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幾句之後,寶玉也離開了,不大的工夫,自己就端著東西上來了。一張桌子,正中間是多功能鍋,下邊是火鍋涮肉,上邊是烤肉鐵板,隨後點單子,真是按照個人喜好,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了。
「對了,你舅舅怎麼想起來開這麼一家店?」
幾杯酒下肚,也都互相認識了一下,周子休忽然問了包玉一句。
「如果沒有這家飯店,你現在會有多頭疼,我舅舅就有多頭疼。這麼說吧,我舅舅只要有酒喝就行,我舅媽愛吃川菜,無辣不吃飯,我表妹愛吃燒烤,我表弟有火鍋就有了一切,我舅舅有兩個過命的拜把子兄弟,一個愛吃狗肉,一個愛吃骨頭鍋,然後我媽愛吃什麼你也知道。」
周子休握著包玉的手:「兄弟,啥都別說了,老舅呢?這必須要跟老舅坐下來好好喝幾杯!太捨己為人拯救蒼生了!」
「蒼生不至於,拯救自己才是真的!」
周子休話音落下,門口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是我舅舅,舅,這就是子休,印象不大的話,這丫頭,五六年了,我媽一直念叨著的那個小丫頭。」
包玉趕緊站起來介紹了一下。
「你這麼說我就知道是誰了,今兒沒的說,算我的,對了,你媽知道了麼?」
包玉的舅舅手裡拎著瓶白酒進來的,看看正好周子休的身邊有個空座,直接就坐這了,至於原本這個位子上坐著的包玉,站著去吧。
「能喝點白的不?」
看見包玉點點頭,包玉的舅舅張揚看了看周子休幾個。
「老舅要喝,當然沒問題!」
周子休說著話把杯里的啤酒幹掉,邊上的李強也是如此,至於剩下的僅有的兩個男生,一個是李峰,酒精過敏,一個正在準備下一代,戒酒戒菸中。
簡單給兩人解釋了一下,周子休給三個人倒上了白酒,看了包玉一眼,也給他倒了一杯。
「老舅,這是。」
給在座的人都介紹了一下,看著張揚酒杯一端,二兩半的白酒就下了肚,沒轍,長輩打頭了,也只能跟著了。
「行啊小子,練過?」
一杯白酒下肚,張揚眼睛就是一亮,仔細看了看周子休,不像是軍隊裡出來的,但是細皮嫩肉底下,張揚還是看出了幾分練家子的味道,不是身體,而是氣質。
「?老舅也是練家子?」
這倒是讓周子休有點驚訝,林海地兒不大,總共就那麼二十多萬人口,除掉附屬的四個鄉三個鎮的人,城區里,也就那麼五六萬人,說起來,轉個彎兒拐個角兒都認識。
但是這練家子,可沒幾個。
「咱林海我記得練家子的話,也就老梁了,他好像是早年當兵的時候,後來去了河北那邊學了通背拳。除此之外的話,我從小記事兒起,就有位老爺子在體育場,撞樹撞牆,練八極拳了。然後,我們村子裡有個孟祥子,大名叫什麼忘了,聽我家老爺子說,他八幾年的時候跟人學過一段時間洪拳,那一段時間,他們師兄弟有三個。有一個九幾年被蹦了,老舅您是?」
周子休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周子休什麼時候還稱練家子了?要知道,這二十年來,從來都是他被打的,練得挨打功?有這一門麼?平時也沒見過他練功啊。
而包玉和張揚則是眉頭一挑。
「行啊,門兒清啊。嗯,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三個人,大師兄就是你說的孟祥子,他主練虎形,被崩的那個是我師弟,主練虎鶴雙形,我麼,練的是鐵線拳。」
說著話,張揚把袖子一挽,露出了手腕上的鐵環。
「難怪老舅這麼熱的天還穿長袖,而且還是加大加厚的。」
周子休趕緊端起了一杯酒,看這樣子,張揚再看看其他人詫異的眼神,就明白了,也就沒再說下去,直接換了個話題。
不大的工夫,包玉的母親來到,這一次周嫻也長大了,不再是十幾年前七八歲的小丫頭了,對於這位一心收她做女兒的阿姨,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死活不同意了,很是乾脆的認了一個乾娘。
「靠!誰點的逍遙遊?強子!你皮痒痒了是吧?」
吃完飯之後,和包玉張揚兩人,一行十幾人又到了唱歌,正跟張揚低聲說著一些國術里的東西,周子休忽然耳朵一動,等到歌詞唱了幾句之後,忽然嘴角一抽,衝著李強就吼了一句。
「怎麼?你不常說這是你寫的麼?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
「你哥還會寫歌?」
「不能吧?這個是東遊記的片尾曲,知道的人都不多,沒記錯的話,這都是多年的電視劇了,那會他也就七八歲吧?」
面對詢問,周嫻選擇了閉口不言,這件事情,不是非有必要,她是絕不參與的。
「怎麼個情況這是?」
「這是他倆的保留節目了,說我哥寫的,不是這首歌,而是逍遙遊。」
