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言的話,季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忽然朝門外喊了一聲,「拿把槍來!」
沈言的心跳一瞬間加快了幾分,季河……真的願意教她?還是只是在試探她而已?
這個結果讓沈言有點兒意外,一時間腦子裡亂糟糟的,有點兒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不過等到槍拿來了,就擺在沈言的面前,她倒是又釋然了……不管是試探真好,真的信任也罷,只有順其自然就好,總之如果真的有機會,她不會退縮。
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手槍,沈言喉嚨微微有些乾澀,她抬手拿起來,在手裡摸了摸,感受著這冰涼的溫度和十足的重量,她覺得這多半是真槍,想到這裡,她的心跳不禁又快了幾分。
季河看著沈言這個模樣,微微挑了下眉,「你很喜歡槍?」
沈言點了下頭,「手槍這種東西,應該任誰都會喜歡吧?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真的槍,比起道具來,拿在手裡的感覺倒的確是很不一樣……」說著,沈言微微一頓,轉過頭去帶著幾分希翼的看向季河,「所以,你能教我開槍麼?」
沉默了片刻,季河痛快的點頭,「可以啊,反正這邊也不會有人,我帶你出去。」
面對著深山,季河站在沈言身後,手把手的教她拿槍,然後對準了一棵樹的樹幹,再給她說了基本用法之後,把著她的手,直接扣動扳機,隨著一聲巨大的槍響,那棵樹也被打的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怎麼樣?」季河微微鬆了鬆手,然後低頭看向沈言,帶著淡淡的笑意開口說道,「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沈言重重的點了下頭,「雖然……雖然有點兒可怕,不過真正開槍的感覺,果然還是很震撼的……我很喜歡!」
「那再來一下?」季河勾了勾唇角,再次覆上她的手,然後重新瞄準了一棵樹,「準備好了麼?」
季河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沈言只覺得那裡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強忍住自己想一把推開他的衝動,儘量讓自己的身子不那麼僵硬,她輕輕點了下頭,「嗯……這次我自己來吧?」
「好。」話雖如此,季河的手還是覆在她的手腕上沒動,只是倒也沒有再去同她一起扣動扳機了。
也就是說,開槍的的確是沈言,但是真正瞄準的人卻還是季河。
沈言想,他對自己果然還是不夠信任吧?他……這是故意在防著她呢。
不過無所謂,就算這次不成,只要學會了開槍,她往後有的是機會。
於是微微定了定心思,沈言對準那棵樹,再次扣動扳機……隨著槍聲響起,林中驚起了數隻飛鳥,只是這一次卻是沒能打中樹幹。
沈言微微喘息了一下,失落道,「好像沒中……」
「沒關係,第一次學能做到這樣已經可以了,以後慢慢練就是了,不著急。」季河安慰了一句,隨後又再次教她。
兩個人一共打出去了七發子彈,在即將開第八槍的時候,後面卻突然有人叫了季河一聲,「老大!東西都已經整理完了!」
季河一怔,下意識的鬆開了程錦轉過身朝那人看了過去,「這麼快?現在幾點了?」
……
隨著季河鬆開了她,沈言也轉過了身去,此時季河就那麼背對著她,她根本聽不見那兩個人在說什麼,她只知道,現在季河毫無防備,她只要朝他的頭開上一槍,他就會死,而且這麼近的距離,她連打偏都不可能。
一時間,沈言心裡閃過各種想法,這會是她的機會麼?還是季河的試探?可是剛剛她開過槍了,完全可以確定這是真槍,而她雖然對槍械並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正常的手槍怎麼也有十幾發子彈的,剛剛他們才開了七槍,而且正要開第八槍,也就是生活裡面應該還剩有子彈的!
