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張氏的時候,張洋答應於言要帶陳溪去對方家裡做客並非客套,事後沒過多久,張洋果真帶著陳溪登門拜訪了。
秦牧秋家裡甚少有接待客人的經歷,這次他格外緊張,大喧出去旅行還沒回來,他只能屢屢去煩於言,關於吃什么喝什麼的問題反覆確認了好幾次。
他如此緊張的緣故,一來張洋是《劍芒》的資方,秦牧秋如此重視全然是為了於言的面子,二來陳溪對他而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誇張點說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約定的日期當日,張洋一早就帶著陳溪來了。秦牧秋開門見到兩人之後嚇了一跳,張洋今日一改以往西裝革履的總裁范兒,穿了一襲長款的羽絨服,羽絨服裡頭是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上頭還帶著卡通圖案。
陳溪和張洋穿了情侶裝,不過陳溪看起來倒沒什麼違和感,不用細想也知道,張洋一定是遷就了陳溪的風格買的衣服。
&你們帶了兩支紅酒,是我回國的時候帶回來的,陳溪不愛喝酒,所以放著可惜了。」張洋把手裡的兩支酒遞給秦牧秋。
秦牧秋接過紅酒,想起自己某次和於言喝酒的經歷,面上不由一紅。說起來,他和於言的關係還是從當初那杯酒開始的。
&們先坐,於言在廚房準備食材呢,說是有的菜得提前燉,不過應該一會兒就好了。」秦牧秋手機里的男版siri開口道。
張洋和陳溪聞言都一愣,似乎沒太明白秦牧秋為什麼要讓手機替他說話。秦牧秋醒來之後不能說話的事一直都沒有公開,除了少數親密的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秋哥,你這是為了提前進入角色,所以已經開始禁言了嗎?」陳溪自作聰明的道,隨即不等秦牧秋回答,他又感慨道:「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挺努力的,沒想到和秋哥比還是差的太多。」
秦牧秋挑了挑眉,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張洋輕輕揉了揉陳溪的腦袋,然後用近乎溫柔的聲音道:「你倆先聊,我去廚房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你去吧。」陳溪乖乖的點了點頭。他現在的年紀本來就很小,整個人的氣質就像剛剛成年的大男孩,尤其是是和張洋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的氣場太強,顯得他更加溫和柔軟。
目送張洋的背影去了廚房,秦牧秋又忍不住挑了挑眉,感覺自己被餵了一大嘴狗糧,真是猝不及防。
&哥,我能參觀你的書房嗎?」陳溪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牧秋欣然點了點頭,便帶著陳溪去了書房。他以為陳溪這麼愛學習的人,八成是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專業相關的書籍,好借去讀一讀,念及此他還挺不好意思的。
說起來秦牧秋算不得是愛讀書的人,可也不是不讀書的人。他的藏書還是挺多的,只是比較雜,什麼都有,大到《史記》小到《故事會》,只是像陳溪的那種專業書籍,他還真沒多少。
不過進了書房之後,秦牧秋就發覺自己想多了。
陳溪根本就是奔著那些獎盃去的,進門一眼看到那些獎盃上,眼睛就沒轉開過。他走到放獎盃的柜子前,目光幾乎帶著一點虔誠,從一個個獎盃上看過。中途他幾次伸出手打算去摸一摸,但最後都忍住了。
&哥,你拿了這麼多獎,現在再拿獎是不是都沒感覺了?」他回頭問秦牧秋,秦牧秋剛打算拿起手機打字,他突然想起對方「為了演戲禁言」的事,於是自顧自的回答道:「肯定不是,怎麼會沒感覺呢。」
他說著又把目光轉回獎盃上,認真的道:「獎項雖然是身外之物,可這些都是對你演技的肯定啊,換做是我,不管拿多少獎,我都會激動的。」
秦牧秋被他一席毫不掩飾的話逗笑了,覺得這個陳溪倒是一片赤誠,很討人喜歡。他原本就對陳溪頗有好感,如今更覺得此人可愛至極。
陳溪回頭看到他笑,忙不好意思的道:「嗨,你看我……我連戲都沒演過幾部,拿獎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想的有點遠了。」說罷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麼勤奮努力,只要做好分內的事,拿獎是遲早的事。」秦牧秋的男版sir>
