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昏過去的女人也被抬上了病床,醫生摸樣的人過來用電筒簡單檢查了一下兩人的眼睛,然後他們雙雙被送進了ct室。
司馬煥兩眼無力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日關燈,靠著牆,讓身體慢慢癱軟下去,頹廢地坐在走廊邊,耷拉著腦袋目光呆滯。
伊恩醫生聞詢趕來,看大司馬玠這個樣子,先是蹲下來,把他的褲腳管推上去,檢查了一下他的寶貝假肢,發現只是褲子被扎了個洞,然後假肢的彈力碳纖維材料表面有一道淺淺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劃痕,其餘完好無損,放心地舒了口氣。
「司馬玠,以後不要老穿長褲,不然你讓太陽能電池怎麼蓄電。」
他用手來回摸了摸那條黑色的假肢腿,司馬玠心煩地打掉他的手,說:「別摸,癢!」
伊恩用手頂頂四方眼鏡,放心地齜牙一笑,道:「看來還不錯,神經已經開始恢復正常工作了,恢復的不錯!」
「剛才她拿剪刀戳進來的時候,什麼感覺?」
「疼。」
「啊!疼肯定還是會疼的,不過沒傷到就好,劃痕是沒辦法了,嘖嘖。我說你最近別瞎跑,雖然現在不太會感染了,可內部還沒完全癒合到最佳狀態,你悠著點!」
司馬玠不想理他,撐著拐杖慢慢走到ct門口等著。
「醫生!亦湫她還好吧?」
林亦湫的病床從tc室被推出來,司馬玠跟著一起快步走向手術室。
「問題不算太啊,沒傷到要害,就是腸壁破損了一點,現在要手術。你是病人家屬?」
那年輕的男醫生語速很快,也非常鎮定,讓司馬玠極度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對了,」那醫生搖搖頭,想起什麼似得,小說自言自語道:「她是你嫂子。」
一句話像把刀一樣扎在司馬玠心窩上,司馬玠咬了咬後槽牙,平表面靜地回答:「對的。」
「這樣,你等會去護士那裡簽個字,我們馬上手術。」
「好。」
到了手術室門口司馬玠不能再跟著進去了,眼巴巴地望著哥哥的床被推進去,有種深深的無能為力的恐懼感。
雖然醫生剛才告訴他沒什麼大問題,可是,這時候就像人走在霧蒙蒙的懸崖邊似得,心驚膽戰!
「你好,請問你是尤玲兒什麼人?」
身後又走過來另一位醫生,手裡拿著幾十本,司馬玠轉過身面對醫生皺了皺眉,尤玲兒?
一回神,才想起來就是剛才被他用麻醉針弄昏過去的那位婦人!
「我是她朋友。」他平復了一下情緒,轉過身來,對著醫生,問道:「她只是中了麻醉,應該問題不大吧。」
「只是中了麻醉?」醫生一愣,盯著司馬玠問:「剛才她中了麻醉才暈過去的?」
「是啊。」
「這樣啊……誒呀,幸好我弄錯了。」
「此話怎講?」
「額,是這樣啊,這位病人情況有點複雜,我們暫時還不是很確定,但是懷疑她患有腦瘤,而且這個瘤還在很麻煩的地方。剛才你也看到了,病人腦子有點問題……就是,不太正常……額……」
醫生看起來也很年輕,個頭不高,但說話猶猶豫豫,一看就是個實習的小醫生,跟剛才那位相差甚遠。
司馬玠點點頭,腦子裡立刻開始計劃下一步要怎麼辦才能把事情化到最小。
「醫生,下午送進來那個被砸的男孩怎麼樣了?剛才那位是他母親。」
醫生脫下橡皮手套掃了掃頭頂,掉下一落頭皮屑來,無不唏噓地說道:「禍不單行啊,這娘倆夠慘的,那孩子度過今天晚上危險期應該性命無憂,但是癱瘓是肯定的,而且傷到的位置比較高,以後生活自理是肯定有問題的。」
「嗯。」
司馬玠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撐著腦袋思考了很久,直到凌晨林亦湫終於被推出來,一顆心在落了地。
第二天早上,林亦湫從麻醉中醒過來,面無血色,眼神還有些呆滯,可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司馬玠,你沒事吧?」
她的眼睛還不能完全對焦,卻抓著小司馬的手,執拗地看著他。
司馬玠暗自苦笑,彎下身來,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用手順了順她散落在枕頭上的髮絲。
「我能有什麼事?」
「可是我明明看見……」
「我沒事。」
他突然站起來,撇頭看著窗外,似乎有點生氣。林亦湫用手捏住他的衣袖,輕輕扯了扯,小聲道:「司馬玠,生我氣了?」
「沒有。」
「那你別這樣給我擺臉色啊——啊呀!」
她忽然慘叫一聲,挑了司馬玠已經敏感到快斷掉的神經,他立刻俯下身擔心地看著她,問道:「哪裡疼了?」
