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想要出價三百萬啊!
靳允文無比憂桑,只想伸手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卻只能看到他唇角滿不在乎的笑意。
「四少好大的手筆。」隔了個位子坐著的楚洵低笑著說了一句,靳允文更是恨不得將他連同礙眼的孟歌直接一巴掌揮到九霄雲外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看不慣孟歌一副張狂欠扁的模樣而已!
維持著面上吊兒郎當的笑意,靳允文已經飛快的在心裡開始計算自己剛淘汰的敞篷小跑出手換回來多少萬才不算虧。
「兩千萬一次,兩千萬兩次,劉依依個人畫像,靳四少出價兩千萬,還有比兩千萬更高的嗎?」拍賣台上肖睿的聲音沉沉落在耳邊,現場寂靜的落針可聞,靳允文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眼看著他一副故作鎮定的樣子,孟歌勾著唇冷嗤一聲,正要再舉牌,肖睿明顯激動到顫抖的聲音再次響起:「兩千六百萬,劉依依個人畫像,許卿導演,出價兩千六百萬。」
「臥槽,玩心跳啊!」靳允文猛地睜開眼低嘆一聲,邊上的靳允欣「撲哧」而笑,再右邊靳允浩以手握拳到唇邊,看著他清清嗓子咳了一聲。
得,又嫌我給老靳家丟臉了……
靳允文無語的對著靳允欣抱怨了一句,後者笑著輕斥道:「你活該!」
「兩千六百萬,天哪!比剛才的粉玉桃花沁貴了將近兩千萬!」後面一道壓低的驚呼聲又是傳到耳邊,大廳里所有人也是將目光落到了許卿的身上。
兢兢業業幾十年,許卿為人端正嚴苛,除了拍電影似乎對所有事情都並未曾展現出多大的興趣來、名產豪車、飛機遊艇、女星嫩模,這些所有沉珂惡習都和他八竿子打不著邊。
沒有人知道這一位國內名導到底有多少資產,他一向都是出了名的作風樸素。
唯一的子女唯一的畫像,想到記者招待會的視頻里他哽咽的語調,所有人都是喟嘆不已,想也知道,這一副畫像最後定然會被他收入囊中。
「三千萬。」一道低沉邪魅的聲音將眾人的思緒徹底拉回,孟歌也是沒有再舉牌,唇角勾著勢在必得的篤定淡笑,身形舒展慵懶的往後靠,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遙遙落定在那樣一副色彩艷麗的畫像上,似乎,已經在宣誓著自己的所有權。
「天哪,八十萬,三千萬,足足翻了三十多倍啊!媛媛姐,快掐我一下,我怎麼感覺做夢似的。」小記者握著相機的雙手都是發顫,目光透過人群落到孟歌俊美邪魅的面容上,陳媛媛腦海里卻是快速上演著一部狗血虐心劇。
劉依依亡故之後回國,雷霆手段收購京華,收購以後的京華卻是並沒有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即便偶爾被媒體抓拍,這一位也是一副狂拽炫酷叼炸天的樣子,渾身一副危險氣息,大有拍我我就弄死你的架勢。
現在想來,這看著無厘頭的強勢收購,其實也並不是空穴來風來對。
一路飛漲,大廳里一眾人都是齊齊朝向孟歌行注目禮,遠遠隔著位子看了過去,對上他的勢在必得,許卿有些疑惑的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邵正澤。
清冷英俊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抱著小長樂,脊背挺直的端坐著,此刻的他,完全是沉穩到巋然不動。
邊上的徐伊人繃著臉,明顯有些緊張。
許卿的目光落在小長樂黑白分明水水亮亮的眸子上,淡笑著,沒有再開口。
三千萬,於這樣一幅畫像來說,已經是天價,女兒已經在身邊,他其實別無所求。
「劉依依個人畫像,京華孟總出價三千萬,成交。」肖睿一錘定音,邵正澤伸手將徐伊人攥緊的一隻手握在了掌心裡。
抬眼看著他,徐伊人彎彎唇角露出一個柔軟的淺笑,看著他懷裡的小長樂,餘光掃到坐在不遠處的許卿,所有的前塵往事,似乎可以就此盡數終結。
眼看著保鏢將畫像撤了下去,她卻是回想起很久遠的那一次,玻璃渣劃破了口腔唇舌,素來陰沉邪肆的男人驚慌失措的一張臉。
邵正澤手心裡,她緊握的拳慢慢鬆開,手掌舒展,交纏上他的手指,成十指相扣的動作。
「接下來,陶瓷手工藝品擺件,刺蝟,由……」肖睿的聲音微微頓了一下,「不具名義捐者提供。起拍價:三萬元。」
