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一出,誰與爭鋒!
鄭家有女初長成,音容和長孫皇后一模一樣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華清宮,長安城,甚至大唐各地權貴、門閥世家,都在熱議這件事。
其實,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大唐有人口上千萬人,出現幾個人相貌肖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現在的問題是,鄭氏女和長孫皇后相似。
長孫皇后,那可是當今天子念念不忘的結髮妻子,還是當今太子、魏王、晉王的生母。
可以這麼說,鄭氏女的突然出現,一下子打破了很多人的心理平衡線。
一轉眼,時間來到八月中旬。
含元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報:
「殿下,襄陽郡公求見!」
「宣!」
正在處理奏摺的李承乾,聽到『襄陽郡公』四個字,頓時心中一驚,筆墨滴了一點在奏摺上。
旁邊侍奉的張阿難連忙拿出一塊絲巾,去吸取墨汁。
襄陽郡公,就是杜荷,也是『房謀杜斷』中杜如晦的次子,還是城陽公主的駙馬。
杜荷、李承乾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關係及其親厚的『發小』。
「殿下,大喜,大喜啊。」
杜荷滿臉喜色,一路疾跑進大殿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李承乾恭喜起來。
李承乾看著這個從小就喜歡咋咋乎乎的髮小,也是自己最忠心的心腹,嘴角一彎,笑道:
「喜從何來?」
「喜從」
杜荷正要匯報,忽然想起來,這裡不是東宮,而是含元殿。
伺候李承乾的內侍,還是大唐皇帝的心腹太監總管張阿難。
所以,『喜從』何來,直接被他憋在了嘴邊。
「殿下,老奴先告退了。」
張阿難告退離開了大殿,臉上也一直保持著平靜。
至於他內心如何想的,李承乾和杜荷也猜不到。
「說吧,喜從何來!」
李承乾等張阿難走遠了,這才讓杜荷繼續匯報。
杜荷這才笑嘻嘻地來到御桉旁邊,湊到李承乾耳邊,低聲匯報道:
「殿下,城陽公主從華清宮傳來消息,陛下準備親征高麗,還準備在親征之前,禪位給殿下。」
「父皇準備禪位給我?」
李承乾也被杜荷的消息打蒙了,有些不敢置信,重複的問道:
「父皇當真要禪位給我?」
對於鄭氏女的出現,朝堂上的重臣其實並沒有太在意。
因為他們相信,當今天子聖明,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做出對江山社稷不利的事情。
但是,李承乾卻非常擔憂自己。
自古以來,太子就是一個高危行業。
君不見漢武帝的戾太子劉據嗎?
君不見隋文帝的『廢太子』楊勇嗎?
君不見高祖皇帝的『隱太子』李建成嗎?
皇宮的內侍宮女都知道一個消息,當今天子雖然已經年近四旬,但是依舊龍精虎勐,能夠夜御數女,第二天上朝還是精神奕奕。
和這樣的父皇相比,李承乾今年才二十歲,但是時常感覺腰膝酸軟無力。
所以,有時候,李承乾內心十分害怕。
他害怕自己活不過自己的親爹。
他更害怕,有一天自己受不了煎熬,喊出一句:
「這天下有三十年天子,豈有三十年太子呼?」
因為無盡的擔憂充斥心頭,李承乾耐不住種種煎熬,鬼使神差中,他就讓杜荷慫恿城陽公主去一趟華清宮,查看皇帝對鄭氏女的寵愛程度。
查看這個鄭氏女,會不會成為大唐的『戚夫人』、『陰麗華』。
結果城陽公主傳來父皇想要禪位的消息。
這可真是意外驚喜。
「屬實!城陽再三詢問,陛下親口所言,想要在今年年底,禪位給殿下!」
作為李承乾的鐵桿心腹,也是李承乾的髮小,杜荷深知李承乾從小就背負的壓力。
所以,才會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連忙跑來匯報給李承乾。
李承乾見杜荷說得斬釘截鐵,也就信了他的話。
當然了,如果不是為人子嗣的矜持,李承乾恨不得親自跑到華清宮,向自己的父皇問個清楚明白。
現在的李承乾,只能強壓心頭的激動,從座椅上站起來,拍了拍杜荷的肩膀,低聲激動道:
「辛苦你們了,此事先不要張揚出去。」
「殿下,這事恐怕瞞不住。」
杜荷見李承乾這麼激動,連忙把更詳細的消息說出來:「陛下說這個消息的時候,身邊有很多妃嬪,楊妃、韋妃等人都在場呢。」
「楊妃、韋妃她們都在場?」