當季河跟那人說完了話,正想轉過身去,就感覺到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後腦上。
季河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他卻沒有驚慌失措,只是語氣平淡的問了一句,「沈言,你在幹什麼?」
沈言抿了抿唇,然後目光越發堅定起來,她忍住心中的驚慌,緩緩開口說道,「你說呢?」
「呵……你想殺我?」季河低低的笑了。
而這時之前跟季河說話的那人才發現了異常,頓時緊張的掏出槍來準備對著沈言。
然而他剛掏槍,就聽到季河聲音冰冷的說了一句,「不准動,這是我和她的事。」
只一句話,就能知道季河此時的心情有多差……那人頓時動作一僵,便也不敢動,但是卻還是焦急,「可是老大……」
「沒關係,就算我死了,我也早就把後面的事安排妥當了,所以你不用著急。」說著,季河竟是不顧抵在自己頭上的槍口,緩緩動了。
「你幹什麼?不准動!」季河突然動了,讓沈言有一瞬間的驚慌,然而到底是沒殺過人的,即便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是真的將槍口對準一個活生生的人時,她卻還是很難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動手。
於是在沈言這麼微微一猶豫的時間,季河已然轉過身去正面對著她了,而她的槍口也變成了對準他的腦門。
意識到季河的生命還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沈言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只是隨後想到現在的情況,又難免緊張起來,此時她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正緊張的看著季河,「不准再動!不然我就開槍了!」
季河勾了勾唇角,眼中露出一抹嘲諷,「所以你之前都是在騙我對麼?裝作一點一點的接受我,昨晚甚至還表現出試圖了解我過去的樣子……但這都是你在演戲對麼?」
看著季河那略有些受傷的模樣,沈言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但她的手卻不能鬆開,她抿了抿唇,隨後目光堅定的開口說道,「季河,我們不是一路人,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在一起的!而我沈言又是個容不得別人欺負的人,所以在我發現自己沒辦法改變結局的時候,我就決定跟你同歸於盡了……騙你也不過是還了你陷害我這一點罷了!」
季河扯了扯嘴角,「不是一路人?憑什麼你就一直斷定了我們不會是一路人呢?就因為我殺人?就因為我犯罪?呵……可是沈言,你如果殺了我,那你不也是會殺人的麼?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別?哦……或許你會說你殺我,是殺的壞人,而我是殺的好人?可是好人壞人又是由誰來界定的呢?那些想要殺我的人或者想要害我的人,對我來說難道就不是壞人了麼?」
季河一通話把沈言問的微微有些愣住了,隨後她趕緊搖頭,「不對!你說的不對!你這是在狡辯,在強詞奪理!」
「呵,我不是在強詞奪理,更不是在拖延時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真的很虛偽,你會如此不過是你不喜歡我罷了,所以才能把這種懲奸除惡的口號喊的這麼響,如果站在這裡的是你心心念念的前夫呢?你還能這麼鎮定的將槍口對著他麼?」
沈言咬著牙,「你不必說這些來激我……季河,抱歉了,我……我必須殺你,無論你說什麼!」
話音一落,沈言猛的閉上了眼睛,手指狠狠的扣動扳機……
可是隨後,卻什麼也沒發生……
除了扣動扳機那小小的一聲以外,既沒有槍響,也沒有人倒地的悶哼,沈言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面色寒涼的季河,沈言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隨後她的手緩緩放下,手槍應聲落地,沈言苦笑著後退了幾步,「原來如此……到底還是我輸了。」
季河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淡淡道,「很遺憾,這把槍里一共就只裝了七發子彈而已。」
沈言扯了扯嘴角,目光中帶著幾分死寂,「所以,你猜到了我的心思,故意設套試探我的?」
「不然呢?」季河面色淡淡,「你這只不聽話的小野貓,難道還指望我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你的投誠?這實在太不像你的風格了,儘管你已經盡力的給了我一個相信的理由。」
沈言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道,「是我輸了,你動手吧。」
季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握著手槍的手握緊又鬆開,幾次之後,他倏然轉身,朝著身後那人說道,「把她手綁好帶回去。」
沈言倏然睜開了眼睛,帶著些許愕然,「你昨天不是說……你不是說,你容不得背叛麼?」
季河的腳步頓了頓,隨後他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沈言一眼,「我不是也說過,單單只是死實在是太便宜了麼?況且對你來說,大概死了才是成全?呵……很遺憾,沈言,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你死的。」
沈言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她到底還是不夠冷靜……所以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但也還是沒能忍住誘惑,所以如今才會落得如此田地,連死都不能。
失魂落魄的跟在那人旁邊往回走,在剛剛靠近屋子的那一刻,異變突生,空曠的山野中驟然響起數道槍聲,隨後這邊站崗的數人就應聲倒地,其中更是包括了抓著沈言的那個。
沈言懵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有人大聲喊了一句,「不好!有埋伏!」
然而不等沈言反應,前面的季河就已經回過頭一把扯住她的手就朝著屋子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