「三萬?」大廳里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正擺弄相機的小記者也是不由挑挑眉,一臉詫異的看向了邊上的陳媛媛,失笑道:「比前面的八十萬還便宜二十幾倍,媛媛姐你猜猜這個小刺蝟有沒有人要。」
「那得先看看是誰做的。」陳媛媛若有所思的說了一聲,腦海里搜尋著幾個陶藝界有名的大師,想起起拍價三萬,又是覺得應該並非名師之手,一時間也是難免好奇起來。
展示台上的小刺蝟也就一般中年男人的拳頭大小,材質是瑩潤泛光的白瓷,尖尖的小腦袋從厚重的殼裡伸出來,看上去有些憨憨呆呆的,並非人們想像中渾身豎著小刺的樣子,而是帶著些趣味性的創意樣式,整個身子是厚重的殼,凹凸不平的白瓷在燈光下十分可愛,整個四肢都是小心的蜷了進去,撇開尖尖的腦袋不談,倒更像是一隻憨態十足的小蝸牛。
看了一眼展示台上的小刺蝟,沒有義捐者姓名,沒有製作者姓名,肖睿都是有些為難起來,左右看了一下卡片,也只得將底下唯一的一句注釋念出聲來,「對不起,我愛你。製作者如此闡釋,想來這個小刺蝟定然也是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精巧可愛的樣式,擺放在家裡倒也是不錯的選擇。再說一次,陶瓷手工藝品擺件,刺蝟。起拍價:三萬元。」
「唔,這個更便宜。」靳允文勾著唇角好笑的說了一句,斜睨了他一眼,靳允欣沒好氣道:「這個你出價兩千萬,估摸著絕對沒人和你爭。」
「小爺只對美人兒感興趣。」靳允文雙手抱拳靠在了椅背上,優哉游哉的說了一句,將他的話盡收耳底,楚洵卻是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小刺蝟尖尖的腦袋上,若有所思起來。
「十萬。」耳邊一道清麗的女聲將現場氣氛從沉悶中解放出來,肖睿也是鬆了一口氣,笑著開口道:「這位小姐出價十萬,還有高於十萬的嗎?」
現場又是一靜,擺弄著相機的記者們都是沒有拍照的興致,楚洵拿過手邊的筆寫了一串數字,目光落在他舉起的牌面上,肖睿狠狠愣了一下,對上他笑意滿滿的眼睛,遲疑著開口道:「五百二十萬。這個,星際音樂楚總出價五百二十萬,有比五百二十萬更高的嗎?」
「五百二十萬,成交!」對著話筒說過三遍,肖睿一錘定音,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楚洵安然自若的放下數字牌,隔了一個位子,靳允文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了他兩眼,大廳里一眾人自然又是一輪竊竊私語。
「前面一個八十萬飆到三千萬,後面一個三萬元飆到五百二十萬,天哪,醬紫揮金如土真的好嘛,肝顫不已啊!」小記者對準即將移走的小刺蝟飛快的拍了一張,目光重新落回到楚洵英朗玉潤一張面容上,瞧著他眉眼間柔和笑意,一時間都是有些被晃花了眼睛。
「王煥青山水畫《煙雨朦朧》,上官燁,一千萬。」
「清水出芙蓉青花瓷碗一對,徐堯,八百萬。」
「孟浩雲書法真跡《望江亭》,許卿導演,一千六百萬。」
「蘭田墨玉手鐲一對,靳三小姐,六百萬。」
「青城靈泉玉觀音一尊,有愛集團總經理,兩千三百萬。」
……
緊張的競拍歷經一個多小時到了尾聲,肖睿目光落在匯總之後的金額數目上,深深的呼吸一下,沉穩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全場:「『長樂天使基金』第一屆義捐品拍賣,籌集善款,共計三億兩千七百九十一萬。」
「沒錯,善款共計三億兩千七百九十一萬元!」肖睿激動的又是擲地有聲重複一遍,大廳里所有人齊齊起立,熱烈的掌聲如潮水一般經久不息。
抱著單反相機,一眾記者都是有些被這最後的金額徹底炸懵了。
「三億多,天哪!三億多!」小記者不敢置信撫著心口驚呼兩聲,熱烈的掌聲雷鳴一般落在耳邊,震顫不已,陳媛媛兩手扶著相機,情不自禁的回過頭去搜尋,人群的最前面,徐伊人激動地撲進了邵正澤的懷裡。
一隻手抱著他們的小公主,邵正澤笑著伸手替她抹掉眼角激動的淚花。
三年時間,曾經膽小怯懦的女孩,成了如今這個萬眾矚目、光芒璀璨的一線明星。她用三千萬,衍生出三億,想也知道,這一場史無前例的慈善晚宴,又會在國內造成怎樣的轟動。
