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問題!」
姐妹幾個便就這麼定了下來。
於是又手牽手去尋三太太告假。
~太奶奶們都聚在長房花廳里說話。
姑娘們把來意一說,左唇角上有顆米粒大小美人痣的三太太便就微笑了。
三府里只有沈鑫沈炎兩兄弟,人丁比沈觀裕這支還要單薄。當然,人丁單薄並不算什麼,重要的還是子弟里出不出人才,希望還是在人身上,可惜沈家百年來的精華皆在嫡支,旁支里各房子弟雖然也很上進優秀,可終歸無人能與沈觀裕這支相比。
正比如如若沈憲在世,將繼承這些底蘊精華的便是沈憲一樣,縱然也有如沈宓這般極具天賦者,終究未來的路還要靠自己去走。
這樣一來,保持與嫡支的親密關係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況如今沈觀裕與沈宓又都是御前寵臣。作為聲勢不及他們的各房,自然只有設法依附的份。
三太太極喜愛沈弋的大氣,又知道沈雁是沈宓的心頭肉,縱使平日裡對孫女嚴加管束,可眼下莫說沈嬋留下來是要為姐妹們釀酒,就是純粹留下來玩耍,她也是要答應的。當下道:「這又不是別處,我哪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好生與姐妹們相處,也把你那臭脾氣收一收,讓著妹妹些。」
沈嬋比沈弋懈個月,這話里的妹自然指的是沈雁。
—氏哪裡聽不出來這是自謙,遂笑道:「嬋姐兒說話行事甚是得體,素日又最是規矩,可不輸我們弋姐兒半分,哪裡會有什麼臭脾氣?三嬸仔細傷了小姑娘的心。我倒是很歡迎她常來教導教導妹妹。」
三太太笑道:「也沒有你這麼說話的。雁姐兒要模樣有模樣,要規矩有規矩,我聽說她那筆字寫的連曜哥兒都稱讚,春天裡也不只有一種花鬧春,本不是嫻靜的性子,又何苦非拘著她做那木頭美人?」
「三祖母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沈雁直撲過去,攬住三太太的脖子。
—氏撫著額頭望起天來:「才裝了半天的小姐。這就立刻露出孫猴子的原形來了!」
三太太等人皆都笑起來。
沈曜的妻子蘇氏將沈雁拉過去。笑說道:「世上若有這麼討人喜歡的孫猴子,我倒也想養一個!」
蘇氏只生了個兒子,如今都七歲了。也還沒有二胎的消息。
五太太從旁笑道:「三嫂方才那話說的沒錯,咱們家的姑娘雖不說去比那宮裡頭的金枝玉葉,可要在滿朝文武家眷里數起來,那確是一等一的。房閣老的夫人因為十月里要做壽。於是前陣子把娘家幾個侄孫女兒給接到京中來玩了。
「他們少夫人因著與我有過幾面之緣,為給姑娘們準備新裳。便特意把我請過去,打聽咱們家姑娘平日都怎麼打扮?問的那個仔細,直若咱們家盡出淑媛。可惜我們家全是杏,我也只好照著弋丫頭嬋丫頭她們的喜好說了。」
大家雖都是見過世面的。但自家人裡頭說說話,聽見便也都笑起來。
氏便就道:「聽五嬸這麼說,這房家竟沒有小姐不成?」
「小姐倒是有。但最大的也才三歲,也比照不來。」五太太捧著茶。用著南方人一慣輕緩的口吻。
≮人的話題,便就從自家姑娘們轉到了京中各家頭上。
沈雁仨兒從旁聽了半晌,見壓根已沒她們什麼事,便就相互使了個眼色,從簾櫳下繞過罩著碧紗羅燈罩的落地宮燈,輕悄悄地出了門來。…
沈嬋如沈弋一般,素日甚少出門,沈府里一年最多也只來一次而已,這次可以小住幾日再回去,也十分高興,就連方才對沒釀過鮮花酒的擔憂,也化成了對新嘗試的濃厚興趣。
午宴中規中矩,大家嘮著家常,並沒什麼好說的。
下晌姐妹仨兒便就去了藏書閣尋找各類相關的書籍,因為她們午間在吩咐下人去備器具的時候,居然被沈葵沈芮聽到了,聽說三府的嬋姐姐居然會釀香噴噴的鮮花酒,二人私下合計了一下,便就尋了沈雁,提議讓沈嬋同時多釀幾種,不然的話很浪費這次機會。
於是沈嬋除此之外還要釀菊花酒和薔薇酒,但凡他們看得到的花,都讓她每樣來一種。
好在這些不過是同時多備幾套灶具而已,否則的話沈嬋恐怕當場就要拔腿回府了。
中秋節一過,便接連下了幾場秋雨。
等雨停了,院子裡的銀杏樹便就黃了小半邊。
沈雁忙著釀酒的時候,朝中則接到了西北的軍報,格爾泰與巴特爾已經於九月初打敗了老蒙古王,東遼境內開始掃尾,但如所有人意料中之事,格爾泰也已經囤兵紮營,與巴特爾拉開了架勢。
