怎麼能怪你呢?這是個…」
「這不是意外,是我沒有警覺,才會被人設計!」蘇微涼猛然抬頭看著她吼道。
一時間,病房陷入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寧寧,和他分開一段時間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不要勸我了。」
開門聲和蘇微涼的話語幾乎是同時落下,兩人同時看向門外,柯寧一副見鬼的模樣想捂住蘇微涼的嘴,後者臉上是一抹釋然。
------題外話------
本來今天是不想萬更的,想想還是把剛剛碼地傳上來了!
看來我是勞累的命啊!勤勞的小蜜蜂~
感謝【蘭·煙若~雨】我們顏顏的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