心裡複雜難言,陳媛媛生出些與有榮焉的驕傲,也是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花。
幾乎在慈善晚宴結束的同時,到場的所有媒體都搶在第一時間發布了有關於晚宴圓滿結束的新聞,不同於一開始各方媒體所計劃的那樣,選取各種爆點深入挖掘,而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空前一致將關注焦點對準了善款總金額。
三億,是國內慈善拍賣會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數字。
徐伊人,這個出道三年就創造n多奇蹟的新生代女星,再一次打破記錄,創造了一項令人驚嘆的奇蹟。
不,此刻的她,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新生代女星,而是成為了國內偶像明星的指向標,只是,她才只有二十五歲!
最激動到難以自已的依舊是薏仁粉,不同於以往賣萌打滾、插科打諢的說話風格,一順溜下去她微博下所有的留言都只有一條:「伊人加油!我們永遠與你同在!」
是鼓勵、是信賴、是不離不棄的諾言……
來回看了兩遍,月輝彎唇笑著,正是要關掉平板電腦,最新一條打破隊形的微博卻是讓他神色怔了一下。
我是親媽粉:「粉絲突破六千萬,位居微博粉絲關注度第一位,伊人棒棒噠!撒花撒花!」
就在他愣神的幾秒鐘……
打瓶醬油:「哇咔咔,哇咔咔!伊人好棒,好棒麼麼噠!嗷嗚,太開心完全不會說話鳥!」
我不是大貓:「好雞凍,真滴好雞凍腫麼辦,一路走到今天,瓦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秋水伊人:「伊人最棒!不能更愛你!因為太愛你!嗷嗚!」
蛇精病不解釋:「伊人,加油!加油!加油!」
目光定定的落在依舊在不斷增長的粉絲數目上,月輝心裡都是複雜難言,轉過頭,看著後座里抱著小傢伙的徐伊人,慢慢微笑道:「恭喜你!微博粉絲關注人數突破了六千萬!」
「啊?」徐伊人語調微揚的看了一眼,月輝笑意愈深,喟嘆道:「估摸著你以後除了什麼萌主、女神、掌門人之類的稱呼,還會多一個,微博女王!」
「今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徐伊人窘迫的笑了一下,一時間卻是不由自主的喟嘆一聲,想起拍賣會上最讓她覺得吃驚的一筆,依舊是有些疑惑道:「星際的楚總用五百二十萬拍走的那個小刺蝟,有什麼特別寓意嗎?」
「戳破天不還是一個小刺蝟麼?」月輝撇嘴說了一句,開車的王俊也是一本正經道:「義捐品有的是直接送到公司的,沒有捐贈者的話會有選擇性的拿出部分進行拍賣,應該沒什麼特別意義吧,看上去就像個小玩意。」
「千金難買心頭好,也許他難得看對眼一件東西。」邵正澤伸胳膊摟了她一下,對著月輝開口道:「天使基金的所有事宜得儘快步入正軌。重點注意一下財務那邊,以後每一項收入和支出明細都儘量做到透明公開化,不得疏忽。」
「明白。」月輝正兒八經的應了一聲,眼看著徐伊人懷裡的小傢伙閉著眼睛、翹著唇角,明顯陷入熟睡狀態,停了聲音轉過頭去。
幾個人徹底安靜了下來,一路回家,下了車小傢伙還是根本沒有醒來的跡象,徐伊人抱著她進門,和老爺子小聲說了幾句話,先一步抱她回房去。
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眼看著她消失在樓梯轉角,老爺子這才是慢慢回過頭來,定定的看了邵正澤一眼,一本正經的喚了一聲:「阿澤?」
「爺爺?」許久不曾見過老爺子這種神色,邵正澤溫聲喚了一句,扶著他坐到了沙發上。
八十多歲,老爺子身子骨還算硬朗,花白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此刻正襟危坐著,端正嚴肅的氣勢自然的流露出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語帶疑惑道:「你告訴爺爺,你們和那個女明星,劉依依有什麼關係?」
猝不及防,邵正澤神色愣了一下,卻也是快速的回過神來,溫聲道:「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前些日子讓王俊帶人去臨江縣,是不是就是為了那個劉依依的事情?還有,當時修建那一個依依天使福利院,據說你全程親自跟進,有沒有這回事?」老爺子的態度陡然嚴肅了許多,邵正澤看著他,低聲答了一句「是。」
