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秦父秦母已經從大喧口中得知了《劍芒》要換角色的事情,他們對此並不是特別在意,兒子演戲這麼多年,他們都是趕上了就看,錯過了也不問的狀態。
今日能陪著秦牧秋一起來看電影,多半也是失而復得後就變得更加珍惜的心理。伴隨著這種心理,秦父終於破天荒的關心了一下自己兒子的事業問題,他問於言:「你的意思是這部電影還是讓牧秋來演?」
「嗯,除了他我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於言道。
「那資方那邊能同意嗎?萬一我……他人一直不醒呢?」秦牧秋脫口而出道。
於言捏著秦牧秋的手驟然收緊了一些,語氣帶著一點點責備道:「別亂說。」
大喧察言觀色,生怕氣氛往微妙的方向走偏,忙岔開話題問道:「於導怎麼之前說換,現在又改主意了?」
於言面上帶著些許笑意,含糊的答道:「愛屋及烏,所以決定不換了。」
因為眾人今晚剛看了電影的緣故,其他人都順勢覺得於言是因為看了這部電影,所以認可秦牧秋,這才決定保留角色。可秦牧秋心裡卻突突跳個不停,於言這話太容易讓人產生歧義。
聯想到於言說要追自己的事兒,秦牧秋覺得,對方很可能是為了自己之前的要求,這才決定保留角色?那這個「屋」是陳溪還是自己?
一頓飯的功夫,秦牧秋心裡一直糾結著這個問題。
於言倒是很放鬆,陪秦父聊了許多老人家感興趣的話題,活脫脫把自己當成了秦家的姑爺,在秦牧秋的父母面前賺足了好感。大喧在一邊陪著,目光時不時在自家影帝和於言身上來回逡巡,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飯畢,於言客氣著說要送秦父秦母去酒店,一旁的大喧哪敢勞動他,忙說自己去送。
原本秦牧秋是要跟著大喧一起,先送父母去酒店,然後返回住處,但是於言以順路為藉口,提出要送秦牧秋回去。秦牧秋原本想推辭,但是人家一片好心,他若一味的矯情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於是便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於言沒再說什麼,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以前劇組的趣事。秦牧秋原本也不是個訥言之人,心情輕鬆的時候聊起天來甚至還很風趣。
路本來就不遠,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秦牧秋讓於言把車停在小區門口,說自己走著進去就行,可是考慮到外頭天寒地凍的,於言堅持要他在車裡等著,等大喧回來的時候路過把他接進去。
這麼一來氣氛就有些不太對了,到了家門口不讓人家進去也就罷了,還讓人家等著那算怎麼回事啊?秦牧秋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事兒做的不太好。
「要不,你去我家坐坐?」秦牧秋斟酌良久開口問道。
於言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笑道:「算了,下回吧。」
秦牧秋聞言不知道該失落還是該鬆口氣,更覺車裡的氣氛有些不舒服了,於是隨口道:「原來咱們相處的不是挺好嗎?怎麼現在有點怪怪的。」
「大概是因為現在一見到你我就會想一些不和諧的事情,所以氛圍會怪怪的。」於言一本正經的耍起了流/氓。
「以前你不想嗎?」秦牧秋下意識的問道。
於言沒想到他竟然不動聲色的就開始反撩人,嘴角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笑意,轉頭看著他也不做聲。雖然車裡的光線很暗,但秦牧秋還是覺得對方的視線有些過於赤/裸,竟然被看的有些彆扭起來。
好在此時,於言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於是隨手掛斷了。沒想到幾秒種後手機又不知疲倦的響了起來,這次上頭顯示的是一個兩個字的人名,秦牧秋瞥了一眼沒看清。
「餵。」於言接聽了電話,那頭的人隱約說了句什麼。秦牧秋偷偷觀察著他的神色,發覺他眉眼微微皺著,帶著一絲明顯的疏離,而那種疏離感在於言看著秦牧秋的時候是從未出現過的。
於言聽完電話里那人的話,轉頭看了秦牧秋一眼,毫不避諱的開口道:「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所以得問問他的意見。」
從於言現在動作來看,這個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秦牧秋一臉不解,便見於言手裡還拿著接通中的電話,側頭問道:「我一個朋友房子出了點問題,想去家裡借住幾天,可以嗎?」