最後還是李陽許下不少好處之後,周嫻才說了這麼一句。
「有,什麼區別麼?」
看著正在抱著啤酒瓶子拼酒的兩人,李陽只能繼續詢問了。
但是周嫻卻是怎麼也不說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逍遙又跟子休什麼關係?」
看周嫻實在是沒有開口繼續解釋的打算,無奈之下,李陽只能把兩人手裡的酒瓶子搶下。
「他經常說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最佳證明就是寫過逍遙遊。」
「那逍遙遊是什麼?」
看著兩個傢伙在那裡互相扔瓜子皮,李陽也是實在有點無奈了,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在這裡像個小孩子一樣。
「周子休,歷史名人,有大才,聲名顯赫,寫過著作逍遙遊。」
「沒聽說過。」
周子休扔掉瓜子解說了一句,但是卻卻是沒人給面子,畢竟,他所說的這些,實在是太過生僻了。
「就是戰國還是春秋的那個,挺有名的那個諸子百家中代表性的一個子。唉?是戰國還是春秋的來著?」
聽見李強的這個問題,周子休自己也是撓撓頭,這玩意兒,他也不清楚啊:「啊,應該是春秋的吧?」
「不應該是戰國的麼?那些個什么子的,不都那會兒的麼?」
這時候,周嫻來了一句:「春秋戰國,屬於一個時期。」
這幫貨,太給祖宗們丟臉了。
「春秋五霸戰國七雄那個春秋戰國?那是兩個時期好不好?」
這一點雖然只念過小學,但是李陽還是知道的。
「都是東周時期,一個是前半截,一個是後半截。前半生和下半輩子,都是你這一輩子,到頭算都是一體的。」
靠,到頭算!
「我查查,周子休,戰國時期著名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哲學思想的繼承者和發展者,後世將他與老子並稱為「老莊」,他們的哲學為「老莊哲學」。著作有南華經,其中最出名的一篇叫做逍遙遊。當然,也被人用他的名字叫做莊子。」
周子休用手機上網查了查。
「說這麼多有毛用,直接就說莊子就得了唄。」
「對!就這個!只不過人家那個周子休是莊子,你?你是一天天的淨裝犢子了!」
包玉剛弄明白一點點,翻了個白眼,然後李強就接過話頭,等到裝犢子三個字一落,立刻往邊上一閃,周子休也抓了一把瓜子砸了過來。
這就是為什麼李強一定要點逍遙遊這首沒人會唱的歌,而周子休為什麼時隔十年,只是一兩句歌詞,就能想起來這首基本上沒人記得的歌曲,甚至沒人知道的歌曲。
隨後一番打鬧,時間也到了後半夜一點多,一行人散去,周子休他們也都回了家。
夜深人靜,聽著隔壁房間之中,父母那均勻的呼吸聲,周子休忽然睜開了眼睛,哪還有半點大醉的樣子,起身穿上衣服,翻出了一小截安神助睡眠的藥香,將之點燃後放進了父母的臥室里。
加了一重保障之後,周子休悄悄地離開了家。
半個小時之後,十幾公里之外的一個村莊某一戶人家門前。
在周子休的腳邊,是一條狼狗,農村基本家家有養狗,而這一家養的還挺多,足足三四條,此時卻全都被周子休用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打死。
取出一包煙,就這麼背靠著一輛農用車的車頭,一根接著一根的,不停地抽著煙。
不管是之前,還是那十年當中,周子休都很少抽菸,或者也可以說不抽菸,而一旦他抽菸,只代表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難以下決斷,也就是俗稱的萬分糾結。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三點多接近四點的時候,天就已經蒙蒙亮了,最多在有半個小時,大部分人就都蓋起來準備上地里農作了,而這一家,燈光,也亮了起來。
「起這麼早幹什麼?再多睡一會。」
「這麼心疼我啊?」
「誰心疼你了?我心疼的是我兒子!」
聽著屋中傳來的一對年輕夫妻的對話,周子休沉默良久,最後,終於是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槍收了起來。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在家裡安慰你妻子,上這裡幹什麼來了?」
不大的工夫,那年輕的丈夫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四隻死去已久的狼狗,地上的血跡是那麼刺眼。
當時就嚇得他驚叫一聲,但是緊隨其後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