「結婚的時候呢?坐在我旁邊的那一個老婦人,就是福利院的鄭媽媽?當時伊人丫頭看著我們的方向流眼淚,我分辨的出,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鄭媽媽的身上,她在看著鄭媽媽流眼淚,這到底是什麼回事?這幾天回想起來,我是越來越糊塗了!」老爺子緊緊蹙著眉,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認真的等著他一個答案。
沉默著坐在他身邊,邵正澤一時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偏偏,從小長在老爺子身邊,他也是從來沒有對老爺子說過謊話,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對他十足信任,遇到事情老爺子總是直截了當的問他。
第一次,面對他的問題,邵正澤沉默猶豫著。
「爺爺。」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柔的輕喚,邵正澤一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徐伊人已經折回來下了樓。
換上了寬鬆的居家服,此刻她微微抿著唇帶著些猶豫的看著自己,顯然也是聽到了剛才老爺子的問話。
「這些事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今天晚了,爺爺您還是早些休息著,改天有時間我再告訴您。」從沙發上站起身,邵正澤抬步過去將徐伊人擁到了懷裡,對著老爺子說完話,就要轉身先帶她上樓。
緊緊咬著唇,低著頭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裡,徐伊人情不自禁的回過頭去,對上老爺子正疑惑看著她的目光,神色愣了一下,她猛地掙脫開邵正澤摟著她的胳膊,轉身到了老爺子面前,「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面上。
「丫頭你這是做什麼?」也是被她驚了一下,老爺子連忙起身過去扶她,徐伊人卻是避開他的手,在他腳邊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邵正澤心裡也是百味陳雜,對上老爺子看向他越發疑惑的目光,也是抬步走過去,屈膝跪在了她的邊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起來,有話好好說。大晚上的,咱不興這一出啊!」兩個人一臉凝重沉默的神色讓老爺子越發疑惑,又是心疼不已,俯身一手攙一個,就要將兩個人從地上拉起來。
「爺爺,我對不起你。你就讓我跪著吧。我欺騙了你這麼長時間,占用了你的寵愛,這件事都是我的錯,和阿澤沒有關係。請你不要遷怒到他身上。」仰起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徐伊人淚光閃閃的說著,語調里的歉疚更是讓邵正澤心疼不已,伸手握上她一隻手,看著老爺子,同樣是一本正經道:「錯不在她。這件事沒有任何人做錯。我……」
「哎呀,你們兩個這是要急死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乾脆利落的說!老頭子我活到八十歲,什麼事沒見過,不許支支吾吾下去。」兩個人扶都扶不起來,自個坐也坐不下去,老爺子來來回回走了兩步,重新站定在兩人面前,氣急敗壞的斥了一聲。
「我不是伊人。」徐伊人低著頭聲音緩緩地說了一句。
老爺子愣在原地,身子登時僵住,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直到徐伊人抬起頭慢慢說完,他才扶著手邊的沙發有些不敢置信的坐了下去。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伊人在學校被自行車撞進了樹坑裡,磕到了大腦,醒來以後,就成了現在的她。」邵正澤緊跟著說了一句,眼見老爺子有些激動,捂著心口喘氣,連忙是在茶几下的抽屜里幫他倒了幾粒藥在手心裡。