形勢擺在眼前,皇帝近來頗有些焦躁,雖不知道他有無再傳密信去西北,但是兵部近來卻不再往各行太僕寺追要馬匹。巴特爾與格爾泰兩廂實力都不弱,他們之間的勝負卻不會有這麼決出,如果大周不插手,那麼至少也要明年春夏才會有結果。
當然,這還是比較樂觀的推測。
而如果大周插手的話——這幾乎不可能,因為這二人都不是烏雲可比,烏雲沒有大周作為後盾根本成不了事,可格爾泰他們卻不同。假若再以原先的計策去收買格爾泰與巴特爾其一,十有*會招致其乘機踏足中原。
就算不會,他們在這個時候提出重開馬市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所以皇帝心情最近很差,接連尋內閣及六部廷議過幾次之後,索性就定下了秋狩的日子。
日子定在九月十六,看上去還有大半個月,但在這之前,許多事情都得提前籌備。比如行宮的護衛,隨從的人員,還有一去幾日朝中要事的遞交程序,當然這些許多都有成例,但是隨從人員卻無論如何也得仔細斟酌。
去年春上曾狩獵過一次,那次屬皇帝臨時起意,去也不過兩日。
秋狩又不同,大周皇帝不興避暑那套,去圍場秋狩幾天,順便在行宮裡散散心,就算是犒勞自己了。於是問題就來了,此去幾日總得帶些得用的人,妃嬪們罷,本該由帝後商議,可如今皇后連接染恙,自是去不成了,再派誰去,自然有皇帝決定。
遼王上個月之了國,京中只餘下鄭王楚王,這兩人是必然要跟隨的。
其次朝中由諸志飛攜禮部尚書房文正,兵部尚書郭雲澤,還有戶部許敬芳主政,刑部尚書於罡與工部尚書柳亞澤隨駕出京。餘下人員里,則由各勛貴府里有封號的子弟,以及部分無緊要職位的勛貴隨行。
在議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負責登記馬匹人員的太僕寺卿陳毓德就道:「魏國公如今不在京中,長子韓稷又尚未曾受封,不知韓家隨行如何定人選?」
皇帝捋須沉吟。往年都是魏國公親身前去,去年春狩韓稷曾經隨行,不過那次並非正式。他說道:「雖未受封,但老魏國公與先帝乃是異姓兄弟,這份恩典朕是怎麼也要給的。」…
陳毓德稱是。這邊廂諸志飛又道:「不知此次文臣里可要恩典於誰?」秋狩本不特別指定文臣侍駕,但經去年沈宓隨同之後,顯然這一問又十分必要了。
「除了各衙門職務上必需的,將新科三甲,翰林院學士,國子監祭酒帶上。」皇帝顯然早想過了,然後又補充道:「通政司那邊讓沈宓去。」
諸志飛微微頜首,又道:「都察院可要人隨駕?沈觀裕今春主持春闈功勞甚大,賞他這份恩典也不為過。」
皇帝微側了他一眼,又望著前方,說道:「不必了,只是去幾日而已。」
眾臣俯首,散了朝。
楚王全程都未曾插話,出了乾清宮後,在玉欄旁站定望了望重重殿宇,忽然轉身進了後宮。
淑妃也在忙著打點行程,每次秋狩她都無一例外的隨駕在側,這次皇后既不去,後宮裡的事便落在她身上。雖然瑣事很多,但她顯然樂在其中,一面指揮著宮女整理衣物首飾,一面又應付著前來懇請捎帶同去的妃嬪。
楚王到來顯然給她解了圍。
她拉著他到了後殿,嘆道:「一個個地都恨不能直接代替著我去侍侯陛下,有這麼好的事,我也去幹了。」說著低頭抿了口茶,又冷笑道:「真不知她們還有什麼好爭的,陛下都近五旬的人了,如今你們兄弟幾個又都成人,就是生下個皇子來,難道還能爬到你頭上去不成?」
楚王一向對這些宮爭之事不予置言,聞言便就微笑著遞了顆龍眼予她,說道:「往後這些事都由皇后作主,後宮裡妃嬪們多少也要去幾個。但今年皇后不在,母妃定是不會安排那麼多了。如此一來,七八日時間裡豈非有些悶得慌?」
淑妃拿著龍眼頓了頓,立時沒了好臉色,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得像皇后那樣,為了顯示大度,帶上五六個人同去?」
楚王笑道:「孩兒只是說荒野之地恐怕生煩悶,豈是讓母妃跟自己過不去的意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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