&謝秋哥的鼓勵,我一定好好努力。」陳溪一臉高興的道。
陳溪又在書房裡呆了好久,臨了紅著臉問道:「秋哥,我能和你的獎盃合個影麼?」秦牧秋笑著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幫陳溪照了幾張相,而後還拿起陳溪目光停留最久的那個獎盃塞到陳溪手裡拍了幾張。
兩人在書房裡拍照的時候,廚房裡的張洋已經擼起袖子開始切水果了。
&不出來,你還是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於言一邊挑著手裡的蝦線一邊揶揄道。
張洋拿刀肖著手裡的菠蘿,大言不慚的道:「我支個攤子就能去大街上賣菠蘿,等將來我不想待在公司了,就去賣水果去,你和影帝可要記得捧場。」
於言聞言險些扎到手,張洋這霸道總裁的人設算是徹底崩了。
&大喧說,那次見你的時候你特別高冷,沒想到你還挺幽默。」於言道。
張洋的刀子在菠蘿上遊刃有餘的轉著圈,道:「沒辦法,我年紀輕輕就挑了這麼個金疙瘩,不把自己裝得高冷一點,不得被人欺負死啊。」
&是。」於言深有同感的道:「剛進組那會,大家都沒見過我這麼年輕的導演,我為了讓別人都怕我,整天拉著個臉,不苟言笑,後來組裡人背地裡給我起了外號叫老於。」
張洋聞言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同時覺得公司可能也有人背地裡叫他老張。
&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唐突。」張洋道:「你們家影帝不說話是不是……」他似乎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詞,有些詞窮。
於言嘆了口氣,「醒來後就這樣了,聲帶並沒有受傷,醫生也找不出緣由,說是慢慢等等看。」
張洋聞言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陳溪還以為他是為了劇本特意在找感覺,不過我一想就能猜到,你大概是為此才改了劇本吧?」
於言點了點頭,毫不否認。
&我看,對外就不要說出真相了。」張洋道:「說不定哪天就好了,對外就說是為了角色找感覺,往後所有的發布會需要參加的話都找這個由頭,這也能當成電影的一個噱頭。」
於言想了想,十分理解張洋的考慮。《劍芒》更改劇本之後,文藝元素加重了,不出意外的話票房勢必會受損,不過他沒有答應,因為這件事情關乎秦牧秋。
&秋恐怕不會同意這種營銷方式,這也算是欺騙粉絲吧?」於言道。
&好辦,他自己不需要出面,所有話題由我這邊安排找人發起。我們可以不明說,這樣不算騙,只能算是部分人腦補過度而已。」張洋道。
於言聞言不由有些佩服起張洋了,對方不愧是商人。
另一邊,陳溪正和秦牧秋聊自己的過去,「我以前身體太差,演戲的感覺就是演一天少一天,從來不敢想以後怎麼樣。現在變成這樣,雖然不是自己的身體,也挺害怕會有一天突然就靈魂出竅什麼的,但是比那種心臟隨時會停跳的感覺好了許多。」
秦牧秋是經歷過陳溪那種感覺的,所以也能勉強算是感同身受了。
&哥,以後演戲的事情,我能多向你請教嗎?」陳溪問道。
秦牧秋含著笑點了點頭,覺得陳溪經歷過這一切之後,和以往的性格略有些不一樣了,似乎更勇敢了一些。若是以前的陳溪,絕對不會有勇氣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然,秦牧秋自問,若不是經歷了這一切,按照他以往帶人疏遠的個性,八成也不會打心眼裡願意提攜某一個年輕的演員,所以一切都是冥冥註定。他和陳溪之間這也算是某種不可說的緣分吧。
於言和張洋忙活了好一陣,於言做了滿桌子菜,張洋弄了一個十分花里胡哨的果盤,乍一看像是從五星級酒店請來了果雕師傅。
秦牧秋乍一看桌上的大果盤嚇了一跳,陳溪面色倒是如常,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見了。不過陳溪還是捧場的開口道:「好漂亮。」
張洋聞言笑了笑,伸手捏著牙籤扎了一塊菠蘿放進了陳溪嘴裡,陳溪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張嘴吃了。
坐在對面的秦牧秋感覺自己又吃了一口狗糧,隨後他轉頭看到於言,恍然大悟自己不是狗啊。於是他拉過於言的衣襟,在對方唇上吻了一下,於言猝不及防被親了一下,覺得有點飄飄然。
對面的陳溪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心道下次也要學學秋哥,感覺很甜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