「我沒事。」並沒有沖水服藥,老爺子朝著他揮揮手,目光久久的落在面前的徐伊人身上,室內足足安靜了幾十秒,他才是苦笑著開口道:「是。你不是伊人丫頭。她不會演戲,不會跳舞,在我身邊呆了十多年,她連抬眼看阿澤都不敢,對上阿澤父母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爺爺!」邵正澤有些擔心的喚了一聲,老爺子又是對他擺擺手,繼續道:「那丫頭喜歡藍色白色的冷淡顏色,你喜歡淺黃粉紫的暖色調;那丫頭不喜歡動物,看見家裡的狗都是繞著走,可是貓貓狗狗的你都喜歡;那丫頭陪著我的時候縱然乖巧也不怎麼說話,可你喜歡黏著老人說說笑笑;那丫頭不吃香菜、不吃蘿蔔、木耳、也不吃西芹、西蘭花和紫甘藍,可你從來不挑食,基本上宋伯做了什麼,你都幸福的不得了。平心而論,這個家因為你的到來熱鬧了許多。」
語氣頓了一下,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彎下腰親手將淚流滿面的她扶起來,一臉和藹的開口道:「所以,你又有什麼錯?讓老頭子我開心,讓阿澤幸福,給我們帶來小長樂,這些怎麼能算是錯?」
「爺爺。」徐伊人扁著嘴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裡,老爺子伸手在她背上安撫的拍了拍,卻也是忍不住流出眼淚來,聲音哽咽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說起來,你不過是延續了她的生命,這也是你們奇妙的緣分。」
「你都不怪我麼?」心裡感動熨燙難言,徐伊人抽抽搭搭的問了一句,老爺子扶著她一起坐到沙發上,抹了下眼淚,語帶喟嘆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到了這個年紀,沒什麼看不開的。你今天願意誠實的告訴我,我很欣慰。」
「爺爺。」徐伊人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邊上立著的邵正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拿眼瞪了他一下,老爺子的神色卻是倏然間嚴肅了許多,若有所思道:「這件事情,眼下還有誰知道?」
「依依的父親,也就是許卿導演知道。」邵正澤開口回了一句,遲疑了一下,繼續道:「孟二,可能有所察覺。」
「孟家那個?今天拍走了依依畫像的是老二?」
「是他。」邵正澤伸手揉了揉眉心,老爺子的神色更是倏然間嚴肅許多,繼續道:「你們在房裡我不管,以後其他任何場所,切記不要叫她依依了。這件事就止於此……」
語調頓了一下,老爺子伸雙手扣上了徐伊人的肩膀,一臉鄭重道:「自我懷疑的這些話以後也不能再說了!你就是伊人丫頭,阿澤的妻子,長樂的母親,我們邵家的一份子,明白嗎?」
「爺爺。」徐伊人看著他,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好孩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就不要再去想它。既來之,則安之。」
「嗯。」老爺子沉著的語調似乎有著安穩人心的力量,徐伊人心裡最後的顧慮和壓力盡數消散,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時間不早了,上去休息吧。」老爺子擺擺手溫和笑了一下,被邵正澤擁在懷裡,徐伊人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回到房間裡依舊是有些恍惚。
「不許再哭了。」關了房門,伴隨著一聲微啞的低語,細細密密的吻已經落到了她的眼睛臉頰上,被他擁緊在懷裡,徐伊人仰著頭柔順的承受著,一顆心都是滾燙熨帖,唇齒糾纏間,她發出帶著顫音的一聲吟哦。
邵正澤停了動作,擁著她靠在房門上,一隻手捧著她的臉,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擠壓著她的唇,徐伊人輕輕喘息幾下,埋頭進他的懷裡,卻是忍不住痴痴的笑出聲來。
「傻瓜。你知道剛才我……」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想起她在樓下的時候突然轉身過去跪倒,邵正澤依舊是心有餘悸。