「沒事。」她調皮一笑,見他臉色又陰沉下來,收斂了笑,正經起來:「那個,那娘倆怎麼樣了?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情況有點複雜,本來那個女人桶了你一刀,我們也有權起訴他們,所以等於是扯平了。本來準備好的一大疊子撫恤金,現在協商一下恐怕一個子兒都不用賠,但是……」
「但是什麼?」
「湫,你知不知你現在在管閒事?如果你是想要還我之前的救命恩,我請你不要用這種方式!」
林亦湫被他一說,又委屈起來,撅起嘴,躺床上瞪著淚汪汪的眸子叫道:「不是你說對我是認真的嘛!我只是想跟你同進退,有錯麼?」
「……」
司馬玠盯著這個雙眸子,心軟下來,好像快要化作一灘水,無法再去責怪她的不聽話。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剛才的話題:「但是那女人腦子又腫瘤,精神不正常,所以就算我們起訴她,也不一定會贏,但是人家孩子傷到了,我們是肯定逃不了責任的。最關鍵的是,我害怕地球聯邦利用他們的事情攻擊gany藐視人權。」
「又是地球聯邦!當年是他們把難民趕出來的,我們收留了這些人,現在又利用他們來攻擊我們,真是,無話可說!」她氣起來,動了傷口,疼地皺皺眉,又問道:「那jtc建築公司,你打算怎麼處理?」
「現在不能處理他們,而且這個事情不能公開。」
司馬玠沒再往下說,林亦湫望著他的臉思考了一陣,隨即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兩人心照不宣——媒體、公眾可不管核電站和展覽館是不是一家公司管的,總之,一旦被查出來展覽館出問題了,那核電站必定也是有問題的。
核電站工程質量有問題那還得了?後果不堪設想!
只要民眾舉行個什麼□□示威,沒準這個已經做了大半的工程就此爛尾了!
司馬玠也不說話了,他坐下來,看著地面陷入思考。
冬日下午的陽光透進白色的窗簾照進病房,窗外的飄進一陣臘梅香氣,好像是離開春不遠了。
幾隻麻雀飛過來,在窗台上蹦躂了兩下又跳上樹枝,零零散散地,有家屬推著輪椅帶病人到灑滿陽光的院子裡散心。
「好一點麼?」司馬玠走到林亦湫的病房,給她帶了幾隻從樓下摘來的臘梅枝,插在瓶子裡。
「我點發熱。」林亦湫腦袋上貼著降溫貼,把瀏覽資料用的智能眼鏡拆下來,從床上坐起來。
「趁著生病,休息休息吧,別看了。」司馬玠拿走了她的電子眼鏡,放到遠處的茶柜上,然後笑著翻出一張照片,給林亦湫看,是一隻沒有前腿的純黑色小貓仔,可憐巴巴地縮在一個塑料箱子裡。
「你什麼時候養貓了?」
「就前兩天,醫院樓下撿的,天生沒有前腿,怪可憐的。」
林亦湫呵呵一笑,調侃:「怎麼善心大發?」
「你覺得我是個冷血的人?」
「不知道。」
這邊護士進來,準備要給林亦湫掛水了,護士看了一看吊水的袋子,剛想張口確認姓名,邊上一名小伙子,就是被婦人抓住領帶的司馬玉的助理秘書,立刻做了個讓她安靜的手勢,示意她別出聲。他把吊水袋子拿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又做了個ok的手勢。
小護士剛來,還不太知道這裡的事情,看著司馬玠和林亦湫俊男美女的美好畫面樣子偷著樂,把針戳進林亦湫手背之後就立刻出去了。
這時從門口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面容清俊的男醫生,他頭上栗色的軟髮帶著些自然卷,右眼角下方有顆小小的淚痣。
他剛才在門口站了一會了,一直盯著司馬玠的臉看。
司馬玠見她進來,點頭算是問了好。這個醫生他認得,當時給他做腿部手術的時候,和伊恩一樣,是個級別很高的主刀醫師,出生名門,父親是gany首府學院醫學院的院長,他則是carpa醫院裡出了名了冷貴,光看他那帶大褂里那條領帶的領帶結上,別著的鑽石十字架就知道,這人不一般。
姓何,叫何清。
何醫生走過來,掀開林亦湫的被子,準備動手撩起她的衣服檢查傷口,但是被司馬玠抓住了手,十分不快地盯著他。
何醫生更加不快,甩開他,帶著醫生的威嚴說:「看看發炎感染沒有,我是醫生,檢查是必須的!」
司馬玠看了一眼林亦湫,還是沒有讓他檢查的意思,語氣也不軟,道:「換個女大夫。」
那何姓的帥哥醫生抱著膀子冷冷撇嘴一笑,沒搭理司馬玠,用力拿開他的手,利落大方地掀開林亦湫的衣服,小心揭開紗布,彎下腰去,細細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