李承乾聽到這個消息,內心的激動再也壓抑不住,雙目洋溢著無盡神采,從座椅上站起來,不停地來回踱步。
他想要大喊大叫,發泄心中的喜悅和高興。
在他看來,既然自己父皇是當著眾人的面這麼說,那麼事情就有八九成了。
】
畢竟,君無戲言。
但是,事情還沒落實呢。
李承乾知道自己不能高興太早。
歷史經驗告訴李承乾,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冷靜下來,李承乾連續下了幾條命令:
「告訴趙節他們,最近一定不要出錯,把東宮六率掌握住了,不要在錢財上小氣」
李承乾害怕自己那些兄弟們學習自己父皇,鋌而走險,對保護自己的力量,也是不吝賞賜。
不提李承乾這邊如何努力。
朝臣們也很快得到了皇帝想禪位的消息。
皇帝要在年底禪位給太子,然後第二年領軍親征高麗。
本來說好的,太子做大總管領軍東征,現在變成皇帝御駕親征了。
房玄齡、長孫無忌、高士廉、楊師道等大臣,都被蘇明哲突如其來的改變,弄得焦頭爛額。
不過,皇帝已經下了命令,大家只能繼續努力配合。
長安城裡亂成一鍋粥。
蘇明哲卻依舊在華清池,每日和新晉的鄭婕妤飲酒作樂。
鄭婕妤,閨名鄭婉言,她是鄭嬪的妹妹,如今封號婕妤。
自從有了鄭婕妤之後,之前的王氏姐妹,法燈小師傅,以及其他妃嬪的地位,都順後向後退了不止一步。
鄭婕妤如此受寵,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女人的敵意。
可惜,有蘇明哲照看著,其他女人想使么蛾子,也沒機會。
時間轉眼到了九月份。
暑氣漸漸下去。
蘇明哲帶著一眾妃嬪、皇子公主回到了長安城。
房玄齡、長孫無忌等大臣紛紛求見。
含元殿。
蘇明哲召見群臣。
等一群大臣目光凝重,神情嚴肅來到殿內,蘇明哲心裡樂開了花,臉上還要裝作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諸位愛卿,有什麼事這麼急,就不能等到大朝會再說嗎?」
「臣等有疑惑,不能心安,特此前來,請陛下解惑。」
其他大臣坐在軟墊上不說話,最終還是只能由房玄齡先開口問道:
「陛下春秋鼎盛,何故心生禪位之心?」
詢問陛下為什麼要禪位,這就是在得罪未來的皇帝。
所以,其他大臣都在裝聾作啞,等著其他人問出這個問題來。
更有甚者,比如說高士廉,長孫無忌、魏徵、王珪等人。
他們都是太子的親人、老師,太子繼位對他們是有巨大利益的。
所以他們不想參合這件事。
但是,房玄齡作為大唐帝國第一宰相,必須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
「諸位愛卿是否也是這個問題?」
蘇明哲沒讓房玄齡獨自當槍,直接開口把其他人拉進了戰壕。
王珪、魏徵、楊師道、唐儉等人紛紛開口附議,表示自己也不同意皇帝這麼早禪位。
至於長孫無忌和高士廉,直接不開口說話,保持了沉默。
「嗯,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朕就解釋一下吧。」
蘇明哲說著,朝著旁邊裝矜持的太子李承乾招了招手,示意他來到自己身邊坐下。
李承乾心跳加快,但是表面上繼續保持著冷靜,幾步來到蘇明哲旁邊,和親爹並肩而坐。
「太子承乾監國多年,並無大錯。朕本想讓他隨軍出征高麗,知道戰爭殘酷之後,再進行禪位的。」
蘇明哲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是早就有禪位之心,只不過現在提前了而已。
隨後,蘇明哲開口解釋道:
「朕之所以提前禪位,又取消了太子東征一事,有兩個原因,之所以禪位,是因為朕想到了漢武『戾太子』舊事。而取消太子東征,是想到,自朕御極以來,大唐戰事不斷,朕不想朕的繼位者,也是一個好戰之人。所以,乾脆禪位給太子,朕御駕親征,平定高麗、西域、吐蕃,為後來者奠定萬世之基,一切功過皆在朕身。」
「諸位愛卿,這就是朕要提前禪位的原因。」
蘇明哲說吧,就看向了房玄齡。
房玄齡內心嘆了一口氣,也知道事情已經無法迴轉,只能深吸一口氣,朝著御桉後面父子二人隆重參拜道:
「老臣願隨陛下東征,做個運糧官。」
房玄齡知道,自己是貞觀舊臣,而且自己在今天把太子得罪了,等到新帝登基,貞觀天子大行之後,李承乾這個新皇帝還不找自己麻煩嗎?
房玄齡想到這裡,就感覺,這朝廷快沒辦法待了。
所以,他乾脆主動退位讓賢,跟著蘇明哲一起離開朝堂中心。
在場眾臣也回過神來,跟著一起拜道:
「臣等願隨陛下親征。」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