縱然知道老爺子心裡疑慮重重,真正到了說出真相的當口,他還是止不住的猶豫。畢竟,老爺子是他最敬重最在乎的親人,如果他反對,一時間他當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場。
「我知道,我都知道。」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徐伊人將臉頰貼在他心口的位置,喃喃道:「阿澤,我知道。我知道你有顧慮、有擔心。可是我不忍心再繼續瞞著爺爺啊,我被他糊裡糊塗的寵愛了三年,原本已經很滿足了。其實這一段時間我也有些預感,你知道嗎?上一次回到家,爺爺看我的眼神就已經是很疑惑了。總歸不可能永遠瞞著他。」
語調頓了一下,她又是痴痴一笑,繼續道:「可還是對不起,剛才嚇壞你了吧。我知道你在乎爺爺,我也在乎,剛才我衝動了些,可是爺爺比我想像中還要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有這麼好的爺爺。」
仰起頭看著他,她美麗的眼睛呈現出雨後山水一般的清澈明淨,小小一張臉上都是笑意,聲音柔柔道:「爺爺說得對。我延續了她的生命,我是依依,可是我也是伊人啊。無論怎麼樣,我都是長樂的媽媽,是……」
「你的女人啊。」她語調輕柔的喟嘆著,一隻手揪著他的襯衫,踮著腳,湊上去吻上他薄薄的唇角,邵正澤低笑嘆息一聲,她香滑的舌尖溜進去,卷上他的舌尖吮吸糾纏了兩下,纖細的一條手臂繞上去,春藤一般的勾緊他的脖頸,柔若無骨一隻小手已經是解開他一個襯衫扣子滑了進去。
邵正澤伸胳膊提了她一下,曲起一條腿,讓她整個人爬到他的身上來,一隻手摟著她的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深黑明亮的眼眸里,都是灼灼的光芒,燙得她臉頰緋紅,卻是無從逃避,只能看著他不管不顧的迎上去。
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她原本就是沒有重心,只能更緊的摟抱纏著他,邵正澤在她圓翹的曲線上拍了一掌,徐伊人驚呼嬌嗔一聲,他將她往上扔了一下,打橫抱起在懷裡。
「啊。」猝不及防間整個人落在空中,徐伊人大叫著摟緊了他的脖頸,邵正澤低笑著,兩個人滾落到了床上。
「嚇死我了啊!」身下驚魂未定的人兒挑著眼尾瞪了他一下,邵正澤低笑著去擰她白嫩的臉頰,依舊是低笑道:「傻子,在我懷裡哪裡需要害怕,我會第一時間接著你的。」
「嗯哪,我錯了,總裁大人,我不該害怕好不好?」軟軟糯糯的說著,她噙著笑意就往他懷裡鑽,拖得長長的尾音在他耳邊嫵媚撩人,垂眸看她,他銳利的眼神掠奪意味十足,在她笑鬧的尖叫聲中將她撕扯進柔軟的被子裡。
周圍的一切漸漸隱去,唯有彼此糾纏在一起的呼吸暖意融融,一會陷入沉沉黑暗,她趨近於窒息,一會飄蕩在渺渺雲端,她忘乎所以的緊緊攀著他纏上他,眼前大片明亮的白光,讓她徹底的眩暈了過去。
「依依?」耳邊低柔帶笑的嗓音不知道第幾遍喚著她的名字,徐伊人揉著眼睛對上了近在眼前一張俊臉。
「唔。」她忍不住一聲驚呼,邵正澤在她紅腫的唇瓣上重重吻了一下,低笑道:「起床吃早飯了。」
「天亮了?」徐伊人大腦中依舊是混沌,一臉萌萌的反問了一句,徹底睜開惺忪朦朧的睡眼,又是突然出聲道:「都幾點了啊!今天的戲份!」
「傻!」邵正澤伸手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今天你休息一天!」
「哦,對哦!」昏昏沉沉的打了一個哈欠,房間裡安靜的不正常,她有些詫異的對上邵正澤。
「長樂早都醒了。在樓下和爺爺、月輝玩。」邵正澤又是快速的說了一句,她的臉色變了幾變,白嫩嫩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有些窘迫的苦笑著反問:「所有,就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晚了還賴在被窩裡?!」
邵正澤看著她微笑不語,灼亮的眼眸里卻是帶著一絲玩味,徐伊人「啊」的叫了一聲,扯了被子將自個整個鑽了進去,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為什麼每次都這樣?你每次醒來都不叫我!這都幾點了……」