家裡?誰的家裡?於言的話有些含糊,但是仔細一想又有種過分的親密,不知情的人看來會覺得他和秦牧秋的關係已經確立了,至少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會這麼覺得。
「啊?」秦牧秋被他問愣了,下意識的道:「應該可以吧?」
於言沖他挑了挑眉,對著聽筒道:「他說沒問題,你什麼時候過去?」
對方又說了句什麼,於言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隨後他盯著秦牧秋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覺得這種事兒那麼輕易就答應好嗎?萬一人家有什麼企圖,豈不是給人可乘之機?」
秦牧秋聞言不禁心道,你自己招上這種對你有企圖的人,不直接拒絕不就是給人可乘之機嗎?關我什麼事兒!不過他同時想到於言方才把他擺出來的位置,心裡又覺得很受用。
「都說了是朋友,人家也開了口,拒絕不太好吧?」秦牧秋有些心虛的道。按照方才於言的反應,分明是想讓秦牧秋幫忙拒絕,沒想到他腦子一熱竟然替人答應了。
「其實可以讓他住酒店。」於言像是在自言自語。
「酒店倒是方便,但終究和住家裡的感覺不一樣。」秦牧秋說著說著就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奚落的語氣:「反正你家裡有空著的房間,多個人家裡還熱鬧。」
「你吃醋了?也不問問我是誰?」於言上身微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意味深長的問道。
「他是誰?」秦牧秋配合的問道。
於言拉過秦牧秋的手捏了捏,沒有回答,而是翻出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撥通之後開口道:「小方,你一會兒辛苦一趟,拿著備用藥匙去我家,楊傑要去借住幾天,你幫我照應一下。」
待他掛斷電話之後秦牧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問道:「楊傑不是你那個前男友?」
於言嗯了一聲,拉住秦牧秋想要抽回去的手,道:「幸虧你在這裡,要不然……算了,他也算是幫了我大忙,正好不想回去找不到理由。」
「什麼意思?」秦牧秋下意識的問道。
「我房子裡住著一個心懷不軌的男人,你覺得我該回去嗎?」於言道,「原本我打算去住酒店,但是你說住酒店不如家裡方便。」
秦牧秋心念急轉,想到於言在自己最落魄最無人可依的時候收留過自己,於情於理自己讓對方去家裡借住幾天也不算為難。好像唯一的問題就是,大喧和他一起住,這樣會不會比較尷尬?
「我問問大喧吧?他和我一起住,不經過他同意好像不太好。」秦牧秋說著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翻出通訊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正是大喧的名字。
於言看著秦牧秋接電話,拉著對方的手一直沒鬆開。他接到楊傑的電話時詢問秦牧秋,是為了表明自己要追求對方的決心和態度,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在裡頭。可秦牧秋此時說要問問大喧,卻是發自內心的行為,這多少會讓於言覺得,自己的地位還不如大喧。
看來努力的空間還十分大!
「大喧今晚不回來了,去他爸媽家住一晚,說是明早帶他爸媽去體檢。」秦牧秋道。
「那我能去你家借住了嗎?」於言問道。
「哎呀!我忘了問了!」秦牧秋一臉無辜的道。
到底是忘了問還是故意沒問,只有秦牧秋自己心裡知道。他徹頭徹尾是一個行動和意識經常脫節的人,有時候意識是清醒的,但行動總是會忽略那份清醒故意做一些不經大腦的事情。
他不傻,他只是裝糊塗。如果有一個對於影帝各種類型演技的評定,大概裝糊塗這一項會毫無懸念的榮登榜首。所以,在要不要讓於言借住這件事上,影帝又裝起了糊塗——他就那麼毫無原則的把人帶回了家。
不考慮後果,也不考慮此事意味著什麼。
車開進小區之後,秦牧秋忍不住偷偷打量了於言一眼,對方覺察了他的視線,勾起了一個很明顯的笑意。秦牧秋瞬間覺得自己有些像剛學會談戀愛的高中生,不經大腦的偷偷把自己的戀人帶回了家,而且有點害怕被別人發現。
不過,身邊這傢伙因為一個電話就心血來潮要來家裡借住,這種行為倒是比高中生成熟不了多少,想到這個,秦牧秋心裡頓時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