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爍儒雅隨和的話語令得古井沉默了一會兒,四野寂靜無聲,只有幽幽的井口深處忽暗忽明地閃動著微光。
「傲慢、無知、愚蠢!」古井內的光芒隨著話語有節奏地律動著,如同聲線的起伏一般。
陳爍卻不往井口內看一眼,反而自己往後退了幾米的距離,不是他不想退得更遠,只是更遠的地方都是暗沉無光,黑漆漆的好似巨獸之口,一看就絕非善地。
四周被黑色幕布一樣的東西罩得死死的,只有天上的一輪月亮散發著光輝照在古井上,陳爍發現,此刻周圍的環境就很像一口井,而他現在抬頭望月的狀態,就好像在井中觀天一樣。
陳爍再次清晰地體會到了裝死後遺症和沒有裝備帶來的影響。
他剛退後不過片刻的工夫,井口飄飄然升騰起一縷虛淡魂影,端立於井口正中,沒有遮面的長髮,也沒有濕漉漉地滴水,只是皮膚有點泛白浮腫。
經年的水鬼!
幽魂漂浮在井口上瞟了眼近處躺倒在地氣息萎靡的兩人後,便不再過多關注,反而直勾勾地盯向陳爍,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一人一鬼就這麼隔空對視。
片刻後,陳爍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實,萬事好商量,你費這麼大的工夫不就是想搞些人過來給你自己補充『營養』麼,我可以幫你啊,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呢,要是把你們這兒的鬼差招過來,你不就翻船了麼!」
陳爍也不瞎,儘管道術用不出來,可眼力還在,是不是鬼魂還認得出來,而且從這個娃一樣的空間來看,這口井裡冒出來的鬼好像還有點東西,儘管可能受到某些限制,但正面槓起來大概率不是他現在這個狀態能夠頂得住的,所以還是得選擇暫時從一下心!
那邊的資深水鬼聽了陳爍的話不置一詞,依舊是盯著陳爍,只是不似先前那樣咄咄人。
思考片刻,水鬼發聲:「我覺得你還是許下一個心愿比較好,我真的可以幫你實現願望的,來,你過來,只要你對井口說出願望,我都可以為你實現,不要被你自己的無知和傲慢蒙蔽了眼睛,過來吧!」
蠱惑的聲音在這片空曠的地帶回著,配合上封鎖四周的詭異黑色環境,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然而陳爍不為所動,一點沒有走過去的意思。
「為什麼非要我到井口去許願,你把井口翻轉過來對著我不行嗎?」陳爍解下上的背包挽在手臂上,拉開了拉鏈,做著萬一水鬼惱羞成怒衝過來的準備。
水鬼聽了陳爍的話後,一臉看傻子一樣的表看著他。
「我不能,因為我只是在守護著這口神奇的古井,並不能主宰他,你想要實現願望,需要自己過來!」水鬼耐著躁,強自給自己打氣,誓要把眼前這個傻子騙到手。
陳爍看了眼古井,又看了眼水鬼搖了搖頭,一副十分欠揍的表道:「真的嗎,我不信!」
一人一鬼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然後韓章宇的體緩緩離地,飄到了井邊,隨後金在賢也被以同樣的方式挪移到了井口位置,這個過程中,被控制的人只要稍微掙扎一番就能掙脫這種無形的控制,只是可惜的是被控制的兩人都沒有了意識。
水鬼像是威脅般地看著陳爍,兩隻若有若無的手掌分別蓋在二人的額頭上。
「過來許願吧,我可以讓他們活過來!」水鬼幽幽道。
「他們本來也沒死啊!」陳爍不在意道。
「你不在乎里這兩個朋友的生死嗎?」
「對不起,我們昨天才認識的,而且我還免費給他們送了張護符,已經很義氣了,是他們自己頂不住惑中招,跟我一點關係沒有,這鍋我可不背!」陳爍表示堅決不受這樣的威脅。
見陳爍不為所動的模樣,水鬼也是十分無奈,的確如陳爍猜想那樣,他不能離開這口井,事實上,他現在出現的這道魂影也是費了半天勁才分離上來的,無法長久維持,尤其是還憑空托舉著兩個男人。
水鬼試探著拖著兩人向井中一點點地退去,整個過程都注視著陳爍,盼望著他正義感爆棚跑衝上來救援,可是結果終究令他失望了。
直至看到水鬼帶著兩人完全消失在視野中,陳爍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對於兩個說得上話的病友被水鬼拖下去這種況,陳爍只能在心中為他們默哀一下,他要是去救的話,只是平白送人頭,想要救人也是有心無力啊,只能記在心裡,等著回頭有工夫的時候再來給他們報仇!
畢竟,某位魯先生說過,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不可知的意外和不由己的抉擇,別人的前提是先自己嘛!
上懷揣著的護符逐漸黯淡下來,陳爍再向四周望時,黑色的「幕布」逐漸消失退散,四周的景象也慢慢清晰過來,天上的一輪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擋。
遠處的病房大樓逐漸傳出了喧嚷聲,而剛才還在的古井,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
陳爍知道這口井確實有些不凡,但也不再多留,給自己貼上了隱息符後,轉頭沿著昏暗的地方迅速到了精神病院的大門前。
大門從裡面緊緊鎖上,陳爍找到伏在桌上的看守,在他上和房間中翻找著鑰匙,看守嘴裡支吾了一聲,似乎要醒來的模樣,陳爍見狀忙上前給他補上了一記手刀。
找到鑰匙後,又來到大門處用鑰匙捅開大門鎖,看著外面的路燈和幽長的馬路,陳爍似乎能聞到自由的味道。
一腳踏出大鐵門,陳爍又給自己貼上了一張神行符,一時間,體仿佛被雲氣托起,輕盈盈的似乎能一躍老遠。
由於是以普通人的精血畫成的符咒,其效果自然和以往所用的大有不如,不過聊勝於無,至少全力跑起來,不是普通運動員能追得上的。
回頭看了眼精神病院,幾個大字映入眼帘:成均精神病醫院。
「記下地名,回頭就把給你舉報!」
低聲說了一句,陳爍轉頭跑了開去,形逐漸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