話音未落,她又是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扯掉捂著自己的被子,披頭散髮道:「你是不是又要告訴我?你早都吃過了,爺爺和長樂也吃過了!沒事,飯菜都給我單獨留著呢?是覺得我辛苦讓我多睡一下,反正做都做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做了媽媽的人了,怎麼還是整天掩耳盜鈴的逗人笑呢!」
「邵正澤,我恨你!」噼里啪啦一股腦說完,一臉羞憤的說了一句,她如同一隻炸毛的貓,又猛地扯了被子將自己蒙起來。
「你……」
「你這個樣子就像炸毛的白露!」徐伊人又是飛快的截住了他的話,鼓著腮幫子、雙眼圓瞪的看著他,頂著亂糟糟如雞窩一樣凌亂的頭髮,看上起當真是說不出的崩潰。
邵正澤忍不住笑了一聲,在她悲憤氣惱的神色中心情更是無比的愉悅,伸手過去在她亂糟糟的頭髮上又是胡亂的揉了揉,一臉無奈道:「好了,話都讓你說完了。這下舒服了,快起床吃飯,再過一會指定又要直接吃午飯了。」
「畫個圈圈詛咒你。」徐伊人扁著嘴說了一句,接過邵正澤遞到手邊的衣服,坐直了身子卻是痛苦的蹙起了眉。
「怎麼了?」
「沒什麼。」抬起酸軟無力的手臂,徐伊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腦海里完全想不起昨夜後來是怎麼回事,含笑看著她扁著的唇角,邵正澤一臉好心的提醒道:「你暈了。一覺睡到現在,要不是看已經十點多了,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徐伊人:……
房間裡磨磨蹭蹭了二十幾分鐘,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樓梯轉角處都是聽得間小傢伙「啊哦哦」的歡快叫聲。
「爺爺早上好。」徐伊人紅著臉笑著打了聲招呼。
正逗著小傢伙的老爺子側頭看了她一眼,溫聲提醒道:「中午了。」
旁邊的月輝「撲哧」笑了一聲,徐伊人伸手在邵正澤手臂上重重掐了一下,接觸到老爺子無意中看過來的目光,又直接挽著他的胳膊,親親熱熱的仰起頭髮問道:「阿澤,你們早上吃的什麼?」
乖乖的小樣子自然是讓邵正澤無比受用,低低笑了一聲,正準備回答,目光落到她纖細白淨的脖頸上,又是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好心的提醒道:「你脖子上有兩顆小草莓。」
「誒?」徐伊人抬眼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等反應過來,神色倏然一愣,又是「啊」的一聲輕呼,轉身飛快的跑上樓去。
邵正澤輕輕勾唇,對上老爺子疑惑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解釋道:「說是覺得有點涼,上去換衣服去了。」
老爺子抬眼看了下門外明亮的陽光……
邵正澤卻是朝著他懷裡「嗷嗷」叫著撲騰的小傢伙伸出手去,笑著道:「來,爸爸抱。」
「啊哦哦,啊哦哦,哦哦!」小傢伙揮舞著小拳頭,歡騰的蹬著小短腿,哇哇叫著到了他懷裡。
房間裡又磨蹭了十幾分鐘,徐伊人再下樓的時候,老爺子和月輝已經不在大廳,邵正澤抱著小傢伙舉的高高,小東西也不怕,歡騰的「烏拉烏拉」一陣亂叫,清脆的笑聲銀鈴一樣的飄蕩在整個客廳里。
眼看她下來,換了剛才寬鬆的居家服,而是正兒八經的傳了一件高領的雪紡藏藍色雪紡長袖,配了一條淺色的高腰牛仔褲,邵正澤更是忍不住的低笑挪揄道:「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你!」拿眼狠狠的剜了他一笑,徐伊人更是氣惱不已,神色鬱悶道:「還不是因為你啊!你竟然還幸災樂禍!你怎麼這麼壞啊!」
話音落地,徐伊人對上小傢伙圓溜溜的眼珠兒,扁著嘴調教道:「爸爸壞。給媽媽拿口水吐他!」
小傢伙「噗噗噗」的朝著她噴了幾下,在她瞪大的眼睛威脅下,「啊嗚」一聲歪頭窩進了邵正澤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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