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英瓊的角度,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考慮的問題,卻非常符合實際。說根源,她不知道,也無能為力。
治標不治本,雖然不是一句很好的話,但在無法治本的前提下,也是唯一能做的。
常威微微頷首:「然則人道因果,沉重如山。若摻和進去,怕是劫數難了。」
這話,常威是站在這個宇宙,這片下界的修行體系的角度上說出來的。
人道因果,的確沉重如山。然而未必不能堪破。
正宗的仙道體系,要煉成元神,就需堪破紅塵明悟本心。只要作到這一步,人道因果並非無法承受。
常威一直以來,所作所為,都沒有考慮過人道因果的問題。仙道體系,本來就建立在人道之上,以人道為基礎。互相之間,本來就是一而二的關係。
而這個宇宙,這片下界,這些修行中人,這段時間常威暗暗觀察過,發現他們路走窄了。
他們的想法,是與人道徹底分離,以此了斷因果。卻從不想,他那道統傳承,需要一代代從凡人之中選擇弟子,從根源上就是不可能分離割裂的。
當然,這跟他們的修行體系,有密切的關係。
常威發現,他們的修行,正是建立在真氣的基礎上的修行。因為一開始便不注重體魄的緣故。修行到一定階段,達到所謂飛升的境界,就要拋棄軀殼,純以神魂飛升。
而且這個修行體系,並沒有正宗仙道體系堪破紅塵明悟本心才能煉就元神的必要過程,而是還沒有看破紅塵明悟本心就煉了殘缺版的元神。
因此因果深重,往往容易被蒙蔽本心,以至於走火入魔,無緣飛升。
都害怕這個,所以乾脆來個一刀切。
這片下界,作為這方宇宙的主體,常威已經了解到,它存在的時間無比久遠。而修行體系的誕生,也已超過百萬年。
至於天庭,常威也了解到,天庭的出現,是從萬年前開始的。
所以這裡的修行體系,有問題。
如果是正宗的仙道道統,百萬年發展,不說多了,位把位天仙該有了吧?仙道早該繁榮之極,又怎麼會在萬年前被突然出現的所謂的天庭給壓制的死死的?
雖然百萬年積累,天庭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他們。但天庭無疑是占據上風的。戰爭發生在下界,而不是天庭,就說明了一切。
站在正宗仙道體系的角度,干涉人道,完全沒有問題。只要大方向,是有利於人道的發展,並有利於宇宙的未來,即天道的發展,那麼什麼都不是問題。不但不會欠下因果,反而能讓宇宙欠修道士的。
英瓊小臉堅毅,她道:「我和爹爹從齊魯千里而來,看了太多人間慘劇。賊匪無情屠戮,人民易子相食,慘烈之極。師父,我雖然也要修道,但我放不下那些。」
常威含笑,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既為修道士,當遵循本心。至於因果什麼的,我常威門下,不在乎那些。」
女孩兒笑顏如花。
這個冬季過去,開春之時,李英瓊已經將常威給她的典籍熟讀銘記。並且在每天的問答之中,徹底了解到了修行初期的各個忌諱與關竅所在。
於是在第一場春雷降臨的那天,常威傳下了五帝拳經這門常威的太玄仙門最厲害的鑄體功法。
在修練五帝拳經之前,常威打散了英瓊一身真氣,將之返本還原重歸氣血,這才讓女孩兒正式修行。
時間便如流水,轉眼又是一年。
這一年,英瓊修為突飛猛進,剛剛入秋就煉成罡氣,晉升到鑄體六重。她根性深厚,運數了得,在山裡經常能發現一些小寶貝。這些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大寶物,但適合基礎層次的修行。
常威閒暇之餘,煉製了幾爐丹藥,主在補氣益血,並不直接促進修行。基礎,還是要自己打牢靠的好。
山外的小鎮,竟漸漸繁華起來。
神仙的傳聞越來越多,獻賊在此地受挫的事,已經越傳越廣。於是很多走投無路的百姓,拖家帶口到這裡來,借著常威那口氣的保護,在亂世中得了一絲安寧,漸漸就把個小鎮發展起來,如今都已經開始建城了。
至於獻賊,聽說半年前就被打跑了,往淮南那邊去了。不過如今荊襄大地的狀況並沒因獻賊跑路而變好。
日月帝國早就失去了對天下的控制,沒了獻賊,這裡仍然無序。官府空虛,朝廷的兵馬比起賊匪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有這個地方,這座小鎮,才有那麼點安寧。
左良玉的兵馬也曾想要洗劫這裡,下場與獻賊一樣,都被一陣風吹沒了。這地方,就成了賊匪惡人的絕地,至此再沒有亂兵賊匪跑到這裡來。
世外桃源就這麼形成了。
而一個信仰,在這裡發展壯大。因為這地方接近武當山,所以人們以為,是真武大帝保佑,於是家家戶戶開始供奉真武。
英瓊偶爾去鎮上轉悠,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回來把這些事告訴常威。雖然常威早就知道,但也聽的津津有味。
真武大帝,還別說,上面的魔窟天庭,也有這麼一尊老魔。本來吧,應該杜絕這種信仰,以免引起魔窟天庭的真武老魔的關注,甚至借信仰香火的因果,降下念頭。
但常威考慮到這亂世之中,百姓需要一個精神寄託,便默許了。不過他暗暗截斷了這種信仰關係,出手將人們供奉的香火搜集起來,以備他用。
天地間的劫炁,越來越盛。英瓊的修為進境,也越來越快。每逢劫數來臨,便有應劫之人。顯然,運數加身的英瓊,就是其中一個。
劫炁越盛,修行越快。
當然,託庇於常威膝下,也是個重要的原因。
到入冬時,英瓊已修練到鑄體九重。這速度,比之前六重都快。
眼看著,就要進階身神了。
常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